《大明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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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 第3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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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五六年前汪直的所作所为,或者叫胡作非为实在让人印象深刻。当年整个朝廷都经历了大扫荡。西厂汪太监势头一时无两,人人都以为第二个王振要出现了。

    不过之后汪直低调了几年,尤其近两年更是远在边镇不问京中事,陈年旧事便渐渐地消磨了。

    但这次汪直一口气从衙门里抓捕数十人的行为,又唤醒了朝臣的记忆。任是谁都要惊呼一声,难道汪直重新担任厂公之后。又要故态萌发了?

    县衙虽小,那也是官署衙门,这次是县衙,那么下次又将是哪里?这次不为大兴县说话,那么下次又有谁为自己说话?难保汪太监不是想通过这次行动来故意试探朝臣!

    很有同仇敌忾、居安思危精神的大臣便上疏议论此事,弹劾汪直滥捕。不过汪直也上了一封密奏,而且比大臣奏疏更早的送到了天子面前。这就是太监的优势了。

    外朝大臣上奏要经过重重程序转达,还不一定能让天子亲眼细览。但汪芷这种太监可以直接进宫找天子当面奏对,也可以直接将密奏送到天子手里。

    这方面优势比大臣大得太多,很多时候不是大臣输给太监不是因为不如太监聪明,而是输在了太监可以“先入为主”四个字上面。

    在密奏中,东厂提督汪直用很严密的人证链条证明,某起科场谣言的源头出大兴县尤知县的幕僚,是有人通过谣言故意诬陷方家父子!

    天子也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一是惊讶汪芷居然能如此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查清谣言;二是惊讶,这居然是大兴县知县干的。。。。。。

    又是文官之间狗咬狗啊,这样就没他这个皇帝什么事了。。。。。。成化天子朱批“知道了”,然后把密奏发到内阁和吏部,便撒手不管了。

    当东厂提督汪直的密奏被公开后,朝廷从炸窝状态变成了哗然状态。。。。。。两个“没想到”的心思和天子差不多,真没想到竟然是大兴县尤知县!

    另外产生的疑惑就是。这尤知县无缘无故造方家父子的谣言作甚?被有心人挖掘一番典故,年前尤知县联合宫里太监陷害方应物的事情被曝光了。然后又被有心人挖出来,尤知县是大学士刘珝的门人。。。。。。

    造谣这种时常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几乎是被所有大臣深恶痛绝的。但一般很少被抓住始作俑者。尤知县被抓了现行,丢官免职是肯定要有了。

    当然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真相大白之后,方家的各种亲朋故旧纷纷跳出来仗义执言,鼓噪免去方清之同考官的倪御史立刻被群起攻之,无数老底都被揭了出来。

    倪御史作为大名鼎鼎的洗鸟御史,洗的就是万安的鸟,所以众所周知是万首辅的门人。这次他跳出来对付方家父子,不免又要被人浮想联翩。

    朝中清流无不叹道,当下真是世道多艰、持正不易哪,方清之才稍稍开始出人头地,方应物也才露尖尖角,就遭到首辅势力和前次辅势力的联手打压。

    滔滔舆情中,作为被“首辅和前次辅联手打压”、险些悲情的正人君子,方家的节操指数陡然再一次莫名其妙拔高了两个百分点。。。。。。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看着自己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舆论情绪玩弄于手掌之中,汪芷忍不住兴高采烈。她从来没有过这种体验,就是上次当权的时候也没有过这种经历!

    所以她忍不住跑到方应物面前,感叹一声:“这种感觉太爽快了,简直停不下来啊!”

    方应物只觉得这句话挺耳熟的,好像是近日来第二次听到身边人这样说了。。。。。。前有项成贤,后有汪芷,看来都是近朱者赤了。

    “先别顾得自己爽了,该将我放出去了!”方应物督促道。既然已经真相大白,自己就没必要“自我隔绝”在东厂自证清白了。

    汪芷蹙眉,嘀咕道:“可是我总觉得忘了什么?”

    方应物嘿嘿笑了几声,“那就忘了它吧!”

第四百八十六章 两个负气的人

    送走已经在东厂被“隔离”了数日的方应物,汪芷坐在大堂里仔细想了想,还是没记起自己到底忘了什么。

    不过忘就忘了罢,如果真是有重要的事情,方应物会提醒自己的。既然方应物都不提醒,那么说明此事无足轻重。

    如此汪芷便全心全意的沉醉于自己复出第一炮打响的喜悦中,顺便在东厂内部论功行赏一番,同时继续布置收服锦衣卫的大业。

    话说当初东厂派出数百番子,去贡院附近大街小巷排查谣言时,除了问过“诸君可曾听到过方清之父子的流言”之外,还很张扬的问过别的问题。

    比如“诸君可曾听到过,主考官泄露考题的传言”,又比如“诸君可曾听到过,副主考官与某同考官互相勾连抬举试卷的传言?”

    这样的查法,结果短时间内谣言反而越查越多,从主考到副主考都变得绯闻缠身,跟方应物印象里上辈子娱乐圈似的。可以说,这些谣言的传播,有一大半功劳要放在东厂番子身上。

    其实这种情况也是故意的当日方应物担心自家的谣言查不清楚,不得不做了两手准备,一边清查自家的谣言,一边让东厂巧妙地散布别家谣言搅混水。

    万一自家谣言最后查不出结果,那么把水搅浑了就是应对之策,当人人身上都挂着谣言时,方家的谣言也就不算什么了。方应物冒出这个灵感,还真来自于某世纪的娱乐圈。

    如今第一个谣言已经水落石出,被铁证如山的澄清了。方家父子彻底恢复清白了,不过其他的谣言仍然还健在。

    但是。以超强行动力查禁谣言的汪太监达到目的,打响复出当头炮后。便满心欢喜的收手了,浑然忘了其他谣言的善后工作连始某位作俑者自己也“忘”了提醒汪太监。

    也有人没忘,主考官刘健、副主考官谢迁的亲友忍不住眼巴巴渴望,东厂能继续大规模出动追查谣言,但东厂却忽然偃旗息鼓、毫无动静了!

    虽然清者自清,谣言杀伤力有限,朝廷大政不可能因为几句没有实证的谣言就出现动摇。但谣言终归是谣言,任由它传来传去的,总不是个好事。

    对此朝廷有些人颇感后悔。前几天情形不明时,不该轻率的上疏去攻击汪直啊,不然何至于此!

    估计是因为汪直年轻气盛,所以前几天被弹劾攻击后使了性子,现在故意放纵谣言,负气不管了。

    但诸公也莫可奈何,东厂是天子的东厂,太监是天子的私人家奴,大臣没有任何权力去指使东厂怎么做事。

    而且朝廷诸君很快发现。会使性子的年轻人不止汪直一个人

    那宛平县知县方应物从东厂隔离中出来,大张旗鼓的回到县衙后,第二天恰好将是宛平县役夫运送生活物资和菜蔬米粮到贡院的日子。

    在当夜,洪松从东城来到西城这边。与项成贤和方应物喝酒,号称是庆祝方应物被辟谣兼考试前的最后一次聚会。

    三人多年密友,喝酒没有顾忌。都喝得不分东西南北。醉醺醺的方应物借着酒劲问道:“我明天或许能得到考题,洪兄你需要否?”

    项成贤与洪松面面相觑。大笑道:“方贤弟你真喝多了!”

    方应物没有回应嘲笑,径自说:“贡院里有专门的印工。考题都是要提前印出几百份来,现在估计已经开始印了,贡院里面一些有心杂役说不定已经知道了考题。”

    项成贤质疑道:“那又如何?你接触不到贡院里的人,就算你亲自送东西去贡院也一样。”

    这是实话,如今贡院堪称是内外戒备森严,隔离的严密程度远远超过方应物印象里的**时代。

    就说送生活物资和蔬菜米粮过去,只许送到贡院侧门之外,然后运送东西的差役在墙外官军的监视下立刻离开。

    而后贡院侧门才许打开,里面杂役出来搬东西进去,内外两边人是严禁接触的。就是墙外的巡逻监视的官军也不许与出来搬东西的杂役靠近,更别说交谈了。

    方应物摇头晃脑,肆无忌惮的叫嚣道:“明天我亲自过去,但我偏偏就不离开,偏偏就站在那里看着贡院杂役把东西搬进去,就是说几句话又怎么样?看谁敢再怀疑我,谁敢再弹劾我!”

    项成贤愕然之后苦笑了几下,不说话了。兵法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方应物目前这个状况下,高调的故意违反纪律,与贡院杂役接触,估计还真不会引起别人怀疑。

    大概只会被看做少年人年轻气盛、故意借着机会撒气。毕竟朝廷不能为方家父子还以清白,甚至还出现为了向谣言妥协,让方家父子避嫌的风向,最后还得靠东厂,难怪方应物心里有气。

    甚至估计也没什么人为此吃饱撑着弹劾方应物,第一方应物名声正大,别人总要顾忌几分;第二,方应物受了气,做事故意出格情有可原,

    第三,殷鉴在前,这段时间凡是与方应物过不去的,谁能讨得了好?焉知这次不是方应物故意卖破绽?这就是最现实的威慑。

    贡院里有一半杂役是宛平县派去的,方应物肯定安置了靠谱人选,打听出考题不难,但最大的问题是没机会传出来。如果能接触到

    想到这里,项成贤知道下面不该自己说话了,只能交由方应物和洪松两人决定。

    洪松也懂了方应物的意思,低头沉思半晌,大概也是做着艰难的抉择。决定一生命运的考试,考前有机会拿道考题,这样的诱惑不是一般人能抵挡的。

    半晌后,洪松抬起头,对方应物正色道:“方贤弟,你的好意为兄心领了,但这并非正途,也不是毫无风险。为兄怎可为了自家功名,置方贤弟你于险地?

    况且这样的做法实在是匪夷所思的险招,方贤弟听为兄一句劝,以后不可再有这种主意,否则稍有差错,你这辈子便要毁于一旦。

    总而言之,功名之事还是让为兄自己去取罢!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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