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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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 第3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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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戴缙在汪直垮台后,只被南迁为南京工部尚书,尽管算是靠边站,但仍然是正二品官员,比其他几个结果好多了。再然后,尚铭突然失宠,戴缙也被罢官回老家。

    这其中的奥妙。。。。。。方应物不由得心里连连冷笑几声。今天尚铭与戴缙同时出现,也算是一种历史的惯性罢?

    如果大胆假设、先不小心求证的话,戴缙这投机客只怕在风传汪直失宠的时期,再一次向别处投机了。这倒可以解释为何汪芷垮台后。戴大人这个传闻中的党羽只是轻轻松松靠边站,没有被罢官免职。

    比起这位戴大人,连刘棉花都能称得上节操满满。至少刘棉花还是凭“本事”做官,本质上是“技术型”官僚。不是马屁型的,更没有去拍权势太监的马屁。

    方应物正陷于自己的内心世界时,忽然听到咳嗽一声,抬头便见右都御使戴缙缓缓道:“如今京城之中,从边塞回来的朝臣不多,听说方大人当年流落榆林时多有作为,不知边地风土如何?”

    表面上这话很正常。两个文官见面时,开场白一般都是老三样,一是年齿科名,二是各地风土人情。三是治何经典。

    不过这时谈什么风土人情,很不合时宜罢?方应物推脱道:“戴中丞面前,下官如何敢妄谈边事?何况下官到院受察,并非与老大人闲谈的时候。”

    尚铭突然也开口笑道:“方大人虽说受察,但并非是阶下之囚。何须过于拘谨。永平伯又迟迟不到,我等左右也是闲着,纵然坐而论道也无妨。”

    尚铭喝口茶水又道:“我倒是听说过,当年榆林城有了方大人,又有杨巡抚。后来还有汪公,一时间可称得上群贤毕集,当地面貌焕然一新。”

    什么叫醉翁之意不在酒!听到“汪公”两个字,方应物原先的猜疑都可以落实了,心头雪亮雪亮的。

    看来今天这两位亲自出面,真实目的就是向自己施压了!其实就是想从自己这边搜集一些汪芷的黑材料,真真假假都可以,只要是自己揭发出来的就行。

    接触过汪直的边地官员里,回京任职的本就不多,即便有一两个也不好找机会逼问,哪像自己直接光明正大的落在了这里,等着面前这二位的拿捏。

    何况尚铭知道自己与汪芷关系密切,更觉得能从自己这里掏出点有价值的黑材料,又正好可以打着天子旨意的旗号要挟自己。

    很多话都不必说出口,一切尽在不言中,两位巨头随随便便几句话,便让方应物便到了无形的威胁。

    天子下旨让都察院审察、东厂监督,现在落实成了戴缙、尚铭两个巨头人物亲自操刀。如何复奏天子,就是他们两个人说了算的,都察院和东厂不可能再有别人抗衡。

    这意思很明白了,如果自己在别的地方不肯配合,那么颠倒黑白、指鹿为马这种事,时时刻刻都有可能发生的。再不济也可以给自己安上诛心之论,对天子说自己是故意使出花样挑衅勋臣以博虚名,而不是真心要做强项令。

    一旦让外圆内倔的天子形成了先入为主的印象,那再想扭转就难了。到时候即便发动再多的士林清议为自己辩解,那看在天子眼中只怕也是清流们拉帮结派、党同伐异而已,而且很有可能牵连到父亲。

    今天明明是为永平伯事情而来的,却没想到还有这个关口,真是一个案中案。。。。。。想至此处,方应物觉得绕圈子没意义,便打开天窗说亮话,对尚铭道:“尚公,此时不是你千方百计找汪公求情的时候了?”

    尚铭言简意赅的答道:“此时一时也,彼一时也。”

    方应物继续问道:“据我所知,汪公自顾不暇,或者说志不在此,根本无心要对你如何。你怎的反复无常,又要罗织罪名陷人于死地?”

    尚铭又答道:“你我也算是打过多次交道,既然方大人坦诚以待,那老夫也说句实诚话。你若坐在老夫位置上,会将自己的小命交到别人手里么?”

    方应物叹口气,人与人之间若缺乏最根本的信任,那芥蒂是根本不可能彻底消除的。到了这种时候,自然是抢先下手消除危险的做法最能让自己感到安全。

    如果汪芷还在京师,而且没有失宠传言,尚铭只怕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即便担心被汪芷害死,但也只能等着束手就擒。

    但如今汪芷出外,传言纷纷,尚铭就又起了把危险掐灭在源头的心思。就好像自己的县太爷位置不稳当时,钱县丞就起了取而代之的心思。

    戴缙见方应物与尚铭说的热闹,便也插嘴道:“方大人,须知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西厂大势已去,功劳唾手可得,难道你不想做一个推倒西厂的功臣么?”

    方应物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这些话刘棉花对他说过,今天只不过又听到个老调重弹而已。只是面对刘棉花时可以打哈哈,现在却没法糊弄过去。

    ps:

    不是俺偷懒啊,勾心斗角的东西真的很难写,从昨晚思虑过度写睡了,凌晨又爬起来改,一直弄到现在。

第三百九十八章 做啊做啊就习惯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戴缙与尚铭对视一眼,不再继续劝说,各自端起茶品茗。在他们想来,无论是为名还是为利,方应物不会有第二种选择了。

    事已至此,如果方应物还坚持“原则,”甚至不惜损害自身利益,那他们就要怀疑方应物的政治智商了。汪直不是正面人物,又是墙倒众人推的对象,眼看着失去帝心要成为政治牺牲品了,方应物至于为了汪直和自己的利益过不去么?踩汪直两脚又不影响名声而且还是加分项,换成任何人都没有理由不干。

    方应物自然懂得这些道理,他深深的叹口气,现如今这处境,真当得上“身不由己”四个字了。难怪上辈子常听人说,一个合格的政治动物必须要内心冷酷的斩断感情,不可让情感左右自己的选择,今天算是有了深深的体会。难道真要猛然抬起了头,方应物淡淡的答道:“不劳二位劝告了,本官回去后,自会上疏弹劾汪直并请罢西厂!”

    尚铭闻言大笑几声,拍案道:“好!方大人是个识相人!与人方便,与己方便!还有,那西厂千户韦璞贪污公帑的罪证,也烦请方大人一并作证n对如今的东厂提督尚铭而言,打造最广泛的统一战线无比重要,能拉一个是一个。这方应物不但是在边镇与汪直打过交道的人,可以直接当最权威的人证,而且本身又是清流后起之秀,最近还因为种种事情让天子有所注意,上奏疏是有一定分量的。不过另一边的右都御使截缙却笑眯眯的说:“眼下还有点时间,不如方大人就在这里动笔如何?”

    果然还是文人最刁钻,居然还担心他方应物下去后出尔反尔!方应物心里骂了几句,嘴上答道:“在下今日到都察院,是为受察而来,现在写奏疏未免太耽误工

    “无妨!”戴缙摆手道:“本院告知永平伯时,是叫他午后再来,如今时间尚还宽裕,足够方大人写一份奏疏了。写完之后,叫尚公帮你转交给大内文书房,岂不便利?”这厮真是早有准备,一切情况都算计在内!方应物无可奈何,只得去角落里的书案上奋笔疾书。半个时辰后,方应物将墨迹未干的章疏递给尚铭。

    尚公公与戴总宪传阅了一遍,只见得上面确实是弹劾汪直,一是“威福自专,出入谮越,”二是“利用开边市之机中饱私囊,”三是“大肆索贿,滥用私人,包庇罪行败坏军纪”

    另外还控诉道:“自从到任以来,臣所见所闻,只觉西厂诚然已是本县境内毒瘤,终日嚣乎街巷,百姓不能安居乐业;又有千户韦模侵吞贪污公帑事,致仕县库巨额亏空。因小见大,西厂于国于民委实无益,恳请陛下早日罢去。”

    “好极!”尚公公和戴缙都很满意,又见方应物脸色不甚好看,戴缙便有意问道:“方大人何故怅然?”

    方应物答道:“我与汪公也算有几分交情,不想有今日攻讦之事也。”戴总宪便轻声笑道:“你还年轻,这种事做啊做啊就习惯了。”方应物暗暗冷笑几声,来日还方长,此时并不再答话。

    此时已经是午时,戴缙作为地主,招呼杂役上了酒菜,三人分席吃完,再次继续喝茶等待。没过多久,便见永平伯趾高气扬的进了大堂,瞥见方应物便嘲弄道:“方夫人来得甚早,等着什么好消

    伯爵比照侯爵享受超品政治待遇,戴缙身为右都御使也不可能让永平伯站着问话,便让杂役搬了椅子,请安小伯爷坐下。同时出于对等待遇,也让方应物坐下。反正是问话,不是审案,众人都坐着也无所谓。问话也有问话的技巧,想要弄清楚因果,当然要从事情的最后循序渐进问起,戴总宪咳嗽一声‘没有说开场废话’直接问道:“前日宛平县县衙被京营军士围攻,可与永平伯有关否?”

    安小伯爷先是犹豫片刻,然后很坦白的答道:“此乃我家店铺被县衙差役所毁,一时愤激之下指使他人报复。如今追悔莫及、无可辩解,自当上疏请罪,甘受圣裁。”

    方应物诧异看了一眼安小伯爷,这回答不像是他的作风,看来是有人指点过的。嗯想也是,堂堂一个伯爵周边不可能没有靠谱的人。

    永平伯认账,这话就好往下问了,戴总宪又转向方应物问道:“为何县衙差役要毁掉店铺?”

    方应物没有回答问题,反而辩驳道:“老中丞说话须得仔细,这店铺并非他永平伯的店铺,更谈不上县衙毁了永平伯府的店铺!

    此店铺实乃坐商陈别雪所有,却被永平伯强夺去,所以到县衙告状,本县不能不为民做主!至于县衙为何毁掉店铺,也是另有缘故!”

    什么缘故,大家都心知肚明,无非是永平伯当街围殴县衙官员,钱县丞倒霉催的被打了,方应物怒了就报复,然后又被永平伯反报复了。

    戴缙正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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