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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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长天-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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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皮沉得像粘在一起似的,翻了个身,伸长手臂,身边却空空如也。我一惊,不是吧,这样子就抛下我?坐起来一看,帐中有荧荧一点微光,我已经衣着整齐;枕边有小小一束花。
站起来,我一个踉跄,体内的异状让我又是羞涩又是甜蜜。
握着那一束花,我掀开帐帘走出去。
月华如水,草原却并不寂静;远处熊熊的篝火旁,仍有人声鼎沸。清越高吭的歌声随风飘来。阮文跑那里去了?我有淡淡的不满。这算什么嘛。
哼,不管他,看节目去。
蒙古族能歌善舞,名不虚传。隔了很多人,都看得到场中少年男女飞旋的身影。
现在还留下来的,多是青年男女了。呵呵,借机谈恋爱。
挤在人群里看了一会儿,我想起白天小秋订的约会来。一时兴起,我往高坡而去。
草地上,树林里,都有喁喁私语的情侣,我小心翼翼地走着。咦,不是说好在这里的吗?怎么没人?
想来,是已入佳境了。想起自己,我红了脸偷偷笑。
离开了舞场,这边的草原虫鸣唧唧,茸茸的青草在脚下软绵绵的,微风轻拂,遍体清凉。夜色下的湖水,平静得似碧锦。我缓缓步去。
脱了鞋袜,我伸足入水。“月光啊下面的凤尾竹,啊罗,轻柔啊美丽像绿色的雾啊……”轻声唱起首并不应景的歌,我心里尽是平安喜乐。
身后有人轻轻击掌:“唱得真好听。”声音正似大珠小珠落玉盘。我咬住下唇苦笑,这就叫冤家路窄。
打是打不过他的,只不过,好歹也要一试;总不能束手就擒不是。
双手撑地猛然站起,我一个撩阴腿踢了过去,他轻轻巧巧地一避,伸手来握我足踝;中途我一变招,双腿站定,扔过手中泥团,他皱了下眉,没让,雪白衣裳顿时污迹斑斑。
他身后已经隐隐绰绰有几个高大人影过来。
林策冷哼一声,说了几句蒙语,人影又没入黑暗中。
我粲然一笑:“王子殿下,好久不见。”
他倒一时失神,脸上浮起温柔笑意。
我转身一跃,纵身入水。
没游多远,我胸口发紧。不是吧,生死关头,这样玩我?被淹死的特种兵?传回去怕不气死林队。刚喝了两口水,就被人提了上岸。胸口已经好似要裂开,我蜷成一团,大力咳嗽。暖流在体内激荡,我镇定下来。林策解开我衣服,我无力阻拦,只得说:“不要碰我。林策,请你,别碰我。”他的手顿了一顿,仍是解了我外裳,又替我包上一件。心里一松,我例行公事…………昏迷。
待我醒来,已经在辆大车之上,就躺在林策的怀里。甫张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张清秀的脸,白晰中泛着红晕,眼里有火在烧。我第一反映就是跳车,林策叹口气,点了我环跳穴。
一只手牢牢固定着我的腰肢,林策托起我的下颔。“是谁?”他凝视着我,面上表情痛苦。
我垂下眼帘,不知道你说什么。下巴上一痛,“咝。”我吸口冷气。“是谁?你那文哥?用完了他就扔了你?”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我有点不太明白。“谁是谁?”
他一低头,狠狠地吻住我。一只手钳住我双腕,另一只,就粗暴地撕开了我的衣襟。脚不能动,手又在他控制下,我知道,呼叫只会让男人兽性更炽。咬紧牙关,我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终还是忍不了。当他的手捏住我前胸时,那样狠厉的力道,让我缩起身子。他不以为甚,俯下头,往我娇嫩蓓蕾上咬下。“林策,求求你,不要。好痛。”
林策冷笑:“痛?先前你不痛?你既不知羞耻,我又何必怜惜残花败柳?”
心潮翻涌,个来月再没吐过的血再次喷出。
他愣住,扯衣替我拭;双手得放,我不知那里来的力气,推他摔到壁角。抓起衣服,我手抖得不成样子,勉强裹上,我双手撑着挪到一角。这车居然有门,我推了两下,不动;他已经又朝我身边过来,心灰意冷,绝望之余,我伸长左臂抓住小小车窗,右手成刀,发力砍下。“咯啦。”如愿以偿,左臂软软垂下。看了看右手,我正在想法子,林策已经一把攥住:“你这是为何?”
“既无力自保,留之何用?”看着他血污满脸,我不禁微笑。
临时搭起的金帐里,正宗蒙古大夫替我接上骨,包上药后退了出去。
林策拿着套衣服,来脱我身上的。我扯扯嘴角,将右手往矮几上磕去。他急忙挡住,别开头说:“你身上的衣服,已不能再穿。我不过是想替你更换。”
我冷冷一笑:“林策,我所利用的,不过是你的心痛;若你真心痛,请别逼我;若不是,那又何必惺惺作态。我既能自伤,又何惧死亡。”
他脸容一阵扭曲,扬声唤进两个女侍。
身上穿的,早已经不是我原来的了,想来,我昏迷时就换过一套了;只是不知道,是谁换的。
换上蒙族女装,林策又踱了进来。
“我师父在叶密立,我这就带你去找他治伤;你这身子,不能再拖了。”坐在我脚下,他伸手来抚我脸。不客气地拍开,我淡淡说:“谢谢谢谢,早死早超生;落在你手上,这伤有治的必要吗?”
他浅浅地笑,配着他薄薄的唇,这笑,疹人得很。“我找了你好久,都没找到。我实在是撑不住了,想回来找几个底下人同去。没承想,我一下子就重病不起。”
“活该,报应。”我不客气地说:“你找我?我已经是生不如死,你还想怎样?要我死吗?那你有种别拦着啊。”
他苦涩地笑笑,凝视着我问道:“还是这样一直咯血?痛得还是很厉害,是不是?”
我撇撇嘴:“关你什么事?是不是不咯血不痛你就再打我一掌?”
垂下头,林策翻来覆去看自己的手。“你知道吗?你痛昏过去,还在不停地流泪,我就恨不得斩断了这手掌。”
“我一直在想你,想得胸口痛;我只好喝酒,醉了就能见到你了,那怕你唤着别人的名字。昨晚见到你,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的歌声顺着水面荡漾,真好像是九天十地,所有的仙子在奏乐。”
“你的身上,红红紫紫,全是吻痕,看得我心如刀绞。这身子,你这身子,本该躺在我怀里,让我轻怜蜜爱才是。怎么就落到别的男人手中!我有多恨,你知道吗?”他抬起头来,泪流满面。
我笑了。“我凭什么就应该是你的?”仰起头,望着蒙古包圆形的穹顶:“你知道吗?刚刚来到这里,我好害怕,带了珊珊,我们连吃饭的钱都没有,还被父母官卖到妓院里。”
我晒笑一声继续说:“抱着珊珊,我一直走一直走,可是,都没有人收留我们,还有人放狗来追我。珊珊发高烧,昏沉沉的喊爸爸,我抱着她,再也走不动。你知道吗?那时候我有多么绝望。”
“每个人都说喜欢我,可是,那时候,所有喜欢我的人,只有文哥一个在帮我。”叹口气,我盯牢林策:“说喜欢我的,你不是第一个;可伤害我的,你是唯一一个。”
他急急抬头,神情激动。我扬手止住他:“林策,你觉得,我会喜欢你吗?不错,胸口痛得紧的时候,我会想你;一个人孤零零在甘陕道上胆战心惊前行的时候,我会想你;甚至,有淫贼、强盗、土匪出现的时候,我都会想你。”咧开嘴,我大笑:“我就在想,什么时候,我才能杀了你。”笑声不知道为什么,饱含凄凉;我悲从中来:想我好端端一幸福小孩,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四有青年,怎么就沦落到这步田地?
笑着笑着,我的声音成了呜咽。骨折了的手臂一阵阵痛,身上的旧伤也一阵阵痛;伏在膝上,我终于放声大哭。
“你不喜欢我也不打紧。咱们先治好伤,再说别的。我不想再见你难受了……”他在我身边,低低说道:“你别哭,我再不碰你就是。”
坐在车上,我呆呆往着路旁闪过的景象。阮文现在一定很着急吧,湖边有那束花,他知道我出了事。看看林策,他也是呆呆地,不知道在想什么。“林策,我想下去走走,很闷。”
他陪在我身后,一直笑吟吟地。我记得花好像是11朵,颜色没有重复的。精心挑选,把它们扎成小束小束。林策不明所以,宠溺地替我采摘。
身处花丛中,我边哼歌,边一朵一朵地往车外扔。“摘了那么些都说不够,怎么现下又扔了?”林策躺在我身旁,眯起眼问。
“哈,你不觉得我像散花天女吗?旅途漫漫,总要自得其乐不是。”瞄准,我扔出个花束。
他轻笑一声,坐起来。“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呢。告诉我,好不好?”我听得一愣,是吗?那才夸张。“你喜欢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哈哈大笑起来我。
“我不相信你叫刘三姐。你说这名字时,连自己都想笑。”
好容易停下,我正色道:“我姓张,名洁洁。纯洁的洁。”
“洁洁?”他轻声念了几遍。我忍住笑,拖长声音答:“嗳。”
夜宿金帐,身边仍有林策;我不敢睡着,干脆叫醒他:“林策,给我解穴,我要出去玩。”
“这么晚了,乖乖睡吧。明天我带你去。”他手臂一张,揽我入怀。推开他,就着帐中烛光,我第一次认真地打量他。说实话,他比阮文长得好。阮文的帅,其实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而林策,虽则唇嫌薄,眉嫌细,眼睛又有点吊稍,搭配在一起却异常秀气。不过,“你生得蛮好,怎么?居然找不到老婆吗?”
“你!”他睁大眼睛,哭笑不得。“凭我的身份,会找不到老婆?”我摆事实:“要是你找得到,那干嘛抢别人的?”
林策气极反笑,作势凑近我;我吓得连忙后缩,不小心又撞到了手肘,正雪雪呼痛间,他眼中闪过一抹痛色:“逗你玩的,别这么紧张,小心两只手都吊起来,那时候我不碰你都不行了。”
撇撇嘴,我嘟囔:“你是有犯罪记录的好不好,我才不敢相信你咧。”
他沉下脸,轻叹一声,站起身来。“走,我带你去看艾比湖去。这可是咱们准噶尔最大的湖。”他拉我的手,稍候,又轻轻松开,当先而去。
我才懒理他,倒下,睡大觉。
朦胧间,有林策清朗的声音在耳畔叹息。
一路都在防备林策层出不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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