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兰生向背离百里屠苏的方向走去。
究竟是不合适么，究竟是欠了他的。
百里屠苏望着他。
方兰生一步一步走着，脚步看不出来是虚幻还是真实。他压制着自己，极力不让自己在木头脸面
前哭，极力不要让他看到自己哭的样子。
呵呵，他还是没看出来，本少爷有多想他。
木头脸还是这么笨，还是不值得本少爷去喜欢……
下一刻，方兰生已经离开百里屠苏数丈之远，空中弥漫着莲花的香味。
他们从未有过，从未相恋过。
方兰生哭了，他掩住自己的口鼻，不发出那种自己觉得难听的声音。
然，从未相恋过，却又哪来的这些眼泪？
既然从未拥有过，却又是哪来的这些撕心裂肺的疼痛，哪来的刻骨铭心的记忆？
方兰生笑了，抹干眼泪，他看向前方。
莲花的香味真是烦人，还在冷淡地飘扬。
就像百里屠苏的爱，温柔的，冷冷的，却在有时照样可以变成缠绵的热情。
走了数丈之远，方兰生渐渐坚定了自己的计划。他想着，等他回去之后，就回琴川吧。既然不相
爱，就没必要回桃花谷了。
那些缠绵醉人的记忆，无数酥骨醉心的夜晚，就让它在我的记忆中留下永恒的纪念吧。
喜也好，悲也好，都过去了，不是吗？
方兰生自顾自想着，倏而被人拽住了衣角，毫无预料地，“谁……！”方兰生被扯住几乎就要站
不稳，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便被猛地拽到怀里。他猛然抬头，却意外地看到百里屠苏的脸。
百里屠苏的眼睛，红了。
仍然带着熟悉的气息，却带着陌生的感觉。方兰生朦胧想起，上一次看百里屠苏眼睛这样是在神
农雪山，那次是他叫自己离开。方兰生怔怔看着百里屠苏带着几分怨恨的神情，竟然什么都说不
出口。
下一刻，方兰生横身被抱起，还没来得及挣扎，整个人便被百里屠苏贴紧，然后直逼到莲花池边
的石墙上。守候已久的陌生感、帝王驾临的强势再次袭来，方兰生手足无措，他不明白百里屠苏
这是干什么，不是都放自己走了么。
年下者红着眼睛，看他的眼神心都要碎了，他没有给方兰生去思考的机会，而是直接用唇堵住自
己思念了一个月的那两片薄唇。没有柔情似水，没有甜言蜜语，有的只剩下苦苦等候的执着和允
诺。
不在乎，不在乎莲花池中的花香，不在乎身后是天墉城的执剑楼肃穆的石墙，不在乎往来往去的
天墉弟子。
只一刻，让我抱抱你，可好？
久违的吻将两个人同时点燃，方兰生只觉得有一道惊雷从脑海中炸开。百里屠苏说不上粗暴，但
也绝对不是温柔，只是感觉有那么一种感觉，直把人内脏都剁烂了的疼。百里屠苏的热烈就跟讨
债似的，将方兰生口中的呼吸榨干。
他就是来讨债的……方兰生心想道。
可是这笔债款，方兰生并不知道它就是爱情。
缠绵的吻终于过去，百里屠苏二话不说，直接扯开方兰生的衣襟。然思念过深用力过狠，方兰生
推他，却是百里屠苏没有动弹，自己掉进了身边的莲花池中。
“哗啦——”惊起水珠数数，伴着天墉城清高肃穆的阳光，方兰生掉进莲池中央，正是莲花绽放
妖娆之处，猝不及防地，“哎呀！”挣扎，方兰生宛若一只猫掉进水中，上下扑腾翻飞，却又像
一只蓝绿色的蝴蝶。
百里屠苏毫不犹豫，随他下了池子。
池水并不温暖，方兰生双手抵在百里屠苏的胸膛，口中喊着无用的不要，湿透的衣衫不好脱，穿
着又难受，百里屠苏同样焦急，却又强来不得。他按住方兰生的背，另一只手托住他的脸，温柔
地垂首吻下，试图安抚方兰生凌乱的呼吸。
安抚似乎有了效果，焦躁的猫儿终于选择沉溺自己，在这久违的热情似火中。百里屠苏耐心地一
点点解开方兰生繁琐的湿衣，此刻正将他雪白的身子塑造得曼妙。百里屠苏忽然觉得好饿，很想
把面前这个人拆了分了尽数吃到肚中。
莲香醉人。很快方兰生的衣物大半被丢至池边，湿乎乎皱巴巴地拧成一团。他的意识终于模糊
了，他见到百里屠苏同样全身湿透，玄裳贴肤显出致命的性感，尤其是此刻低垂的眼睛，那颗美
人砂映着水光反射着思念的柔情似水。
方兰生顺从地闭上眼睛，享受百里屠苏手掌的温暖。那双略带薄茧的手抚过瓷器般的皮肤，抚出
一串串迷人的娇吟。“我以为……你不会来。”百里屠苏忽然说出这么一句，委屈的声音更像是
鼻音，方兰生歉意地凝视着他红红的眸子，“我真的很生气，不怪你不跟我走，只怪你太自
负。”百里屠苏的手已顺着股沟抚到了渠间，“兰生，你总以为，凭你一人之力便可处理好一
切，可是……”伸出二指，摁开方兰生股间那蔷薇的粉红花蕊，“人能力有限，没人能两全兼
顾。”方兰生喘了数声，嗯嗯呀呀地等待那讨厌的手指侵入，欲拒还迎地抓住百里屠苏光滑的
肩，道：“那我该如何做……啊啊……”
他扭动着自己的身子，将莲花莲叶打得“啪啪”响。
百里屠苏闻声抽回二指，当着他面解开自己的衣物，方兰生恨不得潜入水中，甚或学做那鱼儿，
直躲到莲花下才好。百里屠苏将衣物抛至池边，露出健美的身材。
方兰生知道，自己今天是要被吃定了。
百里屠苏往前划了数步，搂抱住了他。方兰生一阵面红，他感到那炽热正顶在自己的蕊口，“不
要……不要在这里……”由于水的阻力和润滑，百里屠苏的挺进十分自然，根本没费多少力气。
等进入得结结实实全被包裹了，百里屠苏陶醉地舒了一口气。
“二十八天又七个时辰。”
“啥……？”
百里屠苏抬眼看他，叹气，抽回，方兰生刚刚放松躬紧的后背想要舒缓气息，百里屠苏却又是一
个深入，“啊啊……”又获得了几声想听的声音。“兰生……”被情欲封闭了双眼此刻渐渐迷
离，好像早晨的星光，方兰生不敢叫出声来，怕惹来麻烦。百里屠苏深入，贴近他的耳畔道：
“我要你做我的人，要么……”停顿，“我们此日一过，便是路人。”
方兰生只觉身下一凉。
此日一过，便是路人。
三天后。
方兰生一个人坐在执剑楼中，托着下巴望着青玉石做的天花板。
三天来，他想了很多事，想的头痛。百里屠苏让他务必想明白，作出决定。他不满方兰生顾及太多，今生他只是方兰生而已，不管他前世是虫是草，今生他只是方兰生而已。
他叹气。
顾忌太多，谁都不愿伤害，想保护身边每一个人，于是一次次失败，一次次被威胁。
他不是圣人，从来也做不起圣人。
——“我要你做我的人，要么……我们此日一过，便是路人。”
不错，骄傲如百里屠苏，他的自尊如何能允许暧昧？
要么做我的人，要么路人。
方兰生站起身来。
也对，这一场梦……该醒了。
转身，他解下腰间的簌兰玉筒，置于桌上，然后瞥见了墙壁上挂着的剑，取下。
他解开头发，一抹身，几缕青丝款款而落，凄美得就像桃花谷纷坠的花瓣。他将头发系好，放到
簌兰的旁边。
一诺，我守。
一诺，我做回我自己。
百里屠苏，你等我。
下一秒，他离开了天墉城。
此刻，百里屠苏并不知道方兰生的离开。他正在掌门的房间，芙蕖说大师兄找他有要紧事务。
他看着陵越手拿着一卷书，从里屋走了出来。年轻的掌门穿着深紫色的掌门服，透着睿智和清高。百里屠苏过不了这种生活。
千百年，不变的生活，那不是百里屠苏的生活。
他的生活，就该是和想要守护之人，剑走江湖。时常回到桃花小窝，甜蜜过个日子。
想起日后的日子，百里屠苏不知觉挑起一个微笑。
……然，他当时并不知，他所想的那种生活，是怎样的到来。
此时，陵越捕获了他的笑容，如此美丽，却并不是给自己。他叹息，自己究竟欠了什么。想要把
一只翱翔于九天的凤凰锁在清冷的昆仑山，真的是正确的么？
握紧手中师尊临走前留下的手卷，陵越难以言喻。
还是将那份少年时候的感情，珍藏心底吧……想到此，陵越敲了桌子，目光缓和。他冲百里屠苏
打开手卷，扔给他，冷冷道：“走吧。”
什么？
手卷正落在他的脚下，百里屠苏拾起，“这是师尊离开前留下的，上面是大半生的见识杂录，我
上次翻了翻，看到……应该对你们有用。”陵越侧着身子，没有看百里屠苏。
他也翻了翻，这页是讲淮南王陵的机关，那页是讲铸剑时天河石天青石的用处，还有讲封神陵的
所见所闻……翻开一堆没用的记录，百里屠苏翻到了一页，顿时惊住当场。
陵越知道他会是这种表情。
“当”响亮的一声，厚重的手卷砸到青玉地面，敲出一个短而有力的音节。
“如何？”陵越捡起，问，“走吧，执剑长老之位我有合适人选。”
走吧，走吧，凤凰就该是翱翔于九天之上的。
百里屠苏望着他，无语。
“走吧。”陵越忽然笑了，眉角弯弯，倒也是迷人。
这才是他们之间该有的结果。
百里屠苏抱拳，没有道谢，陵越微笑，看着他抹身离开。只是一转身，就击碎了少年的梦。陵越
望着那映着清冷阳光的背影，百感交集。
他摊开师尊的手卷，看了数眼，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