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看到狄阿布罗身子猛地一震，镜子里场景马上转换到官府，狄阿布罗看到排布的几具白骨。狄阿布罗的拳头慢慢握紧，能看见细微的颤抖。
“怎么了？”鬼龙觉得狄阿布罗像是知道了什么的样子。
狄阿布罗转过身，“我知道是谁，”他顿了顿，“可是我不能说。”他望着鬼龙，眼里满是无奈，“如果他觉得是我，那就当作是我吧。”
“狄阿布罗你什么意思？！”鬼龙有些微怒，他不喜欢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鬼龙，”狄阿布罗望着他，目光严肃，甚至带着稍许痛苦，“魔界最近也有几场小暴动。请你体谅我的难处，我说不能说，就有我的原因。”
鬼龙看着狄阿布罗的脸，突然觉得一阵心悸。他叹了口气，离开了狄阿布罗的寝宫。
“那是不是狄阿布罗做的？”鬼凤望着综，着急地问出自己的问题。于公于私，他都不喜欢是狄阿布罗做的。
综摇摇头。
“那师父你知道是谁做的么？”
综望着鬼凤，一向云淡风轻的脸突然露出一丝惆怅几许疼痛，“我知道，可是我不能说。”
鬼凤从雪山下来，便看见守在雪山脚的鬼龙。
鬼龙背对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木木地站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鬼凤靠近时，他像是感觉到什么一般地回过头。看见鬼凤向他走来，他严肃的表情顿时一扫而光，换成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凤凤~”鬼龙瘪起嘴巴，“人家等了好久。”
“……”鬼凤转头，嘴角抖了抖，“情况怎么样？”
鬼龙摊摊手，脖子轻轻往旁边一歪，“狄阿布罗不说。你呢？”
“我师父也不说。”鬼凤叹了口气。
“清妹，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一手牵着一头小毛驴，一个农夫打扮的男子转过身，对骑在毛驴上的女子说。
陈清微笑望着自己的新婚丈夫，眼里满是温柔，还带着属于新娘的一丝娇怯。少顷，她坚定地点点头，“我们再也不分开。”
陈清的父母一直反对她嫁给李布衣，说是他家穷，祖辈又世世代代都为农耕地，将来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大成就。她父母觉得相比之下，邻居的王秀才更适合自己。他们想着说不定有一天他能金榜题名，从此飞黄腾达。自己也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感情这种事哪有什么想当然。她就是不喜欢邻居的小白脸。李布衣更加有男子气概。于是他们两个约定好就私奔了。反正即使离开村子，他也仍然可以继续找地方耕地，两人不怕活不下去。可是王秀才呢？离开他的四书五经，他还能活的下去么？
想到这里，陈清不禁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清妹，前面有一个村子，不如我们去问问能不能住下来吧？”李布衣停下脚步，转头对着陈清说道。
陈清点点头。
于是李布衣继续拉着小毛驴往村子里走去。
进到村子里后，李布衣突然觉得很不对劲。
村子弥漫着一种很奇怪的气息，他一时想不起这是什么。而且村庄十分安静，完全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庄稼也像是没有人打理过一样，长了杂草，有些农作物也已经干死。
“布衣，我觉得这里好奇怪。”四处打量了一下，陈清讷讷地开口，“感觉，就像是一座死城。”
李布衣皱着眉头，“这里的人好像已经离开很久了，庄稼至少已经两周没有人打理了。”
“布衣，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我……有点害怕。”陈清握紧毛驴上的缰绳，有点瑟缩地低下头。
李布衣冲陈清笑笑，“没关系，我们先四处看看，或许还有人住在这里。”少顷，他又安抚般地语气轻柔地对陈清说，“清妹，只要有我在，你可以什么都不用怕。”
陈清脸上划过一抹绯红。
已是傍晚时分，天边的晚霞炫目无比。陈清的脸色在晚霞映照下格外娇羞。
两人继续往前走。
村子并不大，约莫只有十几户人家。李布衣尝试在每家门口都敲敲门，却没有人应。
大概这真是一个空村吧。
“布衣，”陈清的声音有些颤抖，“我觉得能让一个村子的人同时消失，这个村子一定发生过什么吧？会不会是瘟疫？”
李布衣想了想，也觉得心里毛毛的，“不要乱说，说不定我们只是自己吓自己。既然这里没人，我们就继续往前走吧。”
陈清连忙点点头。她是一刻也不想在这个村子里多呆了。
于是两人转身准备离开。
“布衣。”坐在小毛驴上的陈清的目光突然被某处吸引住了，“那里怎么好像有个小雪山？”
李布衣顺着陈清的目光一看，在村子的后方，有一处像是小山的东西，不过通体雪白，远看倒是真的与雪山有几分相似。
两人走近一看。顿时全身毛骨都竖了起来。陈清还忍不住的尖叫起来。
这将是她余生永远难忘的梦魇。
一座小山，全是用森森白骨堆成。
很远很远的地方，突然传来一个好听却低沉的声音，带着无限蛊惑与阴暗，“当神已无力拯救苍生，就让魔渡众生吧。”
【第十三章】（2）
灸舞、兰陵王、火焰以及鬼龙鬼凤聚在鬼凤的书房之内，人人都面色凝重。
“同样的事情，同样的手法，有时候甚至是同一个时间，发生在不同的地方，这难道不奇怪么？”火焰拿着百官从各地呈上的奏折，眉头如被揉过再摊开纸一般皱起。
兰陵王别开头，让自己不去看同时呈上的关于尸体的画像。无论过了多久，他面对尸体总是有种不忍。
灸舞面无表情地看了奏折和画像一眼，又面无表情地回过头。那冰冷苍白的尸体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再这样下去，迟早会瞒不住，百姓会陷入恐慌的。”鬼龙担忧地望了鬼凤一眼。
鬼凤还在沉思着。
“我想我得再去找我师父一次。”鬼凤突然抬起头，“这一次，我无论如何也要知道事情的真相。”他眼里有势在必得的冷光。
狄阿布罗在门口站了很久很久，久到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从最开始的酸疼到最后的麻木，最后他竟已习惯。
狄阿布罗此刻在魔界最边角的一栋黑色宫殿外，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了他的道路，使他不能前行。
宫殿外没有一丝风，但是温度却寒冷彻骨。狄阿布罗慢慢在体能运行异能，使自己的身子不至于冷到僵硬。
不知道又过了过久，宫殿里终于传出一个好听低沉的声音，“进来吧。”
无形的屏障一瞬间被卸掉，狄阿布罗跨步往前走去。
由大门到宫殿入口其实还有一段路，这段路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丝生气，无论是植物还是小兵，什么都没有见到。
这里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死气沉沉。狄阿布罗暗暗地想。
走进大殿，狄阿布罗看到大殿最内头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他手上把玩着一个像是花一样的东西。他身着黑衣，黑色长发留到腰际，没有用带子绑起来，而是任其慵懒地搭在背上，偶尔有一两根坠到眼前，他便用一只手把它拨到脑后。
黑衣男子抬起头，露出一张俊秀无比的容颜。大概因为太久不出门的缘故，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他瞳孔漆黑无比，每每与他直视，仿佛会被他的眸子吸进去一样。
狄阿布罗每次见到他都会有些心悸，像是透过了他，看到他背后一片广阔的黑暗。
“师父。”狄阿布罗声音轻轻，带满尊敬。
“啧啧啧，”男子摇摇头，“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狄阿布罗将头偏向左侧，把左脸隐入阴影。
“为了他，你竟不惜去翻看禁书。”男子轻笑出声，带着一丝不屑，“为师教你的事情，你都忘记了么？”
“我没有忘记，”狄阿布罗抬起头，眼睛坚定，“师父，难道你就没有想要守护的东西么？”狄阿布罗右脸仍是与往常一样，绝美惊人，高傲艳丽。左脸却布满丑陋的疤痕，不堪入目。如蚯蚓一般蜿蜒爬行的疤痕参差地布在原本是天赐的完美样貌上。
男子愣了愣，然后一道强光以迅雷之势砸中狄阿布罗。狄阿布罗连躲的时间也没有，重重地接下一击。他往后退了几步，鲜血慢慢由他唇瓣流出。
“小狄，还轮不到你教训为师。”
“徒儿不敢。”
黑衣人轻哼一声，别过脑袋，“想守护的人么？早在不知多少年前，我就亲手将他毁了。”他的声音里甚至没有一丝惋惜。“可惜，我做的不够彻底。”
狄阿布罗皱眉，没有听懂他师父的话。
“师父，人界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是不是你做的？”
“哦？”男子声音上扬，“小狄，你竟然敢质问我？……看来，刚刚那一下还不够厉害啊。”他戏谑的抬起头望着狄阿布罗，眼底没有笑意，却也没有怒火。
“若有冒犯师父之处，徒儿甘愿受罚。”狄阿布罗低下头。
男子摇了摇头，“是我做的，那又怎样？”
“敢问师父为什么要怎么做？”
“我要做的事，哪有你问的余地？”男子眼睛只是轻轻扫了狄阿布罗一眼，狄阿布罗顿时感觉浑身内脏揪在一起，像是要被挤碎一般。
越来越多的鲜血从他口中流出。但他却没有退缩，甚至连背也没有弯一下。
男子满意地笑笑，自己培养出来的魔尊，果然不同凡响。
“不过你来的正好，也省了我想办法找你，”男子手上把玩的其实是一朵冰花，清晰透明，而此时却在他手上慢慢融化，“我要你，带兵攻打人界。半月之内，必将人界变为魔的天下。”
“师父。”
综又站在悬崖边上，孤独地看着远方。
不知道为什么，鬼凤突然觉得他的背影透露着无尽的悲凉。
“凤儿。”综转过头，语气宠溺而温柔，“怎么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