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 作者:pri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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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魂 作者:priest-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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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知道楚恕之说那些话,究竟是为了他好,还是只是自己有感而发地说些牢骚话,可郭长城觉得他说得有些没道理。
  福浅祚薄,这是天生的,没有办法,跟他做什么事,其实有什么关系呢?
  郭长城其实一直只是觉得自己是个无可救药的废物,占有了很多他这种人不该有的资源而已,至于其他,别人说那是“慈善”也好,“爱心”也好,其实都只是让他觉得自己还有些用处的事情。
  
  郭长城没想过从中得到什么。
  不过……听别人有理有据地说出了他“命不好”这个事实,心里还是有点堵。
  
  沈巍从赵云澜家里出来的时候,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虚脱了,他小心翼翼地不想在赵母面前露出什么“破绽”,不想给赵云澜带来麻烦,可赵母的眼睛就像X光一样不停地往他身上扫,简直快要把他研究得身上多出个洞来。
  
  沈巍在路上掐了掐眉心:“你妈妈后来为什么一直那么看我,是不是我无意中露出了什么马脚?”
  
  赵云澜还没来得及说话,坐在后面的大庆就先抱着他装满了小鱼干的饭盒插嘴:“老赵以前四处鬼混,风评不佳,我看他妈是风声鹤唳了。”
  
  沈巍虽然一点也不想显得无理取闹,但听见这些话,他还是不可避免地轻轻皱了一下眉。
  
  “死胖子,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从车里扔出去信不信?”赵云澜面无表情地说。
  大庆端坐着翘起尾巴,像钟摆一样地摇来摇去表示无辜:“喵喵——”
  
  赵云澜这才在后视镜里狠狠地瞪了它一眼,然后对沈巍说:“那什么,你别多想,我虽然以前……咳,但是从来没把别人带到老太太面前过,再说现在都改邪归正回头是岸了嘛,劳改犯还得给个机会重新做人……不对,我好像除了一直被人甩,也没怎么特别不像话过,死胖子,都被你带沟里去了——其实她刚才疑神疑鬼吧,不是你的原因,主要是因为包饺子的时候,我不小心跟她出了个柜……”
  
  沈巍的表情再一次僵住了,幸好此时开车的不是他。
  
  “哦,”大庆停顿了两秒钟,干巴巴地说,“新时代的斗士,赵云澜我看好你。”
  
  沈巍:“你……你告诉你妈……”
  
  “我告诉我妈我爱你爱得天崩地裂飞沙走石,她要同意呢,从此就多个儿子,一个变俩赚一个,不同意她就得赔一个,到时候可就一个也不剩了。”赵云澜拽兮兮地说,“我妈不傻,会算账,你放心吧。”
  
  大庆听了毫不留情地拆他的台:“你快拉倒吧,你才不敢这么跟太后说话呢——沈老师你看他身上沾了面吧,肯定是在厨房里就直接给他妈跪下了——头两天还特意打听好了,知道你爸不在家才回来,瞧你这点出息。”
  赵云澜:“……”
  
  妈……的……
  
  沈巍一时无言以对,过了好一会,他才低声说:“你可真是……”
  真是什么,他没说完,尾音化在了一声轻而又轻的叹息里。
  
  还是大庆打破了这暧昧难言的沉默,大庆不耐烦看他们黏黏糊糊地谈情说爱,于是横冲直撞地说:“哦,对了老赵,我跟你说个事,你知道老楚身上的功德枷今天到期了吗?”
  
  “啊?”赵云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已经三百年了吗?那他怎么说?以后要离开特别调查处吗?不过不管怎么样也是件好……”
  “事”字还没出口,大庆就接着说:“好个屁,地府不给摘。”
  
  赵云澜皱皱眉:“为什么?”
  
  大庆:“我哪知道为什么,总归不过就是‘功德没积满’之类的屁话,也没个指标,谁知道这个‘功德没满’是个多大的标准,反正他们说了算。”
  
  沈巍问:“怎么?楚恕之带着功德枷?”
  
  “嗯。”大庆说,“镇魂令有时候人手不够,令主就会去地府领在押的戴罪人,就算是一种劳动改造吧。”
  
  沈巍点了个头,然后表情略有不愉地解释说:“这也没办法,能被地府抓起来的,大多是些幽灵小鬼,不堪大用,真正有些本事的除非自愿,否则不会那么容易束手就擒,拖延功德枷年限好像是他们的惯例了,遇上这种情况,一两百年都算是正常的。”
  
  赵云澜没说话,眉头皱得越发紧了。
  
  发生一系列的事,赵云澜对地府心存芥蒂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没到撕破脸的时候。
  各方有各方的打算和算计是很正常的,赵云澜不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少年人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弯弯绕绕他心里都有数,但是只要大家大体目标一致,私底下各自博弈,也是和气一团而后各凭本事,没什么好说的。
  可是近来几次三番的事都有那边在搀一脚的迹象,赵云澜纵然嘴上不说,心里也不是不恼火的。
  
  这时,沈巍问:“楚恕之因为什么带上的功德枷,方便告诉我吗?”
  
  “我只隐约知道个大概,不是特别清楚,”赵云澜说,“你问大庆。”
  
  大庆坐在后座上,幽幽的猫眼看向沈巍——它知道沈巍是个高手,可眼下又有些摸不清他的轻重了,地府那头蝇营狗苟的潜规则,连赵云澜都不一定条条款款地说得明白,为什么他会那么如数家珍?
  
  这让大庆的话音顿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它才慢吞吞地说:“楚恕之修的是尸道,沈老师大概看出来了吧?”
  



68

68、功德笔 。。。 
 
 
  “他当初受高人点化走上这条道;可以说是机缘巧合;运气不错;但是并没有拜入对方门下——这也不稀奇;尸道里的人大多性格古怪并且离经叛道,楚恕之这样的算好的;一般那群人都不怎么能沟通,所以有时才被人们认为是邪魔外道的一种。楚恕之当年只是被领进门;很多忌讳和规矩他并不知道。”
  
  “沈老师深藏不露,博闻强识,大概也应该知道;尸道修行的本体是他自己的陵寝,如果修为不高,陵寝被毁还可能会伤及元神,万物修行讲因果,无故坏人修行的,恩仇相报是天理昭昭,哪条哪款也管不着。”大庆抱着它的小鱼干,不慌不忙地摇着尾巴说,“那时候有人为了抓一只蛐蛐,追到乱葬岗,令人刨开了楚恕之的坟,没找着之后,又在一怒之下,放火烧了他安放陵寝的林子。幸好楚恕之那时候已经过了地门,正往天关上走,到了可以不避白日,离开坟茔的地步,本体并没在墓中,里面只是个衣冠冢,总算没伤及根本。”
  
  “怪不得了,楚恕之那人的脾气比我还不怎么样,偏激得很,”赵云澜也是头一次听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修尸道的缘故,整天不见天日地跟黄土白骨打交道,没人招惹他倒是还好说话,真急了六亲不认——后来他把那个人怎么着了?开膛破肚还是干吞了?”
  
  “吊起来放干了血,当腊肉吃了。”大庆说,“本来这事算那个人咎由自取,谁也管不着,但问题是,令人挖坟的那个是个小孩,大户人家,打小骄纵,他办出这事的时候,正好差了一天半,没满七岁。”
  
  这里赵云澜就不是很明白了,他有些纳闷地问:“嗯,没满七岁怎么了?”
  
  沈巍轻声解释说:“小妖不能化形或者渡劫中途的时候最怕遇到未满七岁的幼童,被大人伤了可以报复,但是孩子年幼不懂事,有‘天降罪不加垂髫小儿、记功不记过’的说法,被顽童抓住打死了也就只能认命,胆敢伤了他们,都是重罪。他这事三百年前就已经定案,定案不翻,不然我……”
  不然以斩魂使的权限,还是有地方说理的。
  
  “老楚也真是。”赵云澜扔下这么一句,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修行这事,其实本就是逆天而为,能成功的万里挑一,天资、勤奋与运气一个都不能缺,特别是运气。
  要是赶上赵云澜,他就算觉得熊孩子很操蛋,最多晚上托噩梦捣个乱、吓唬吓唬人,毕竟没死没伤,他肯定不至于跟个六七岁的小东西一般见识——天不降罪于垂髫幼童是有道理的,小孩傻乎乎的能懂什么?各路修行的小妖大可以躲开,大不了装个死、弄个障眼法糊弄过去,也不是什么难事,那些实在躲不开迎头撞见的,多半是夙世因果、有人陷害,或者干脆应了那句老话,“上天注定”。
  
  偏偏楚恕之就是那种睚眦必报、目下无尘的人。
  可见命运有时候之所以无从反驳,是因为它悄无声息。
  
  赵云澜目光冷了下来——不过天命不可违也就算了,什么时候说地府命也不可违了?
  他从兜里摸出手机,往后座上一扔,对大庆说:“给楚恕之打电话。”
  
  第一遍拨号,楚恕之挂断了。
  赵云澜面无表情地说:“再打。”
  
  打了三遍,楚恕之关机了。
  
  赵云澜一脚刹车把车停在了路边,从钱包里摸出一张镇魂令,抽出笔,在上面飞快地划拉了几个字——“午夜之前,光明路4号来见我”,然后他把这张镇魂令折成了一只纸鹤。
  还没来得及放出去,交警就过来敲了敲窗户:“哎,你怎么回事,怎么车停这了?”
  
  赵云澜猛地弯下腰,一脸纠结痛苦地摇下车窗:“对不住哥们儿,我腿抽筋了,让我缓一分钟,一分钟就行。”
  他说着,伸出窗外的手不易察觉地在车门上轻轻地一抹,折成纸鹤的镇魂令就像一缕烟,转眼消失在了空气里。
  
  而后赵云澜没有回家,他趁着天还不太黑,把车开到了龙城大学附近的新房。
  那里距离大学的后院只隔了一条街,是一片建筑风格非常有特色的花园洋房,赵云澜从车载的小盒里摸出一串钥匙,仔细地拆下来,把其中一把放在了沈巍手里:“虽然我知道你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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