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间君么……我以为，你很讨厌我。“黑子想了想道。
高尾划拉着桌面的手指顿了顿。
“你还真是有自知之明呢。“
在旁人看来，所谓来自未来和重生都是只可能存在于小说中的荒谬的事，因为过于虚幻，所以无论如何也没法对身边的人说出口，而即便是真的说了出来，自己又该如何解释自己的存在？难道像是神棍一般宣称自己是上帝派来的使者，然后将自己所知道的未来当作儿戏一般随便断定么？
只有傻瓜才会这么做的吧。
不论是黑子哲也，亦或者是高尾和成，在背负了这样奇异的命运之后，所选择的都只是融入，让属于黑子/高尾的时代正常地运转下去。
但这样所谓的正常真的就是正常了么？
眼睁睁地看着所有的一切事物都像是电影一般在眼前以熟悉的轨迹略过，仿佛被世界所排斥，任何事都失去了所谓的新鲜感，偶尔大脑自动思及下一秒可能会发生的一切，理智都会像是浸入了冰水一半从现时的梦境中颓然惊醒。
许是知道了彼此都是重来者的存在，心中被压抑的心绪骤然间得到了释放的空间，虽然不能在外界直接地说出什么，但对话间默契的意有所指，还是让两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下来。
高尾向递上饮品的服务生微微颔首，深深吸了一口气面前的红茶，随即抬起头问面前还是少年的黑子，“那么，你到底想找我说些什么呢？先说好，这闲谈的时间可是我牺牲了宝贵的上课时间得来的啊！“
一句话似乎一下子让紧张的气氛破了个洞，呼呼地跑走了无数难以言语的怨怼和愤懑。
黑子不禁微微弯了下嘴角。
“其实也没有什么，我也说了，有些话总是让我憋在心里的话，还是会很难受，而且我觉得有必要讲给高尾君听。“
“诶，这话从看起来好欺负实则嘴严地要死的黑子君嘴里说出来还真是奇怪，我以为你是一个很能憋话的人呢。“
“那也要看是什么话。“黑子端起香草奶昔，一脸无害，”有些话是无论如何也没法在你所知道的当事人面前憋住的啊，毕竟，一看到熟悉的面孔便会对号入座。“
“诶……好像还真是有什么惊天秘密一样？比如？“
“比如，绿间君在高尾君去世的第二天也死掉了。“
奶昔吧里一如既往飘散着舒缓的音乐，只是，偶尔也会有些插曲——
“噗——咳咳咳……咳……咳咳……“
“高尾君，你还好么？“
“这……这种样子……咳咳……怎么算……怎么算好！！！……咳咳……你……你是……咳故……咳意……咳咳咳……的吧……咳咳……“
“是高尾问我比如的，我只是随便选了一件来说。“
黑子一脸好心地递过去纸巾，看着高尾涨着通红的脸捂着嘴闷声咳嗽着，收拾着被自己喷了一桌子的饮料。
“鬼信你……啊！你绝对是……咳……故意……选择这件事……咳咳…… “
“怎么会，这真的只是其中的一件，我只是随便拿来说的。“
“谁……咳……谁管你……咳咳……你就不能不要……咳……要……咳咳……这么突然开口就是我……咳咳……我死之后？！“
“……但是高尾君死之前的事，高尾君自己不都是知道么……“
“……咳咳咳咳……咳……“
“高尾君，呛到后要小心，不要二次呛到。“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如果高尾君这么难以接受的话，要不，我不说这个，说些别的？“半晌，黑子看着高尾痛苦难受眼泪横流的样子，不禁好心建议。
“不要……那么……咳咳……那么惊悚！“
“那……我知道了，为了防止高尾君没有心理准备，高尾君还是先平复一下心情，如果高尾君准备好了的话，就请点头。“
高尾凶残地瞪着面前的黑子，腮帮子微微鼓起来，将剩下的红茶吸进嘴中，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还有的话……大概是……“黑子眨了眨眼睛，想了想，”大概是赤司君吻了紫原君？“
“噗——咳咳咳……咳咳……“
“高尾君，你真的没事么？话说，明明已经准备好了，为什么高尾君还是会呛到？“
“混蛋……混蛋……咳咳……“
“混蛋？“
“咳咳咳……混蛋……黑子！！！“
作者有话要说：
无良的小黑子给么么·~~~~~3333
第16章 往事如风
当现场的混乱状况终于稳定，高尾的剧烈咳嗽也渐渐平息，已经是又过了一个十分钟。
黑子面前的香草奶昔已经在他顺便围观高尾的过程中被吃的只剩下盒子，而原本高尾面前的大半杯柠檬红茶，也早就被好心的服务员替换成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
当然，高尾才不会承认自己对着一旁因为关切走过来的美女店长用了“病弱”美男计，以至于她是免费给自己补了一杯奶茶。
当然，高尾也没有心思去在乎自己居然用了黄濑惯用首发这个事实，不管怎么说，现在的重点是：
如何对抗名为黑子的敌人的攻击态势——
“高尾君……”黑子微微歪了歪头，想要说些什么。
“不需要你再来问候我了，我很好。”高尾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潮红，警惕地端着手中的杯子，坚定地在对方说完话之前不肯再喝一口，随后“凶狠”的眼睛不屑地瞥了一眼面前的黑子。
“啊，那就说正事吧。关于高尾君的死讯我是在第二天知道的……”
即便是早有准备的高尾仍不禁手抖了一下，“真是够直接啊……我的死讯……黑子，像你这种这种家伙……火神大我那种单细胞是如何在你身边活了那么久的……”
“高尾君，我们正在说正事，请不要随便地打断话题。”
在黑子严肃的指责下，高尾无奈地缴械投降，“嗨嗨，请继续……啊不，请从头再来。”
“真不明白，像高尾君这样总是切不住正题还意外频发的人，绿间君从来就没有说过什么吗？”
“……黑子，你赢了……”
室外的温度还是略略有些低，室内多少还是比较温暖，因而窗户上染着朦朦胧胧的水汽，氤氲着有些看不清楚外面的世界。
高尾纤长的手指一圈一圈地搅合着茶匙，视线始终盯着杯中旋转的波纹，仿佛沉浸在自我的平静之中。
“……高尾君的死讯，其实我是从绿间君的电话里知道的……好像是每天去打扫房间的阿姨发现了你的尸体，惊慌之下报了警，随后惊诧查询了保安处的登记薄，找到了绿间君的电话，打了过来，当时，绿间君急匆匆地赶来机场，我正站在他面前，听到了一些话，但也没听清楚，大概是你出了什么事，我问绿间君的时候，他说没什么，我便没有再问下去。”
“是么……”高尾一副早就预料到的样子，依旧安静地旋转着手中的茶匙。
“随后，赤司君和紫原君也来了，虽然我特意选在了赤司君开季度企划总结会那天，但得知消息的赤司君还是来了，他很……激动……”黑子顿了顿，仿佛想到了什么画面，“火神的性子一直很急躁，能忍到赤司君来就已经很不耐了，赤司君的态度不好，他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于是两个人就争吵了起来，当然，我就喊了绿间君一起去拉开他们……”
“也就是这时候，隐藏在暗处的人有了动作，大概是针对赤司君的，毕竟赤司君是那样的身份……绿间君背对着隐藏在暗中的人，正巧从不远处的公告板玻璃上看到了狙击枪特有的瞄准前的红点……于是就挡在了赤司君面前……”
“绿间君倒下之后，现场一度变得很混乱，赤司君自己似乎也很震惊，一旁的保镖们迅速冲了出来保护我们，并派人去抓捕狙击手，但赤司自己却突然很反抗，想要去到绿间君那里……火神君就开口说如果不是赤司君，绿间君就不会死了……于是，赤司君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赤司君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了一把水果刀，然后直接捅向了火神君，火神君当时正在跟我说话，根本没有注意到，反倒是一旁一直站在赤司君身旁的紫原君……而那一刀，用尽了赤司全部的力气和愤怒……”
“被送进医院的绿间君随即被宣告已经……而紫原君在被送进急救室后没多久也……”
“那你呢？”
“我的话……我当时心里也很乱，后来就在医院外的马路上……”
高尾看着面前表情淡淡地仿佛叙述什么和自己无关的故事一样的黑子，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有时候我也会想，其实一切的导火索都只是我自己吧。如果没有我的介入，大概高尾和绿间君也不会闹僵；如果没有我的任性，大概青峰君也不会和我断交；如果不是我的存在，大概火神君也没有必要为了我一再的推迟加入NBA的时间，白白耽误前程，而绿间君、紫原君，赤司君也都不会变成后来的样子……”
“说到底，一切都只是我自己的错。”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却仿佛在两个人之间停滞，高尾依旧有一口没有口地喝着杯中已经变冷的奶茶，而黑子有些无神的眸子则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奶昔空盒子。
“时间不早了，黑子，一会儿黄濑那个笨蛋就要来找我了，我去门口等他。”高尾推开面前的奶茶，“很高兴你今天能够告诉我这些事，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安心了一些吧。但，终究也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了，既然活着，就不要总是沉浸在过去，相信这个道理你比我更加地明白。神都是公平的，与其说是我们牺牲了自己最宝贵地东西交换了这次重来的机会，我更愿意认为，这是神明的恩赐，是给予我们许愿的回应。黑子，想想你在最后那一刻所许的愿望吧，也许这才是我们能够回到这里的原因。”
“如果感受到迷茫了，就将你所许下的愿望作为你存在的理由吧，不管那是怎样的愿望，我们此生都是为它而来的。”
门开的一瞬间，有风从外面呼啸而入，带动了屋梁上的铃铛叮叮作响，而高尾的心情却是前所未有地晴朗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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