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尼拔三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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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尼拔三部曲-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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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萨·雷克成功地化验出汽油醇的牌子:弗雷迪·劳厄兹的身上被浇的是种叫“瑟伍克极限”的混合剂。

通过对轮椅踏板上纹路的仔细翻查,他们找到了毯子的两种纤维——羊毛和化纤。踏板上尘土里的霉菌表明轮椅被一直保存在阴暗潮湿的地方。

其他的结果就不太令人满意了。油漆的碎片不是厂家直接的产品。再把广度光谱仪里的喷射摩擦物与国家汽车表面油漆列表比较,油漆碎片应该是一种高质量的律克珐琅质漆,这种漆在1978年第一季度里向几个汽车油漆连锁店出售了186,000加仑。

吉利尔本来还想查出轮椅或汽车的生产厂家以及出厂时间。他把检验结果电传给芝加哥。

芝加哥警方要求把轮子寄回来。装轮子的联邦快递的包裹显得很笨拙。他把写好的实验报告放在快递的袋子里,然后将它同格雷厄姆的邮件和包裹放在一起。

“当联邦快递员真倒霉。”快递员用很低的声音咕哝着,他知道吉利尔听不见他说什么。

03

司法部在芝加哥七区法院有几处住所是留给陪审员和受优待的专家级的证人在法庭开庭时用的。格雷厄姆就住在其中的一间里,克劳福德住在厅对面的房间。

他晚上九点才回来,浑身疲倦而且被雨浇得湿淋淋的。他在华盛顿班机上吃了早饭以后就再没吃过东西,想起吃他就感到厌烦。

下雨的星期三终于过去了,这是他所能记住的最糟的一天。劳厄兹死了,自己很可能就是下一个被攻击的目标。整整一天切斯特总是跟他形影不离,陪他去了劳厄兹的车库,陪他站在雨中,在劳厄兹被绑在火焰冲天的轮椅上经过的人行道上,地面已经被烤的发黑了。记者的电子闪光灯频频对着他的脸闪,他仍然告诉他们“失去了朋友弗雷迪·劳厄兹他很心痛”。

他还要去参加葬礼。一些联邦警探和当地警察也要去,为了防止凶犯来葬礼看伤心的格雷厄姆时动手。

实际上他自己说不上来他现在的感受,他只觉得一阵阵发冷,而且恶心,还有偶尔的一阵因为劳厄兹代替了他被烧死的病态的愉快。

格雷厄姆觉得他这四十年什么也没学到:他只是觉得很累。

他倒了一大杯马提尼酒,一边喝一边脱衣服。他冲完澡又喝了一杯,看着新闻。

为捉拿“牙仙”,联邦调查局设的圈套招来了相反的结果,一名资深的记者身亡。稍后我们将在“目击者新闻报道”栏目中继续关注本案的细节。

04

新闻节目结束前他们已经开始称呼凶犯为“巨龙”了。《国民闲话报》已经向媒体透露了所有的细节。格雷厄姆并不奇怪。星期四的报纸会卖得很好的。

他喝了第三杯马提尼,然后打电话给莫莉。

她已经看了六点和十点的电视新闻,也看了《国民闲话报》,知道格雷厄姆曾经在圈套中被当做诱饵吸引“牙仙”。

“你应该告诉我,威尔。”

“可能,我不这么觉得。”

“他现在想杀死你吗?”

“迟早的事。不过他现在想下手就难了,因为我总不在一个地方。我身边一直都有保护,莫莉,这他也知道。我不会有事的。”

”你的话有点含糊,你刚去太平间看了你的朋友吗?”

“我刚喝了几杯。”

“现在感觉怎么样?”

“特糟糕。”

“新闻里说联邦调查局对记者没有采取任何保护措施。”

“在‘牙仙’看到报纸以后,劳厄兹是被安排和克劳福德在一起的。”

“新闻里已经把他叫‘巨龙’了。”

“那是他给自己的称呼。”

“威尔,有件事……我想带威利离开这里。”

“去哪?”

“他爷爷家。他们有日子没见到他了,他们想让他去。”

“噢,嗯。”

威利的爷爷在俄勒冈海边有一处别墅。

“这儿实在让人毛骨悚然。我知道这本来很安全的——可我们已经好多天都没睡着了。也许是射击训练让我害怕,我搞不清楚。”

“对不起,莫莉。我真希望我能告诉你,我有多对不起你。”

“我会想你的,我们俩都会想你的。”

这么说她已经决定了。

“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上午。”

“那商店怎么办呢?”

“伊夫琳想接手。我会预付批发商秋季这批货,只付利息,然后她卖多少都归她自己。”

“狗呢?”

“我请她给市里打电话。威尔,抱歉,也许有几只要让别人领养了。”

“莫莉,我——”

“如果我待在这儿能防止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我会留下来的。可你救不了任何人,威尔,我不想在这里帮你了。我们离开这儿,你就可以把心思完全放在照顾你自己上。我不愿意一辈子背着这该死的手枪,威尔。”

“也许你该到奥克兰来看看运动家棒球队。”他本不想这么说。嘿,伙计,这个沉默可够长的。

“得了,就这么着,我会给你打电话的,”她说,“或者,也许,你只能打电话到那里找我了。”

格雷厄姆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撕裂,他觉得喘不过气来。“让我通知办公室帮你安排吧。你预订了?”

“没用我的名字订。我估计新闻记者们会……”

“好,非常好,让我请人送你吧。你不用去办登机手续,你离开华盛顿不会有一个人跟踪的。能让我做这些吗?让我来吧。飞机什么时候起飞?”

“九点四十,美航118。”

“好,八点半……史密森后面。有一个叫帕克莱特的停车场。把车停在那里,有人会在那里等你。他从车里出来的时候会听听表,把表凑近耳朵。成吗?”

“好的。”

“我说,你在俄亥俄转机吗?我也许能抽空——“

“不,我们在明尼阿波利斯转。”

“噢,莫莉。也许一切都结束后我会上那里去接你。”

“那我会非常愿意的。”

非常好。

“你的钱够吗?”

“银行会电汇给我。”

“什么?”

“机场的巴克利银行。别担心。”

“我会想你的。”

“我也是,可现在也是一样啊,在电话里距离都一样。威利向你问好。”

“我也问他好。”

“当心点,亲爱的。”她从没用过“亲爱的”这个词。他已经无所谓了。他不在乎新名字;亲爱的、红龙,都一样。

华盛顿的值班员很乐意地为莫莉做好了安排。格雷厄姆把脸贴近凉凉的玻璃窗,看着大雨浇着他房间下面的没有声音的过往车辆。街道在闪电中从灰色突然变色。他的脸在玻璃上留下了前额、鼻子、嘴唇和脸颊的印记。

莫莉走了。

这一天又过去了,只有黑夜要面对了,还有那个没有了嘴唇的声音在指控他。

劳厄兹的女人一直握着那被烧焦了的手,直到最后一刻。

你好。我是沃拉蕊·利兹,很抱歉我现在不能接听您的电话……

“我也很抱歉。”格雷厄姆说。

他又把杯子倒满,坐在窗户边上的桌前,盯着对面的椅子发呆。他一直盯着它,直到它变幻成黑暗和微尘,黑暗和微尘变幻成了人形,像是悬浮的尘埃组成的阴影。他尽力想把图景整合起来,想看到那张脸。可那图像并不动,它没有表情,没有脸,只有伸手可触的眼神。

“我知道这么做很难。”格雷厄姆说。他已经烂醉了。“你必须歇歇手了,伙计,直到我们找到你。要是你非要做出什么来,操他妈的,你到我这里来。我不在乎。那样对你会更好的。他们已经有东西协助你停下来了,帮你停止这么欲望强烈地干坏事。帮帮我,帮我个小忙。莫莉走了,老弗雷迪死了,就剩你和我了,正大光明地来吧。”他向桌子前探过去,伸手去抓,可那幻影即刻消失了。

格雷厄姆在桌子上低垂着头,脸颊放在前臂上。打闪的时候他可以看到窗玻璃上留下的他的前额、鼻子、嘴唇和脸颊的印记,一张不断有水滴流下来的脸。没有眼睛,满是雨水。

格雷厄姆一直想方设法希望了解“巨龙”的精神世界。有些时候,在静得能听到自己呼吸的遇难者的房间,那“巨龙”曾经走过的空间似乎要开口说话。

有时候格雷厄姆觉得他离得很近。一种在以前的办案中也经历过的感觉最近一直缠绕着他:一种被嘲弄的感觉,因为相信自己和“巨龙”在一天的各种时间里做着相同的事,相信他们在每天的生活中有相仿的细节。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里的巨龙和他同时在吃饭、洗澡,或者睡觉。

格雷厄姆竭尽全力想了解他。他想在幻灯片和注射器耀眼的闪光的后面看到他,从警察局报告的字里行间出现,想透过指纹的毛孔看到他的脸。他竭尽所能地想了解他。

可是要想理解巨龙,要想听到他的黑暗世界里的冷冰冰的滴水声,要想从他的红色的薄雾里看世界,格雷厄姆必须看到他以往从来没有看到的事物,他必须能跨越时空……

25

01

斯普林菲尔德,密苏里,1938年6月14日

玛丽安·多拉德·特拉弗恩,疲倦而且浑身疼痛,在市医院门口下了一辆出租车。她艰难地爬台阶的时候,热乎乎的风带着沙砾吹打着她的脚踝。她手里拉的行李箱比她身上穿的松垮垮的工装要好对付一些,她压在隆起的腹部的网眼状的提包也一样。她的提包里只剩三枚硬币了,加在一起只有六毛钱。她的肚子里怀着弗朗西斯·多拉德。

她告诉接待处的护士她叫贝蒂·约翰逊,其实这是谎话。她说她的丈夫是个音乐人,可是她不知道他在哪里,这倒是真的。

他们把她带进慈善区的一个母婴病房。她并没有向两边其他的产妇张望,而是低头看着脚下的走廊。

四个小时以后她被推进产房,在这里弗朗西斯·多拉德出生了。产科医生说这孩子“更像一只扁鼻子的蝙蝠”,又一句真话。他生来就在上嘴唇以及硬腭和软腭上有双向的裂缝。他嘴的中央向下塌陷而且向外突起。他的鼻子是扁平的。

院方的负责人决定先不把婴儿让他的母亲看。他们等着看婴儿在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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