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击南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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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击南宋- 第4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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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一个“敬奉榻前,相敬如宾”!真能瞎掰啊,马扩强忍心中嫌恶,正待再问,突然意识什么——完颜希尹的族寨?!
    做为对金国了解最深的一名宋人,马扩正好知道完颜希尹的族地在哪里。
    冷山!
    完颜希尹家族的驻地,单从这个地名上,就可以猜想到这是怎样一处所在。具体的说,即今日黑龙江五常境内的大青顶子山一带。在八百年前的金国时代,气候寒冷,满目荒凉,一年四季多被冻指裂肤的寒冷包围,体质稍弱的人,很难在这种地方存活。
    一位从中原腹地北迁的娇弱女子,置身于如此恶劣之地,两年之后,会是何等模样?
    马扩几乎不敢想像下去,双目圆睁。逼视完颜希尹,一字一吐:“两年之后,帝姬安在?”
    完颜希尹稳稳端起盛满酒的角杯,目光中掠过一丝伤感:“已成黄土一抔矣!”
    呜呼嗬嗬!
    帐外传来震天欢呼,震耳欲聋,当是那支马毬队又入一毯。巨大的音量,掩盖了马扩的怒喝。金帐内金国君臣,只看到马扩戟指挥臂,嘴巴一张一合,愤怒咆哮。却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战争!战争!”
    这是马扩的吼叫。但这宣战之声,却完全被巨大声浪所淹没。金国君臣,面面相觑,向这位受到刺激而失态的天枢使臣。投以同情并谅解的一瞥。
    山呼海啸般的狂欢停止了。马扩也好似骑马狂飙了百里一般。面色血红,大汗淋漓,浑身脱力。
    战争!一旦宣布。必将血火连天,尸横遍野。简短两个字,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意味着灭国之战开始。对马扩而言,这个责任太重大了,重得他几乎撑不起,喊完之后,浑身气力也似被抽去一般,摇摇欲坠。
    吴乞买关切道:“尊使可有不适?是否要先行回府歇息?”
    萧仲恭咳嗽一声,打圆场道:“茂德帝姬之事,仲恭略知一二。侍中对帝姬照料得无微不至,只是帝姬体弱,至冷山不足一月,便因水土不服而玉殒香消,实也怪侍中不得,天意弄人啊!”
    马扩苦笑不语,好不容易喊出的战争宣言,居然谁也没听到,白费了。再喊一遍?气氛已与适才完全不同,而自己,也没了方才那股气势。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马扩现在就是这样。
    不过,真正令马扩打消以此为借口,重宣战争的原因,还是在冷静下来之后,想到了其中不妥之处。
    茂德帝姬,一宗室女耳!以其之死,发动战争,实在太缺乏说服力。天下悠悠之口,足以销骨铄金。说好听的,是冲冠一怒为红颜;说难听的,为一女子误三军。
    马扩原意是利用茂德帝姬之事,逼金国权贵表态。只要金国受不住压力交还,此例一开,则其余被权贵所占的宗姬、嫔妃,包括韦妃与邢妃,都可以顺势讨还。若是不给,便以开战威逼。
    这些占着宋室宗姬的权贵,主和者自然愿还,主战者则未必情愿,如此,金国朝臣必互生龌龊。待事情愈演愈烈之时,宣战最宜。
    可如今茂德帝姬已死,计划受挫,方才一时激愤之下,愤而宣战,实为不妥,幸好金人没听到……马扩思虑及此,背脊凉飕飕的,暗捏一把冷汗。一言不发,举手向金主吴乞买行礼,冷冷瞥了完颜希尹一眼,告退而去。
    ……
    三天两夜的盛大马毬、射柳比赛结束,受邀前来观赛的赵佶、赵桓父子,也将返回五国城。
    此刻,这对久不相见的父子,正共乘一车,仿佛有说不完的话。昔日为帝时的父子相疑,彼此猜忌,早已随着苦难岁月而逝去。
    马扩带来的消息,犹如霹雳惊雷,轰得这对苦逼父子好几天缓不过神来。如今,他们总算知道了这几年来,世间风云变幻,天下已然三分:天枢、宋、金鼎立。但去岁一战,宋被金打残,而后金又被天枢打残。如今是宋居南,金居北,中央是天枢,而身处两国之间的天枢,竟力压南北,打得两国找不着北。如此战力,简直难以想像是圣后之军。
    “大人,儿臣以为,此战力强横之天诛军,其主非是娘子,而是那狄君。”厢车内,赵桓以肯定的语气,对父亲道。
    由于赵佶已被金人削去帝号,所以赵桓不敢再称“父皇”,而金人所赐的“昏德公”之爵,又明摆着是羞辱之举,自然也不能以此称呼。故此,赵桓只得以通用的“大人”来称呼。同理,赵桓自个也一样被去帝号,封了个“重昏侯”,所以,他也不能称自家皇后为“圣人”,而只能如民间一般,称娘子。
    赵佶横了儿子一眼,淡然道:“何须你说,此君起于草莽,自须借你那娘子的声望,方能聚拢义士,成就大势。如今更是娶了你的几个妹子,自封华国王。下一步,当是借势上位,去王称国了。”
    “那儿臣当回七弟之南朝,还是当向狄君请归?”
    赵佶摇头叹道:“你敢回南朝么?你若南归,又将置七郎于何地?更何况,七郎之大宋,无奈金人何,又如何能接回你我父子?”
    赵桓怅然若失,苦笑道:“如此说来,大人与儿臣最好的归宿之所。只能是天枢之城了。”
    “不。大郎,你错了。试问你我若入天枢,又将置狄君与你的娘子于何地?”赵佶虽然治国无方,昏庸无道。但好歹也是当了二十几年皇帝的人。帝王之术总是懂一点的。在这一点上。要比他这个只坐了两年冷板凳的儿子强得多。
    赵桓悲从中来,泣道:“如此说来,我等只能埋骨于此了……”
    赵佶捻须摇头。面色肃然对儿子道:“大郎,你好生记着,若当真想要回去,只能去天枢。”
    “咦!大人方才之言不是说……”
    “吾之意,乃是请归天枢之后,须隐姓埋名,请入宫观,绝不可再现于天下人前。如此,或可得狄君垂怜,看在你我父子二人岳舅的份上,将我等接回……惟其如此,方可得善终。”
    赵桓悲切道:“儿臣误国至此,早已绝了人君之念,若狄君肯念舅婿之情、娘子之恩,赐为太乙宫主足矣,他不敢望也。”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赵佶说罢慢慢闭上眼睛。
    厢车颠簸,父子二人无语凝噎,面露凄容,俱感天下之下,竟无一国之君栖身之处,人生之悲,莫过于此。
    行至驿馆,父子二人在随行金兵的监视下,依依不舍,分别进入驿馆南北院——父子二人,欲同居一院亦不可得。
    赵佶居北院,此时天色向晚,在驿卒打着灯笼引路之下,来到居所。却见院门之外,有四名精悍的女真卫士,按刀巡守,但神色轻松,语带嘻笑。
    赵佶心一沉,隐隐觉出不妙,慌忙提起衣襟下摆,急匆匆上前。
    那女真卫士咄喝:“国相府办差,闲人回避!”
    赵佶在此囚居四年,女真语早已烂熟,慌忙道:“吾乃昏……德公,此乃本公驿居之所,尔等在此做甚?”
    昏德公?那四名女真卫士相视大笑,神情说不出的暧昧。
    赵佶当了那么多年的帝王,察颜观色正是所长,一见女真卫士这般模样,顿时意识到什么,倏地夺门而入,口中大呼:“曹妃!”
    屋内立时传出一阵哭泣的女音:“圣上……”声音正是随行侍奉之曹才人所发。
    赵佶与儿子赵桓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赵桓性谨慎,不喜声乐及女色,登基两年,所封嫔妃不足十人。而赵佶堪称风流天子,专习道家双修之术,在沦为阶下囚之前,每七日必御一处女,每日无女不欢,哪怕被金人软禁,也死性不改。这一点,从赵桓入金后再无所出,而赵佶却在人生最后六七个年头内,几乎以一年一个的速度,连续生育了五个子女,就可以看出来。
    此次金主下诏入京,从五国城至上京,行程何止千里,来回至少需三四个月。三四个月没有女人,赵佶几乎就等于去了半条命,苦苦哀求之下,准许带了一名妃子上路侍寝,这便是赵佶最心爱之曹才人。
    心忧爱妃的赵佶,奔跑甚速,后面的几名女真卫士,竟追之不及。
    嘭!房门撞开,赵佶跌跌撞撞冲入,纱帽掉落在地都顾不得捡拾。抬眼一看,屋内情形,令他惊怒交集,浑身发抖。
    屋内灯光摇曳,照在一对**的男女身上。男子压在女子身上,呼哧喘气,不断起伏。而女子鬓乱钗横,仰面倒在炕头上,眼角泪水不停涌出,嘴角咬着一绺青丝,低低呻吟。
    见到赵佶闯进来,女子羞愧交加,不断捶打身上男子,却似挠痒一般,毫无作用。
    女子正是爱妃曹才人,而男子——正爽歪歪的男子被撞门所惊,猛地抬头,连来人的面目都没看清,三不管地怒吼:“滚出去!”
    国相幼子,斜保郎君!
    赵佶目瞪口呆,满腔怒火一下飞到九霄云外,像被抽空的麻袋一般。软软倚靠在墙上。那几名女真卫士急急闯入,扯住赵佶,便待将其强拉出去。
    “等等。”完颜斜保抬起头,脸色有一种奇异的潮红,喘着粗气,邪邪一笑,“对昏德公要客气些,让他在门外守着便好。”
    折辱!没有比这更令人屈辱之事了。
    赵佶麻木地任由女真卫士拖出房屋,往阶前一杵,然后嘻嘻哈哈离去。站在十余步外的院门前。指指戳戳。
    赵佶失魂落魄地立在阶下,耳听爱妃哀哀呻吟,心如刀绞,掩面而泣。方才的情形。仿佛又是四年前那一夜的重演。
    靖康二年。四月七日。北迁途中,正是这位曹才人,夜间外出如厕时。被值守的两名金兵奸淫。当曹才人衣襟破碎,遍体鳞伤,踉跄而回,抱住赵佶腿脚大哭时,这位悲剧皇帝,也只能陪着垂泪而已。
    不曾想四年过去,噩梦重演,更是当着自己的面……一国之君,甚至一介匹夫,遭此折辱,都要愤而拔拳。但是,这位大金昏德公,却像被钉住一般,木桩似地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云遮月影,幽泣声声,不知过了多久,蓦闻完颜斜保大吼一声,屋内陷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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