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蜿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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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蜿蜒-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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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华、北外串门儿。

  马独用说:那咱们好好吃一顿?贾四等说:行,你帮我点一个红烧肉,一个尖椒肉丝。马独用叫服务员过来点菜,贾四等开始吞云吐雾。马独用点完菜,看见桌上搁着包三个五,说:我操,你抽三个五了?贾四等说:老曹给我的。马独用说:老曹是谁?贾四等说:老曹也不知道,曹道君呀,睡江一上铺那家伙。马独用说:老曹不是去汕头了吗?你啥时候跟他遭遇了?贾四等笑了笑,说:我说的老曹是我领导,曹处长,不是跟你汇报了吗?今天跟他跑采购,他看我抽双喜,就给了我包三个五,我估计是人家送的。马独用抽出一根烟,点着火,说:不就是采购吗?人家干吗又是送东西,又是请吃饭,还请小姐按摩?贾四等说:你这个榆木脑袋,别把采购想得那么简单,这里面的名堂大呢。我打个比方,譬如我们吃饭,为什么阿笑整天对你笑脸相迎,因为你是她的客户,会帮她创收,别以为她看上了你,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贼眉鼠眼,尖嘴猴腮。马独用说:我形象是差一点,犯不着如此损我吧?咱们好歹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肥一点,我瘦一点,而已。

  贾四等说:上菜了,我吃块红烧肉,再跟你理论。他拿起筷子,夹了块肉放进嘴里。马独用说:小姐上啤酒。话音未落,贾四等呸的吐了一口,他用手擦了擦嘴,说:操他大爷,这是肉吗?马独用说:怎么啦?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嚼了嚼,感觉那是一块肉,只是口感差了点,肉味少了点,硬了点。他把它咽下去了。贾四等盯着马独用看,好像在看大猩猩。他说:你居然能咽下去?马独用说:是,咽下去了,要不要再咽一块?贾四等说:行,我服了你。你吃,吃完了我买单。

  吃完了才七点钟,天还亮着。两人不想回宿舍,在街上瞎逛。走了两条街,在一个街边公园,遇上了一个人,拦着他们要替他们画像。那人背了个画架,戴副黑边眼镜,胡子又脏又乱。马独用说:哥们儿是走投无路了吧?那人说:听你口音,像是北京人,我是石家庄的,叫张忠。贾四等说:老张呀,你有多久没吃饭了?老张笑了笑,说:不瞒哥们儿,三天没沾米了。贾四等说:看在你跟我兄弟同庄的份上,俺请你吃顿饭。老张说:那兄弟先谢了,你们要画像吗?贾四等说:画像就免了吧,我这形象还说得过去,我兄弟这形象实在不敢恭维。马独用说:我操,说谁呢?张忠说:咱不能无功受禄呀。贾四等说:放心,不会让你欠人情,回头我让你办件事,不过我们刚吃完饭,先去逛逛街,等会儿跟你一起宵夜。张忠一听傻了,他说:这,这,好吧。他差不多饿昏了,还得等几个小时呢。走出十几米远,马独用说:咱们还真请他呀?贾四等说:那可不是真的?大丈夫牙齿当金使。他扭头对张忠喊道,老张,咱们一会儿来找你啊,不见不散。

  两人往前走了几百米,看见有人在路边下棋,就站在边上看。看着看着,马独用手开始痒痒,跟人杀上了,贾四等在边上呐喊。杀到十点多,贾四等觉得肚子饿了,晚餐给那块肥肉恶心了一下,没吃啥东西,就叫马独用撤了。他说:咱可是说好了要请画家宵夜的。马独用说:看不出,你还是个守信用的人哪。

  回到那条街上,张忠还真等在那儿,一脸难受的样子,目光呆滞,脸色暗淡,大概是饿傻了。看到贾四等和马独用,他立即笑逐颜开。贾四等说:老张,宵夜去。

  去第五家大排档吃宵夜。要了炒粉,炒田螺和青菜。贾四等说:老张,喝点酒吧?老张说:好,喝点酒。马独用说:你小子倒不谦虚。老张说:不好意思,我一个月没喝酒了。马独用说:有半年没碰女人了吧?老张说:不只,一年零八十五天。马独用说:你丫倒记得很清楚。贾四等说:老张,知道我为什么请你宵夜吗?老张说:刚才不是说了吗?我跟这位兄弟一个庄上的。贾四等说:错,因为你叫张忠,知道张忠是谁吗?张忠是咱们大学同学。老张说:这么巧呀?马独用说:是够巧的。老张说:哥们儿你不是怀疑我吧?不信我给你看身份证。贾四等说:身份证你就别掏了,不就是请吃宵夜吗?来,咱们干一杯,相识就是缘嘛。

  喝到十一点半,贾四等说:不知今晚会不会停电?马独用说:停不停电有什么所谓?咱又不用电器。张忠说:你们是住政府大院吧?马独用说:你怎么知道?老张说:因为政府大院老停电嘛。贾四等说:他妈的,我还以为这一片全停呢,原来政府特殊化。老张说:这一片也经常停,但政府大院几乎天天停电。

  马独用说:老张,你怎么来的海南?怎么会找不到工作呢?老张说:说来话长,我是自己跑来闯的,不像你们,毕业分配,可以分个好单位。贾四等说:咱们脸上写着毕业分配吗?老张笑了笑,说:这点都看不出来,出来混什么?马独用说:既然这样,哥们儿你咋就混不上个单位呢?老张说:你知道有多少人来了海南,海南目前能提供多少职位吗?马独用说:不知道,咱不关心这个。贾四等说:老张你吃饱了吗?吃饱了我们就撤了。贾四等买单时,老张把剩下的炒粉风卷残云一样卷到嘴里。

  回到宿舍,果然没电,两人摸黑睡了。马独用睡前专门走到程力床前瞅了瞅,发现他睡得像只虾米。

  三

  上班的日子有些千篇一律,每天就是看报,接电话,闲聊。今天上午开了个会。马独用觉得开会不错,大家凑在一起,平时难得一见的人就见上了。他想不明白的是,都在办公室,有些人怎么就十天半月见不着呢。难道咱们有些同志也像老贾一样,天天要去跑采购?提起老贾,马独用有些伤心,这狗日的如今有些人模狗样,昨天开始夜不归宿了,自然也没陪他吃晚餐。马独用等等没见他回来,只好在单位饭堂里凑合了一顿。他本来想去找阿笑,无奈囊中羞涩。临近下班,马独用又开始思念老贾了,不知这小子回不回,要是不回,晚餐可不能再在饭堂吃,非把肠子吃穿不可。李彤关了四通打字机,问马独用是不是又不走了。马独用说:我等一下老贾。李彤说:老贾,老贾是谁?马独用懒得理她。这丫头长了个圆润可爱的小脸蛋,就是不长脑子。

  李彤走了几分钟,张忠进来了。马独用说:嗨,你小子,怎么找来的?张忠说:政府有多大?马独用说:不大,管着一个岛呢,又没饭吃了?张忠说:兄弟我时来运转了,今天请你们吃饭,老贾呢。马独用说:别管老贾,他好吃好喝,你把请他那份请我得了。正说着,贾四等进来了,他呵呵笑着说:我发现一条真理,同学最靠不住,出门在外,还是要靠朋友。马独用说:咱不就是觊觎你一顿饭吗?用得着上纲上线?贾四等不理他,对张忠说:你发得够快的,找着啥快捷门路了?可不能对兄弟保密呀。张忠说:找个地方坐下来,还真有发财的机会。贾四等说:老马,俺们吃到第几家了?马独用说:好像第七家吧?

  于是去第七家。

  用茶水洗了碗筷,倒满茶,贾四等喝了口,说:老张,说。老张说:你们知道现在什么东西升值最快?马独用说:这还用得着问?黄金呗。贾四等说:老马你别打岔,让老张说。老张说:海南建特区,最缺的是什么?一是人才,二是资金,三是土地,人才和资金都是流动的,哪里政策好就会水向低处流,唯一不能流动的就是土地。贾四等说:敢情你叫咱哥们儿买地呀?老张说:对,聪明,就是买地,现在就买,保证成几何级的回报。贾四等说:小姐。小姐过来了,他说上菜。张忠以为他会说上酒,一听说上菜就蔫儿了。他喝了口茶,说:老贾你不相信我。贾四等说:相信,我不相信你我相信谁?我知道这一年多你一直在画饼充饥,我不怪你。今天还是我买单,你把口袋里的钱留着,今后要是走投无路了,再来找咱哥俩儿,咱们好歹有个正当职业。老张说:你在侮辱我,侮辱我的智慧。贾四等说:你要是这样理解,我也没办法,咱们这梁子算是结上了,你看这样好不好,咱们用一个老办法来解决,喝酒,老马做见证人,咱们中间喝倒一个为止。老张说:知道你能喝,我不喝酒,我吃菜。马独用看他气呼呼的,就做和事佬。我说老张,我们从来没怀疑你的智慧,打街头见到你那天起,我们就觉得你是天底下第一绝顶聪明的人,问题是我和老贾一样,都没钱,就算海南的地便宜,买块地少说也得一万块钱吧,咱朋友圈子里有几个万元户?老张说:知道你们没钱,没钱可以融资嘛,可以贷款嘛。老张放下筷子,撕了块纸巾擦擦嘴,说:我吃好了,先走一步。

  等老张在街角消失了,老马问老贾,你知道啥叫融资吗?老贾说:不知道,贷款倒知道,就是借钱。

  两人继续喝酒。贾四等说:看不出,老张还有些脾气嘛。马独用说:这叫腰包鼓了,腰杆硬了,老贾,你估估看,老张在哪儿发了横财,也才几天功夫嘛。老贾说:这个问题值得研究,回头问问他。老马说:问他?他还会回来找我们吗?老贾说:会,绝对会,小姐,买单。小姐说:刚才那位先生已经买了。老贾一听傻了眼,他看了看老马,说:不要小看老张,他能发,在海南就这种人能发。咱们,没戏。

  过了大概七天,老张果然来找老贾和老马了,开着一部白色的丰田小车。老马说:哥们儿,牛啊,自个儿买的?多少钱?老张说:是买的,但没花钱。老马说:玩咱哥们儿呢?老张说:哪敢?我说的是实话,一转手的事,这部车就是赚的差价。老贾说:哇,这么好的生意,咋不介绍给咱哥俩儿?老张说:现在不是来找你们了吗?咱们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马独用说:有什么关照?老张说:就这种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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