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犯罪事件》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蔷薇犯罪事件- 第1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当时我16岁,念高一,平时功课很忙,但祖母还是毫不犹豫地为我请了假,在那两个星期,我的日子过得很逍遥。每天早晨八点,祖母都会准时叫我起床,梳洗完毕之后,我就会坐到那张年代久远的红木圆桌前吃早餐。早餐是中式的,主食多是白粥,佐餐的小菜则较为丰富,最常见的有斜桥榨菜、肉松、皮蛋、雪菜、酱黄豆等,祖母是绍兴人,偏爱又咸又鲜的食物,她最中意的早餐是热粥配雪菜笋丝炒肉丝。由于祖母一直觉得西餐不对中国人的胃,所以在我的印象中,面包沙拉之类的东西从来都没有上过我们家的餐桌。

  祖母是个相当老派的人,万事讲究规矩,用她的话说,多数家庭的不幸都源于两个原因,一是没有一套行之有效的家规,二是没有将家规执行到底。因此她对家里的大小事务都作了明确的规定。她的论点是在家里,男人的主要的职责是赚钱,而女人的主要的职责是照顾男人。她为了让我心悦诚服,拿我死去的父母举例,她说:“男人不能赚钱养家,就像女人不能生孩子一样,总有一天会遭殃,你看如果你爸爸能够多赚点钱给你妈用,你妈就不会到外面勾三搭四,也不会提出离婚,反过来如果你妈知道自己的职责,能够好好照顾你爸,你爸就不会整天疑神疑鬼,就会把心思都用在赚钱上。”祖母想说的是,家规的确立有利于获得长久的幸福,她很客观,可是谈及他们的死,她居然如此不动声色,我不禁为她的冷静而暗自心惊。

  基于祖母严格的家规,我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人,是不必动手做任何家务的,即使是吃饭,也自有女人为我盛饭添菜,这个女人最开始是祖母本人或是钟点工赵阿姨,后来是女友小青。

  “如果连这点小事都不肯为你做,她怎么配享受你给她的幸福。”祖母一再告诫我,“一个女人在饭桌上的样子,足可以说明一切。” 每当这时我就会想起母亲,我想她是绝对不会给我父亲盛饭的,不管什么时候,她都不会这么做的,我可以想像祖母和她是多么势不两立。

  在家修养的那段日子,我想的最多的其实是祖母跟隐士的那番对话。所以假期一过,我就抽空去那里游荡,我也去见过那个母亲的情人。我是通过母亲的好友找到这个男人的。对于我的到访,他很不高兴,但经不起我多次纠缠,他最后还是告诉了我一些事。

  首先,他的确跟母亲有过一段情,他们也的确准备结婚。那天,他们约好下午一点在郊区的白云公园门口见面,但他等到三点,我母亲还没来。我母亲没有手机,那时候,多数人都没有手机。

  其次,他是第二天得到消息的,等警察来找他,他才知道母亲出了事。他对母亲跟父亲为什么会一起死也非常困惑,但我看得出来,他有点怪母亲。因为母亲在早晨給他打过电话,说已经出门了,她没告诉他,她在见他之前,会跟我父亲碰头。我认为我母亲之所以会在那种情况下见我父亲,很可能是因为我。我母亲曾经表示,离婚后,她希望我跟她一起生活,她还说,离婚最大的困扰是会跟我分离,但我父亲说,如果她走,他会一辈子不让她见我,我想如果我父亲表示他会改变主意的话,母亲会跟他见面的。

  第三,他后来去过我父母陈尸的地方。他还跟我说了件离奇的事。他在陈尸地点附近看到一张我跟母亲的合影。照片掉在一堆草里,他弯下身子去捡的时候,一脚踩进了一个大坑,他花了好大力气才从里面爬出来。他掉进坑里时,手里还提着一个装着两包中药的塑料袋,结果这一摔,把其中的一包摔了出来,还弄破了包药的纸,药都洒了出来,他只好胡乱地把掉在泥地里的中药捡回口袋里。有意思的是,回到家后,他发现他捡起来的那些中药里有几支冬虫夏草,而另一包里却没有。后来他核对过方子,那里面确实没有冬虫夏草这味药。
  




6。两个女孩

  她进屋时,整个房间为之一亮,杜森觉得屋子里所有的人,包括他自己在内都像受到催眠似的,不由自主地朝这个刚刚进门的漂亮女孩望去,虽然她穿的是一件式样简洁的白色连衣裙,脸上也没化妆,但却依然光彩照人,引人注目,她就是“李教授筷子案”(官方说法)的中心人物——强薇。根据手头的资料,强薇年方20,亲生父亲是个出租车司机,12年前的一天深夜,他喝得酩酊大醉后把车开进了市区的一条狭窄河道,就此一命呜呼。3年后,11岁的强薇跟着母亲一起住进了李继文的家。

  “听说你去找过简其明大律师?”待她坐下后,杜森问道,这是他昨天晚上得到的消息,简律师是他多年的朋友,擅长刑事案件。

  她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但她立刻用很沉稳的语调回答:“是的。我想这是我应该做的。”

  “眼光不错,”杜森点点头,“可惜他太忙,马上要出国。”

  “我会再找别人。”她乌黑的眼睛朝杜森望过来,“不管花多少钱,花多大的力气,我都会尝试。”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不过,我还是想问问为什么。”杜森道。

  “为什么?”她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为什么要帮他找律师?”

  “我我当然得这么做,我是他唯一的亲人,而且”她的脸微微泛红,稍稍迟疑了下,说道,“我爱他。”

  杜森好奇地望着她,心想她11岁时不知长什么样,当时已经56岁的李继文对她居然“一见钟情”,并愿意跟她的母亲结婚。

  “你想救他?”他问她。

  “是的。”她轻声答道。

  “你觉得是他干的吗?”杜森问道。

  她倏地一下抬起头,嚷道:“不!当然不是!他他心地善良,又是学理科的,平时做事很冷静,他不会干这种事而且,而且,我之前就说过,他跟我整夜都在一起,我在他房间里,我们在一起!我前几次就说过,我看见你们记下来的,为什么为什么”她没说下去,她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杜森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曾经说你在11点左右到他家,他当时就在家,是不是?”

  “是的。”她紧张地点头。

  “他也是这么说的。”杜森点头说。

  这句话没让她放松下来。

  “所以我没说错,他一整夜都在自己家。其实他什么都没干,我们一直呆在一起。”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杜森。

  “那他为什么要承认自己犯了罪?”

  她把目光移开了。

  “因为他傻,”过了会儿,她轻声道,“他以为是我干的,他想替我顶罪。其实他连我家的筷子放在哪里他都不知道,他是个少爷,他奶奶对他很溺爱,什么都不让他干,所以他对厨房的事从来都一无所知,他的动手能力也不强。”

  这种一厢情愿的辩护丝毫都没有说服力,但是他不想驳斥她,也许是还没到时候,所以,他只是宽容地朝她笑了笑。

  “我们查到,有人在案发当晚9点50分左右用你家的固定电话打过一个长达1个半小时的电话。是你打的吗?”他问道。这个电话记录是最新的调查结果,对方是个手机号码,到现在还没查到机主名字。

  “不是。”她毫不犹豫地答道,“那应该是我妈在跟她的朋友,也就是思慧的妈妈在通话。”

  “她们是朋友?”

  她换了一个坐姿,这个话题似乎让她稍稍放松了一些。“思慧的妈妈是牙医,她在附近开过一家牙医诊所,李继文和我妈都是她的病人,所以他们早就认识,思慧的妈妈跟我妈大概还算是好朋友,我妈有什么事都会找她诉苦。不过,他们是最近才知道思慧是她的女儿的。以前,她妈妈不让她去诊所的。但我跟思慧都知道他们彼此认识。”

  牙医诊所,杜森想,如果没有记错,陈奇那幼稚无比的第一个谋杀计划就是在一个牙科诊所前夭折的。他现在觉得有必要去见见这个牙医。

  “照你的意思,李继文最近才知道钟思慧是那个牙医的女儿的?”他问。

  “对。他只知道思慧是我的同学。”她稍作停顿,“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在生日那天非要把思慧叫来。他打电话給方智闻时还说,如果思慧不来,他会很不高兴,方智闻没办法,只好硬拉着思慧来了。其实思慧一点都不想见他,后来我劝她,为了方智闻的事业,就先忍忍吧,她才勉强同意。”

  “你们是怎么知道,他们几个彼此认识的?”

  “有一次,我去思慧家里吃饭,她妈妈问我是不是凌素芬的女儿,后来就这么聊了起来。她妈妈真的是好人”强薇说到这里轻轻叹了口气,“她妈妈被查出患了癌症后,为了筹措思慧上大学的学费,一直坚持在诊所工作,直到两个月前,实在撑不下去了,才关了诊所,去医院开了刀。现在她在做化疗,但医生说情况并不乐观,因为她手术做得太晚了。其实那天生日宴,本来我听我妈说,是要请她一起来的,但思慧的妈妈说她走不动路,拒绝了。”

  “你怎么知道那个电话是你妈跟思慧的母亲在通话?”

  “我手机没电了,客厅里有个分机。我本来想給思慧打个电话问问她妈妈的情况的,可我一拿起电话,就听到她们在说话。我妈说,她想让思慧带块生日蛋糕回去,思慧的妈妈说不用客气。”

  “那时大概是几点?”

  “十点20分左右。”

  “你好像记得很清楚啊。”杜森笑道。

  “我恰好看过钟,我觉得时间太晚了,打电话給思慧不太合适,所以后来就没打。”

  杜森低头从面前的案卷里抽出了其中一张。

  “你听听这个——‘我进门的时候,看了下手表,后来又跟客厅里的挂钟对了一下时间,当时是晚上10点20分。如我所料,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我看见盥洗室的门开了一半,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