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头对她笑笑,因为我知道你每次都不忍心我淋雨的。我望着头顶的油纸伞,就像小时候那般吃吃地笑了,说:“我想看会雨景,你陪我可好?”我知道她不会拒绝。
果然她侧身挡住了风口,将我圈在怀里,低声道了一句“好”,便同我一起欣赏起那细雨蒙蒙的缠绵。
“清儿。”我唤着她的名字。
“嗯。”她温柔地望过来。
“我觉得好幸福,就像在梦里一样。如果这是梦,我希望一辈子都不要醒过来。”
她含笑点了点我的鼻子,头搁在我的脖颈间,在我耳边低语:“傻瓜!”
清儿,我就知道你值得等待。
第126章 多年凄寒,乐声终得宿
从小我就知道,我是个不能见光的孩子。因为哥哥和我是双生子,所以注定只能有一个活下来。但是爹爹舍不得百般哀求娘亲,娘亲才留下了我的性命。
我和哥哥长得很像,除了爹爹没有人能区分出我俩。可是明明长得一模一样,却一个被族人捧到了天上,一个就必须躲在黑暗里。爹爹为了我,也跟我在一起躲在一个很偏僻的小院里,这个院子自从我们入住后,从来没有人来过,就连做饭都是爹爹亲手做,衣物也是晚上的时候爹爹去前院拿。那段时光,我们似乎是被遗忘的,但是爹爹会教我很多东西,所以也不算太难过。
直到五岁那一年,名义上的娘亲带着哥哥来到了这个小院。我带着雀跃的欣喜在看到他们眼中那么明显的疏离和不屑后,梗在了喉咙,似乎再多点东西就能窒息。
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让我以白浅吟的名义进宫。原来,音乐世家的每一代五岁的时候都要进宫接受宫阅来登记登记,从而决定地位。
为什么不是哥哥自己去?我的疑问没有问出口,因为爹爹似乎知道我要问什么,飞快地捂住了我的嘴。
“好,我会教他该怎么做的。”爹爹说。
得到了他们想要的答案,他们似乎连一秒都不愿多呆的转身离去。自始至终没有人正眼瞧过我,也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
那一日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第二日自己还是穿上了从未穿过的华美衣服,带着从未见过的贵重首饰,抱着爹爹的秦和箫进了宫。
那一日我不负爹爹所托,为白浅吟讨来一个很高的位置。可是去庆功的是他,受封赏的是他,受全族人爱戴的也是他。
虽然心底会有小小的委屈,但是他毕竟是我唯一的哥哥,我没办法去恨他,而且我也没有去恨他的资格。而且或许是因为我的表现让母亲很满意,她终于想到了我也是他的儿子,也或许她也不想喊我的时候喊“喂”,所以我有了自己的名字“白浅乐”,是爹爹取的,他说希望我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要活得开心快乐。
后来才知道,他们虽然在我和哥哥出生的时候选择了长子,可是哥哥的音乐天赋却是平平无奇,反而是被软禁在小院中的我更具音乐天赋。为了白家的荣誉和地位,我就成了背后的白浅吟。
哥哥或许是担心某一天我们俩的地位会对等,对我总是诸多的挑剔,打骂也是常事。我知道这是我的命,我必须承受。
可是五岁那年的年末,因为实在找不到祭品,所以整个臻乐族最具音乐天赋的人必须自我牺牲登上祭台。当我听爹爹说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会是被牺牲的那一个。所以我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平静地等待。
我没有别的选择。
我躺上祭台的那一刻,心底也是无比的平静,甚至心底还生出许多的期待。我想,或许上天怜我此生孤苦,下一辈子会让我生在一个幸福之家。这样想着,也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虽然心底有这样的安慰,可是当四肢被捆起来的那一刻,身体还是不住地颤抖。我看着台下的母亲和化妆后的哥哥脸上都带着理所当然的虔诚,却并没有不舍。原来我为他们做到这个地步,仍不能换到一点点的温情。
所以,活着真的没有什么可期待的了。我闭上眼,准备承受即将到来的疼痛。
“族长、白大人,我们找到了圣子。” 母亲到底还是舍不得让白家失去曾经的荣耀。
那一刻,我的泪瞬间夺眶而出。爹爹满脸疼惜地将我抱进怀里,哭着喊:“我可怜的孩子,委屈你了。”
其实我不是委屈,也不是失望,我也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就好像突然间那颗跳动的心已经死了,我知道以后无论什么事情都不能再让它翻起任何波澜了。
行尸走肉般麻木地生活着,我就是白浅吟的影子。只有每日傍晚去后山的桃花林独自呆着的时候,我才可以肆无忌惮地做自己。我可以弹自己想弹的曲子,我可以吹奏我喜欢的曲风,我可以对湖水中的自己打招呼,说你好,我是白浅乐。
直到那天在那桃花盛开的枝桠间看到那抹艳红的身影,从未见过母亲以为的女子,女子都是这般好看吗?我警惕地看着她,她的眼中没有鄙视,没有猥亵,黑白分明的眸子闪过一抹歉意。
“我打扰到公子了吗?”
她的声音清脆,嘴角勾着笑容,带着一点点魅惑的味道。我的质疑和询问,她都回答的很有技巧。其实我也听出了她的试探和探寻,只是我贪恋跟她说话时的那种放松和自由,所以我不拆穿。
直到她抱住我,低声说:“你若不喜欢这里,跟我走可好?”
那一刻,我不可置信地望着她,盯着她的眼睛,仔细分辨她话有几分真实。如夜般黑得纯粹的眸子清澈到底,我突然笑了。
她说,乐乐,这个月二十,我去你家做客。
还有机会见到呢,真好!尽管因为回家晚的理由,哥哥又狠狠掴了我一巴掌,我的心情还是很好。
因为她说,我要是不喜欢就带我走。第一次有人关心我的喜恶,让我觉得原来我也可以有自己的情绪,我也是一个正常人。
所以她来的那天,母亲再次闯进我的院子打我,说早该在我出生的时候掐死我的时候,我笑了,我第一次反抗了。
“是啊,当初你为什么不掐死我呢?这样我就不会知道原来来到这个世间会看到如此丑恶的嘴脸。还是你们算准了,我亲爱的哥哥五岁的时候会有一劫,只有身为孪生兄弟的我才能替他躺上祭台?还是,知道我日后会在幕后弹奏哥哥一到人多就弹不出来瑶琴?还是,替他进宫,为他抗下觊觎他美貌的族长的骚扰?哥哥?我不过是晚生了片刻,凭什么他就一直高高在上,我就得藏着掖着还得承受你们的侮辱谩骂?”
其实早就应该想到;她那般谪仙般的人;只有楚哥哥那样风姿的人才能配的上吧。所以当知道他们是夫妻的时候;自己没有嫉妒、没有怨恨,而是满腔的羡慕和祝福。所以,心甘情愿的帮忙,哪怕最后的结果是死路一条。
不过,她是真的没有骗我,她真的没有抛下我。当哥哥劫持住我的时候,我努力劝她走,我知道他们是还没被逼急了,一旦他们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那些禁术咒语任凭武功再高也逃不过的。
后来云初雪哥哥说的一句话还是挺对的,她真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笨蛋。她拼死救了我,而且还用尽全力准备对付哥哥。可是,我看到了哥哥的手势,那是禁术中的反噬。就是用自己的身体作为媒介,将来人施用的力两全部返还回去,而且哥哥的身体自小带毒,如果那股力量反弹,任凭你是大罗神仙也难逃一死。
那一刻,我脑袋里什么想法都没有了,除了阻止她。我拼劲全力用手中的玉笛戳中了她的丹田。我知道只有她的内力散了,就不会发出那一掌了。那一下几乎用尽了我所有的力气和精神,我只来得及看到她眼里的不可置信和脸上受伤的神情,便堕入了黑暗。我都没来得及告诉她,我没有辜负她的信任。
可是,当我醒来以后,身边除了爹爹再无别人。我问爹爹是不是平安脱险了。爹爹抱着我说我们自由了,可是他的眼里却是满满的悲伤。我眼神暗下来,她是不是不愿意再见我?
后来才知道她坠崖了,那一刻我几乎肝肠寸断。若不是为着爹爹,我断然不会再苟活于这个世上。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即使她以为自己背叛了她的信任,她还是为自己安排好了后路,甚至这么好的生活条件。
臻乐族被灭族了,我没有半分不舍,甚至感觉特别痛快。那段日子,我觉得每一日都是度日如年。
直到那一天,总在她身后的那个黑衣男子,找到了我。他问:“你愿不愿意帮我主子一个忙?”
我愣愣地看着他,他是一个骄傲的男子,能让他称为主子的人,只有她!我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询问:“是她吗?她还活着?”
“是,我们现在需要你的帮忙。”
“好。”我飞快地应道。我听到自己的声音透露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终于见到她了,她还是一如既往的风华绝代。她眼里闪过的怜惜我看到了,可是她一句“白公子”,瞬间让我从重逢的喜悦中醒悟过来。她还是介意吧。
但是,我无从解释,现在说什么都像是开脱之辞,没有任何的说服力,反而有越描越黑之嫌。所以我安下心来,一门心思研究如何帮她对敌。
敌人退去了,她却倒下了。我心急如焚,可是她那么多出色的夫侍,甚至都轮不到我靠近。我只能远远站在角落里,这样偶尔还会透过缝隙看她几眼。
她病情稳定下来以后,箫哥哥唤着众人去梳洗打扮,说她醒来必定不喜欢众人蓬头憔悴的样子。我知道他是看出了我的心思,所以给我一个独处的机会。我几乎贪恋地奔到她床前。可是我不敢碰触她的脸,只能隔空描绘着她的容颜。
她醒来了,她的烦恼也全部解决了,自己也没有理由留下了。我含着满腔的不舍收拾自己的行李,那个黑衣的男子又来了。
他突然开口问我:“当初,为什么会伤害她?”尽管他没说名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