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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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祭-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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耙蔡F恕2痪褪怯屑父龀羟铩I匣厮矗季戳搜蹋擅桓摇<Χk球看人太皮薄……当然,我不抽烟。可我不抽是我的事,对不对?你连望都没望老子,还以为老子是个娃娃。屌,你有多大?比我才大几岁?有志不在年高,无志枉活百岁。金银能识透,肉疙瘩识不透。说不准哪一天,老子也拾上个狗头金,发个大财,老子还抽鸦片烟呢。谁还稀罕他的纸烟。”

猛子笑了,刚一听花球口气,仿佛有吞天吐地打天下的大志似的。说了半天,他的所有理想不过是想拾个狗头金;却说:“就是。瞎子的嘴里也能掉进个油馓环环儿。说不准那天,天上掉下个乌纱帽,直溜溜落到花球头上,当他个县太爷啥的。”

花球破口笑了:“县太爷算啥?弄好些还当回国家主席呢……你说这国家也不像话,只设一个国家主席。哼,太小气。你弄上他十个八个,叫老子们也当一下--不发工资也成,老子们也不在乎那几个钱。”

猛子大笑,伤口处又疼了,马上用手捂住。花球见惹笑了猛子,很得意,又说:“其实,啥还不是一样的。国家主席也罢,草民百姓也罢,肚子里还是屎。该死的时候,还得死。谁稀罕它?我今日有酒今日醉,不管明日喝凉水。活一天,是两半日子。”

猛子笑道:“你看你,一下要吞下日头爷,一下连蚂蚁的孙子都不是。”

花球说:“谁不是这样呢?”

正说话间,老顺出了庄门。花球忙住了口。老顺却谁也没理,牵了骆驼,朝大沙河方向去了。

大漠祭 第四部分 大漠祭 第九章(1)

花球一拍脑袋:“差点把正事儿忘了。”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五十元的票子。“五十。白狗的。他叫我给你的,叫你买些营养啥的,不要生气呢。”

猛子沉了脸,说:“我不要他的钱。男人嘛,打了就打了。说不准哪天,我在他头上取个窟窿,也不会给他一分钱的。”

“他怕的就是这个。”花球笑道!“他知道他打不过你。不过,他心狠。闹大了,说不定动刀子啥的。”

“别唬我。头掉了不过碗大个疤。”

“其实,这事也不能全怪他。你那几拳也不轻。”

猛子沉了脸,半晌,说:“没事了,成不?这事儿就算完了。钱我不要。”

花球说:“也成。我就对他说过你不会要的……谁不知道你是块大材料。”

(4)

灵官出了庄门,见猛子花球边叽咕边嘻笑,就对猛子说:“你倒好。一杆子捣进鸡窝里,就啥也不管了,弄个鸡飞狗上墙的,倒还有心思嘻嘻哈哈。”花球笑道:“你气不过了是不是?有本事你也去捣那么一杆子……量你也没那个本事。人家能啃上双福婆姨那肥屁股蛋子也就不错了。”灵官推一把花球:“你爱啃了啃去。小心把牙迸了。”花球笑道:“迟了。叫人家先伸了一腿。”灵官在花球胳膊上捣一拳,转头对猛子说:“你龇牙咧嘴的,倒轻松。爹可气蒙了。”

猛子皱眉道:“知道,知道。你们不就是叫我装个愁眉哭脸的吊死鬼相吗?我装不出。”花球笑着劝道:“灵官也是好意,你不见你爹那个凶样,天门脸上爬个癞蛤蟆。说不准啥时候就会咯哇两声。”猛子梗着脖子大声说:“他还有个啥咯哇的?谁是他的出气筒?能活了老子就活两天,不能活了,上刀路,上绳路,路数多得很。”灵官冷笑道:“哟,威风得很。就当我啥也没说。”掉头就走。

到了地上,见憨头正蹲在埂上,捂着肋部直抽气。灵官说:“不舒服了,回家缓去。你不看菜籽也不太黄,过几天也没啥。再说,还有我们呢。”莹儿将手中的菜籽放下,捞过头巾擦把汗,说:“人家总要听嘛。我催他也有个几十遍了。”憨头说:“没啥……到哪里也是个疼……躺到炕上也一样。”灵官说:“究竟是啥病?要查就查出个名堂。乱吃药也不是个办法。”憨头说:“查了,肝功也做了。也没查出个名堂……让做B超……一次好几十呢。啥意思?”说着,他直了直猫着的腰,说:“好多了。这不,就一阵阵。你说,怪不惊惊的,肋窝里又胀又疼。”灵官说:“死挨也不是个办法。再说小病会拖成个大病。”憨头说:“我想好了。等过些日子,豁出去做回B超,看看。命尽了,也就算了。”莹儿说:“瞧,他老说这些晦气话。活人嘛,自己先要打起精神。”灵官说:“就是。”

憨头问:“猛子咋样?该看着他,不要想不开干出糊涂事。”灵官笑道:“人家还和花球打牙撩嘴呢……看起来光彩得很。”憨头望一眼灵官,说:“你少说风凉话。不要把人往绝路上逼。”灵官说:“人家刚才还骂我呢。”憨头说:“要是人家心里好受,平白无故骂你干啥?”灵官笑道:“就是。我还奇怪呢,他为啥倒满不在乎。”莹儿接口道:“越满不在乎,越才在乎呢。”

憨头不声不响地拔一阵菜籽,说:“再也没啥……可把人家女人害了。你想,睛空里起个响雷,叫人离了。咋活?”灵官说:“人家早想离了。这次,不过是个借口而已。听说要给好多钱,可女人说她不稀罕。”莹儿说:“钱多有啥用?女人嘛,活的是人。只要有个可心的人,穷些也没啥。”憨头说:“人家双福差了啥了?要钱有钱,还要咋样,才算可心?”莹儿说:“这你就不懂了。可心不可心,说是说不出来的,反正自个儿知道。双福眼里只有钱,不顾家。与其守那个活寡,还是离了好。”憨头一怔,微微变了脸色,狠狠拔几把菜籽。

灵官望一眼憨头,晓得莹儿无意间伤了他,便道:“哟,听你的口气,还是个开放派呢。生到这里,还真委屈了你。把你这么大个鳖,放到这个小涝坝里,怕是盛不下了。”莹儿擦擦汗,望一眼灵官,笑道:“说是这么说,遇上事就不一样了。双福媳妇说起来也还硬手,要是换个别人,不知道会咋样呢?”憨头大声说:“那是硬手吗?那是不要脸……”说着,再不言语,一气拔到前面。

莹儿的脸一下红了。她咬着嘴唇,望望憨头,又望望灵官。灵官吐吐舌头,大声说:“就是。男人偷东西,女人偷汉子,猪狗不如。”莹儿悄悄伸出手,在灵官胳膊上狠狠拧了一下。

大漠祭 第四部分 大漠祭 第九章(2)

(1)

吃午饭时,妈说:“五子疯得不成样子了。又把狗宝家的草垛点着了,还咬破了几个女人的嘴。瘸五爷气坏了,用牛鞭排了他一顿。”灵官说:“怪不得人一个黑阵势呢……我还以为开会呢。”妈说:“瘸五爷也没治了。真没治了。该粜的粜了,该卖的卖了。院也住了,药吃成个草堆了……还那个样子。”老顺说:“还那个样子倒好。重了,越治越重了。原来是发病时才撵女人。现在,唉……绳子打细处断。越穷的,越得这种花钱的病。”灵官接口道:“就是。像双福,反倒健壮。”一提双福,又勾起了老顺的不快。他吭了一声,不再言语。

猛子却接口道:“人家那是会保养。这个人参,那个鳖甲的,吃成个紫头萝卜。病一见,也吓跑了。”灵官望一眼猛子,忍俊不禁,破口而笑。猛子瞪眼道:“你笑啥?我说的是实话。”灵官笑道:“当然是实话。我笑的是你这个活宝。”憨头望望猛子,也笑了,想说啥,望望爹,又没说。

灵官妈望一眼老顺,把话岔开,说:“瘸五爷没喧啥?”老顺顿一顿,硬梗梗说“有啥好喧的。由天断吧。拔下肋巴又当不了钱。”灵官妈不声不响喝几口汤,问憨头:“你那儿疼不疼了?一提人家的病,我的心里倒哗闪哗闪的。”憨头拍拍肋部:“早好了。没啥。上回买的药也不算白花钱。”灵官接口道:“啥呀?上午还在埂子上龇牙咧嘴的。”莹儿道:“有时疼得弓成个虾,还好啥哩?”妈白了脸:“天的爷爷。你娃娃哄乖乖,哄谁呢?病可哄不得。”憨头笑道:“我的阵势我知道。疼起来一阵阵,按一会儿就好了。吃药没意思,冷水上敲了一棒……那是止疼的,又不是治病的。没意思。”妈说:“不管咋说,药总是药,总比不吃强。”灵官道:“这是什么话。药有凉热,病也有凉热。热病吃热药,凉病吃凉药,越吃越糟糕。”

憨头说:“就是。本来人的嘴就干,越吃,越连……那个……也不利索了。”莹儿皱眉道:“吃饭就吃饭,别说脏话。”憨头说:“我又没说出拉屎二字呀?”莹儿嗔道:“行了,行了。越说越来了。”猛子笑道:“你吃你的饭,人家说人家的话,又没拉进你的嘴里,着啥急?”莹儿瞪一眼猛子,不说话。灵官说:“吃饭就吃饭,谁也不准说脏话。谁再说,拿稀屎罐子扣。”猛子笑了,一口饭喷到地上。莹儿将碗往桌上重重一放,一语不发,出去了。

妈笑着说:“哟,这还了得。听这么两句,就咽不下饭,莫非嗓门儿芨芨棍细不成?”老顺笑着应和道:“就是。嘿,现在的年轻人……我们到城里拾粪那些年,拾完粪,手一拍,该吃啥就吃啥。哪像现在的年轻人,尖牙细嚼的,……其实,也是假干净,谁的肚子里盛得是洗衣粉?”灵官妈笑道:“这不,你自己招了不?以前我骂你吃屎货,你还不服。”老顺说:“少扯闲蛋。快吃!吃了干正事。”灵官妈说:“哟,啥事一碰上你就成闲蛋了?换了别人你就咋咋呼呼的。”老顺嘿嘿笑了。

吃过午饭,老顺去瘸五爷家。院里有好多人。五奶奶坐在门旁的小凳上哭哭啼啼。五子坐在台沿上满足地神秘地微笑着,沉浸在自己的境界里。瘸五爷捧个烟锅子在炕上蹲着,屋里进来个谁也不抬头。孟八爷劝他:“这种事谁遇上也一样。怪不上你,你也用不着颠个吊死鬼脸。谁的心也是肉长的,只有不长心的才说三道四。”北柱说:“也没听人胡说啥。谁也知道五子有病。”其他人都附和道:“就是,就是。”北柱又说:“再说又能说出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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