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河山一寸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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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寸河山一寸血- 第2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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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富有经验的飞行员来说,只要把飞机降到一定高度,就总有办法发现,几颗反坦克弹下去,战车便成了废铁。

白天担惊受怕,晚上还难以合眼。

中美空军实行的是三班倒,自有值夜班的来伺候,而且这回还配备舞台灯光——照明弹和曳光弹,然后伴有大口径机枪的扫射和反坦克弹的轰炸。

自当年灵宝战役遭到胡宗南第一军痛击后,“虎师团”再次遭遇较大伤亡。最令人恼火的是,灵宝战役时,多少还可以看到并打击对面的守军,这次却只能挨打,不能还手。

随师团长前进的译电班乘着卡车,本来多高兴的事,起码用不着跟小兵一样走路,不料卡车被炸个正着,译电员死的死,伤的伤,电报密码本炸碎后纸屑乱飞,煞是有趣。

译电班直属师团司令部,连他们都这种待遇,其他人的处境可想而知,几乎一路都是提心吊胆。

内山原本指望“虎师团”能发挥快速机动作用,谁知事与愿违,坦克竟然还远远落在步兵后面。

与坦克相比,东洋马不一定非走公路不可,因此骑兵反而能够后来居上,抄小道跑到了前面。

3月27日,骑兵旅团已到达距老河口以东不足五十里的区域。

刘峙一面对老河口飞机场进行紧急搬迁,一面围绕老河口,调度陆空两军对骑兵旅团进行打击。

老河口为丘陵地形,并不利于骑兵作战。骑兵旅团为此伤亡惨重,每个骑兵中队都被削掉三分之一,直到配属的步兵赶到,才最终占领老河口飞机场,但那里已经空空荡荡,花力气缴到的一些汽油和航空器材,也被飞机投弹给烧毁了。

谁斩谁的首

内山是久战之将,一伸手,就能知道对手处在什么样的水平和层次。

鄂北会战开始以来,守军的一招一式皆极有章法,即使攻到老河口,亦毫不慌乱,最重要的是它的损失很小,随时可以对已疲惫不堪的敌人展开反击。

显然,中国军队拥有一个非常有效的指挥中枢。

3月29日,内山向骑兵第四旅团发出电令,下令执行“斩首行动”:绕过老河口,奇袭并歼灭位于老河口西北的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

骑兵旅团长藤田茂少将毕业于陆士骑兵科,擅长于骑兵隐蔽突击战术,战前他特地训练了一支很神秘的小分队。

这支小分队的士兵全部背青龙刀、马步枪和手榴弹,军官则使用手枪、望远镜和地图,乍一看就是一支活脱脱的中国骑兵。

如果你这么认为,藤田茂一定会开心得连觉都睡不好,因为他就是要让别人有这种印象。

正式名称:特别挺进入斩队。

伪装成中国军队的日本“入斩队”

入斩队化装成中国撤退军队,趁黑夜出发,离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越来越近。

似乎刘峙的脑袋再也保不住了,可惜藤田茂初来乍到,忘记了自己身处什么地方。

豫西、鄂北、陕南,那是一个民风极其强悍的三角地带,即古之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当地人全部尚武好斗,村村寨寨有枪有自卫团,过去军阀混战时,甭管哪路人马,路过时一定要打好招呼,否则砍你没商量。

日本人,那却是不用打招呼的,因为没得商量。

据说在豫西时,曾有一座寨子里的自卫团出面宴请驻于当地的日本军官吃西瓜,吃着吃着,他们忽然翻脸,七手八脚就把从大队长到翻译的八个日本人全给剁了。

要指出的是,那座寨子与日军大队部仅隔五百米,这些老百姓的胆量究竟有多大,就是不言而喻的事了。

入斩队跟他们的旅团长一样不知厉害,他们到达一条河边时,准备选择渡河点,就去向当地人问路。

这一问,什么伪装都白搭。

给入斩队担任向导兼翻译的是两名伪军,但不是当地伪军,是从豫东临时调来的,一说话,人家就发现口音不对。

入斩队队长自称是老河口防守部队的某某,却连中国话都说不利落,更是把老底都给抖搂出来了。

发现这些人原来是伪装的日军后,老百姓不是大惊失色,而是大喜过望。

靠请吃西瓜才剁了八个鬼子,勉强缴了几条枪,眼前起码有三十个鬼子,不仅有枪还有马,这该是多大一笔收成啊。

于是,一个村一个村地赶过来,他们的兴趣就是杀了鬼子后,再夺走枪和马。

没有人感觉恐惧和害怕,只是唯恐落后,仿佛面对的不是荷枪实弹的日本兵,而是生产队里准备分给大家的鱼和肉。

入斩队员都是从骑兵旅团里挑选出来的精兵,具备极强的作战能力,但周围上来包围的人密密麻麻,越来越多,粗粗估算一下,竟有一千多人,而且很多手里还有土枪土炮。

就算你是三十个下凡的天神,也敌不住一千个不要命的老百姓。

到入斩队撤回原出发点时,已伤亡了一半。

随着斩首行动的失败,从正面强攻老河口便成了藤田的无奈之选,而这却是骑兵旅团的最大弱项。

骑兵们大多没有经历过大的阵地战,只要对手火力一强,就赶紧躲起来,并闭着眼睛胡乱开枪。

刘峙的守城部队是从三个战区凑过来的,完全算不得主力精锐,所以起先精神也很紧张,可是一看对手更菜,马上就来了劲。

一遛马的,还敢跟我们叫号,不揍死你就太亏了。

攻城时,骑兵旅团完全陷入被动挨打的境地,敢攀登城墙的日本兵,有的被迫击炮弹炸碎,有的被密集的机枪子弹击中,在最前沿负责指挥的中队长都没有能活着回来的。

4月1日,藤田下令终止进攻,换防撤退。

由于被打死的同伴太多,很多人一边走一边哭,这支曾在豫中会战中与“虎师团”一道击溃汤集团的骑兵旅团,至此遭到了歼灭性打击,联队只能缩编成中队,已不复能战。

六天后,内山以步兵师团和战车师团相配合,才最终侵占了老河口城。

防守老河口的,自头至尾只有一个普通步兵师(第一二五师),但这个师直到从城中撤出,仍从容不迫,最后的两天,他们仅阵亡两百多人,被俘五人,日军却伤亡了近四百人。

对于内山、冈村乃至整个“中国派遣军”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绝版青春

冈村宁次从来没肯放弃过他的西进战略,他如此卖力地进攻老河口和芷江,除了破坏中美空军的机场外,也是要把当地作为今后侵占中国大后方的跳板。

与鄂北会战相比,冈村更为关切的是湘西芷江会战。因为与老河口相比,芷江直接靠近中国后方,在这杆秤上,可以最后再测一测日本的国运和他本人的命运。

战前,他乘机飞往汉口和衡阳,以检查战役准备情况,但不看犹可,一看之下大惊失色。

无价可还

武汉几乎每天都遭到空袭,炸弹像长了眼睛一样,只炸重要的军事设施或运输部队,而不触及其他建筑,这表明中美空军完全掌握制空权,达到了随心所欲、想炸哪里就炸哪里的程度。

冈村敏感地意识到,战局已到濒危时刻。

想想真够悲催的,七年前,当他以第十一军司令官的身份侵占武汉时,日本举国上下,从军队到百姓,曾是怎样一种欢天喜地的景象,那时日本的东京等大城市都举行过庆祝会,很多人坚信,他们最终必能侵占整个中国,未料七年过去,不仅这一切即将化为泡影,连日本本土都在天天挨炸。

灭亡前的歇斯底里

虽然冈村仍在不停地发表“精神万能”的训示,口口声声“只要敢斗,日本仍能取得最后胜利”,但他身为高级别指挥官,知道很多普通人不知道的内幕,因此心里其实并不糊涂。

真正糊涂的是那些前线官兵,他们被蒙在鼓里,还在苦苦作战,直至毫无价值地把性命丢在异国他乡。

冈村的心情变得十分沉重和失落。

衡阳之行,则给他那脆弱的小心灵又来了狠狠一击。

侵占芷江的部队,担任主攻的是第一一六师团,这个师团自衡阳一战后已补入了大量新兵,但仍存在缺额,有的中队只有一百人,与满额编制有不小距离。

由于运输给养中断,第一一六师团隔三差五必须四处“扫荡”,其实就是从老百姓那里抢生活必需品,吃的喝的那些,就这还不能解决问题,专门拨出一批人去做生意,这使得他们的军事训练基本处于半停顿状态。

第43章 愤怒的拳头(3)

在冈村担任第十一军司令官的那个时代,每个师团都配备有整齐划一的山野炮,如今第一一六师团却只有山炮没有野炮,有的大队使用的还是日俄战争时遗留下来的老山炮。

在第一一六师团等主力出征芷江后,留守衡阳当地的就成了最弱部队,这个“最弱”已不是武汉会战时“最弱师团”的概念。

此弱非彼弱,是真正的弱,不掺杂一点“强”的因子。

两个临时编成的独立混成旅团,既无38式,也无歪把子,士兵拿的全是79式步枪——豫湘桂战役末期从中国军队手中缴获的武器。

兵员则更差,除了从各师团中抽出一部分尚算看得过眼外,其他很多是刚从国内刚征来的十七岁少年兵,这些小孩子原先只舞弄过竹枪,让他们原地警备防守都勉为其难。

从南京出发时,冈村胸中尚有些壮志,这一圈转下来,连他自己也对时局失去了部分信心。

回南京后,这位日本统帅部属意的“泥瓦匠”除了早上办办公外,从下午开始就去钓鱼或者下围棋,已经茫然不知所措了。

过去,冈村对暗地谈判最为不屑,以为毫无价值,但自此以后,他开始与重庆政府建立起无线电和口信联系,并经日本政府授权,明确了讲和条件:日军愿意在一年内全部撤至山海关以东。

但这一条件遭到蒋介石的断然拒绝,后者要求日军必须先撤出朝鲜再说。

冈村一听就火了,狂妄,狂妄,朝鲜多少年前就被日本并掉了,早就算是我们的领土,莫非我撤兵了,还要再割地给你不成?

冈村不知道,其实早在一年多前,中、英、美三国首脑会晤开罗,就已决定要联合用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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