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河山一寸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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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寸河山一寸血- 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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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之红沟,已非生人境矣。

然而,即使置身这样的境地,也时见人的尊严在闪光。

一个连长在起身投弹时,一颗子弹从侧面射来,什么地方你不能射,偏射屁股,说都不好意思说,送下来抢救时,不管多疼,这个连长始终一声不吭。

一个排长挨了炸弹,下颌被炸碎了,他第一个反应不是包扎伤口,而是掏出身边的小镜子照了照自个儿。

一照,完了,好好一帅哥被整得不像个人样,以后还怎么讨媳妇。

死了算了,掏出手枪,乓的一声自我了结。

陈长捷亲自督阵的执法队,六亲不认,对谁都不买账,但只要见到绥军中一支佩有“黄王团”臂章的部队,即来去自由,从不过问。

这个团的自我要求,比陈长捷还要来得高,轻伤是绝不肯下火线的。他们到后方,除了裹伤再战,就是去取弹药。

第46章 阵地战

板垣在拿下南怀化,并导致中央区域军师旅长都相继阵亡后,尾巴本已翘上了天,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对于一举攻破红沟也信心满满。

可是当他的三叉戟再次搠过来的时候,却意外地与另一股强力相撞,嘭的一声就弹了出去。

陈长捷举的是金花大锤,给力得很,碰上金花锤,板垣的三叉戟不好使了。

战局僵持不要去说它,关键是这样大规模的血拼,可用之兵越来越少,已渐渐不敷使用。

好好的一把三叉戟,由于刃角磨得光溜溜,几乎变成了一根三叉棍。

板垣这下苦了,他不得不蹲下身子,像一休哥那样暂时“休息一下”。

我的步兵哗啦啦地全冲上去,不是半途被炮火掀翻,就是在阵地前被撂倒,主因还在于特种部队未能起到原先那种地毯覆盖式的掩护效果。

特种部队都不行,还有什么可以给步兵作掩护?

在当了半天一休哥后,叮一声,板垣终于想到了。

还有阵地啊。

阵地是固定的,死的,但是我为什么不试试让它从“死阵地”做成“活阵地”,然后与对方阵地“无缝对接”呢。

想到此处,板垣一拍大腿,有了。

按照板垣之计,日军继续往前冲锋,但奇怪的是,他们冲到离红沟阵地四五百米时就停下来,不冲了。

不冲,是为了就地扎营,修建工事。

这时板垣已经在后方重建了临时飞机场,虽然距离远了,但来前线跑个两趟问题还不是太大。

日机在上面一轰,炮兵就要赶紧隐蔽,难以再对前方进行集中轰击,趁这工夫,板垣就把工兵调上来,步兵工兵一道干挖战壕的苦力活。

特种战失败之后,板垣要与陈长捷拼阵地战。

板垣的算盘打得不错,反正也就四五百米的距离,我今天两百米,明天两百米,后天不就可以靠近你们的阵地了吗,等“无缝对接”以后,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你碰也碰不得,岂不美哉。

可惜的是陈长捷却不会让他的对手这么爽。

白天你出力流汗,我不管,到了晚上,你就瞧好吧。

陈长捷派出突击队,悄悄地摸到日军那已开掘但还没掘好的阵地上,放上炸药包,帮板垣搞了几次全免费的大爆破。

世上建筑,通常营造难,破坏却相当容易。

晚上没了日机干扰,火炮也跟着一道轰,使得板垣的“对接工事”修了即毁,再修再毁,屡屡成为烂尾工程。

毁板垣工事的同时,陈长捷自个儿也在抓紧时间赶修工事,因为他知道,这才是阵地战中的固守之本。

板垣发现这边在猛挖战壕后,开始组织狙击手进行瞄准射击。这些狙击手的枪法很准,给守军带来了不小伤亡,有时挖着挖着,枪声响处,身子一歪就倒下去了,更有甚者,你脑袋只需在战壕外露一个角,子弹也会马上跟踪而至。

看来小日本平时还挺喜欢玩CS的,不陪他玩玩是说不过去的。

陈长捷也派出狙击手,对着干。

这位中方狙击手非常聪明,他把刺刀插在地上,然后扣一顶军帽在上面,给对方提供“弹靶”。

日方狙击手看到后,果然兴致勃勃地朝“弹靶”开起枪来,打得帽子一个劲儿摇晃。

这傻蛋肯定很得意自己的枪法,却不知道身体因此暴露,被一枪撂倒在地。

本来能通过“骗”的办法,干倒他一个已经不错了,中方狙击手准备收工,却没料想有人来拉尸体了,遂举枪再射,啪,第二个。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日本傻蛋一个接一个,接下来,又有人来拖死鬼子了。

狙击手来了兴趣,干脆奉送子弹,人人有份。

就像叼着同伴尾巴的老鼠一样,接二连三地一共来了七个,在地上也便倒了七个,至此再没人敢上来收尸了。

没人干扰,进度就快,陈长捷在红沟抢修的工事,有的甚至达到了三防(防空、防炸、防毒)的标准,绝对经得起板垣的质量验证。

板垣自己做“移动阵地”不成功,人家的工事又攻不开,动作越来越慢,也越来越乱,终于让陈长捷看出了他内里藏着的“那个小”。

这家伙没力了!

真是天助我也,此时不攻,更待何时。

陈长捷随后向卫立煌请令,欲调兵遣将,发动自郝梦龄阵亡后的第一次大反攻。

可是卫立煌此时不是要增兵给陈长捷,反而还要从他那里抽出部队,原因就是晋东的娘子关一线受到了很大压力和威胁。

起初,阎锡山和卫立煌都没有对娘子关的安危太担心,主要是认为石家庄尚有程潜领衔的一战区在守着,石家庄与娘子关仅为一墙之隔,前者没事,后者自然也应无忧。

退一步想想,就算一战区抵敌不住撤退,但仍可从侧面对日军进行牵制,这样里外夹攻,并不至于势单力孤。

可他们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大家都说刘峙怎么怎么不行,甚至有人骂他是“长腿将军”,到程潜守石家庄,还不如刘峙呢,尤其在卫立煌被抽调到忻口战场后,防守兵力更加捉襟见肘,未待两个回合就抵挡不住,不仅丢了石家庄,还跨了省,退到了河南安阳。

那个安阳离石家庄接近500里路,连放个炮,石家庄这里都不一定听得见,又有何牵制可言。

倭人用兵,最喜迂回策应,华北方面军第1军司令官香月也是如此。

他占领石家庄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派朝鲜龙山第20师团配合板垣的进攻,从侧面攻击娘子关。

娘子关在太原东侧300里,此关一破,太原即危,那就等于是断了忻口战场各部队的后路。

阎锡山和卫立煌赶紧做好最坏打算,从忻口战场把傅作义的绥军调出,让擅长守城的傅作义来部署太原防守,这就是陈长捷不但得不到援兵,还得反过来倒抽兵力出去的原因。

陈长捷这边少了兵,板垣那边却多了兵。

自带兵以来,板垣在南口击退汤恩伯,在平型关逼走晋绥联军,一时得到了日本国内的一致赞誉,其统属的广岛第5师团也被称为“钢军”。

可是忻口战役已历半月,他不仅未能突破陈长捷构筑的红沟防线,自己的“钢军”也被打得损兵折将,这让人们对板垣的指挥能力又产生了怀疑。

这厮究竟会不会打仗啊,不是沽名钓誉吧?

理解板垣的,还是他的上司。香月在派龙山师团策应的同时,又酝酿调一支援军给板垣。

派谁去呢?

这时候淞沪战场越打越激烈,日本统帅部确定将主战场由华北转至上海,香月已接到命令,第1军所属的熊本师团等部队即将南下,无暇再去帮助板垣。

到底是华北“驻屯军”司令官出身,香月很快就想到了步兵旅团,于是便把步兵旅团萱岛联队拨给了板垣。

这个萱岛联队就是大红门伏击29军的那一支,也算“战功赫赫”,正好应板垣之急。

绥军本来担负着红沟阵地的一大块防守阵地,他们这一撤,不是谁都可以接替上去的,加上萱岛联队这么一冲,红沟防线立刻破裂,从南怀化到红沟敞开一个大口。

陈长捷无兵可补,只能把红沟以北先让给板垣。

就像跷跷板一样,陈长捷和板垣正好一轻一重,后者又得了势。

现在,陈长捷能据守的只有红沟以南了,如果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忻口肯定是守不住的。

到了这一步,除了砸锅卖铁,哪里还有他法可想。陈长捷能继续挖潜的,只有自己赖以起家的那个“工兵师”。

“工兵师”尽抽精兵,被推到第一线,与萱岛联队进行对拼。

板垣见陈长捷又发作起来,一时也大为惊慌,不惜动用火焰喷射器,依靠制造火海的方式来阻哀对方攻击。

陈长捷见状,则以土对火,组织工兵作业,一步步掘进坑道,一俟接近,便实行“对壕互击”,采用猛射、爆炸等方式,摧毁日军阵地。

这实际上就是地下坑道战的雏形。十几年后,抗美援朝的志愿军,更把这种以土为战的打法推到了极致。

中日两大军事高手,犹如大闹天宫中的孙悟空和二郎神,各展其技,各施其能,你变鱼儿,我便做灰鹤,你变花鸟,我便做飞弹,你变土地庙,我就做拆迁党,旁人看得眼花缭乱,又不禁要为之拍手叫绝。

为了发动这次大反击,“工兵师”前仆后继,舍命相拼,两个团长,一死一伤,至此,陈长捷手下的四员将已打到一个不剩,而其兵员也从8000急速下降至2000。

遭此重击,板垣所部伤亡极大,最惨的是刚上来助阵的萱岛联队,2000多人打到1000,不得不换下去进行休整。这个在大红门欠下29军累累血债,使佟、赵都相继阵亡的“驻屯军”部队,终于也在陈长捷手下尝到了挨揍的滋味。

板垣扛不住了,遂从红沟以北撤回南怀化。

到10月底,双方攻守再次处于平衡,而这种久攻不克的情况,最吃亏的显然还是板垣。

他开始大批焚烧尸体,撤退伤员,种种迹象表明,日本“钢军”难以坚持,只消陈长捷再发动一次新的大反击,就可以将其从南怀化驱逐出去。

看到板垣如此乏力,香月迫不得已,又从华北方面军中继续抽调援军,以支援忻口战场。

板垣可以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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