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纳斯的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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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纳斯的诞生-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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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间,似乎问题变得严重了。我止不住发抖,点点头。
  “你是一个很优秀的女子,有着金子般的心灵和柔软年轻的身体。要是我渴望的是年轻女子柔软的身体,那我一定会渴望你!”他停了一下,说,“但我不是。”
  他叹气说:“第十四章,‘这片空地布满了干燥而厚实的沙粒……我看见成群结队的赤身裸体的鬼魂,他们都在凄凄惨惨地哭个不停,看来他们是在承受另一种苦刑……躺着受苦的人最少……绕着圈子走的人最多。’
  “‘在这整片沙地上方,有大片大片的火雨在缓缓而降……那一双双可怜的手掌,在无休止地挥动,时而拍打这里,时而又拍打那里,拼命从身上拍掉新落下的烈焰火星。’”
  他念着的时候,我想起了插图,那些男人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身体上是无尽的烤炙带来的斑斑疤痕。
  “我喜欢但丁,多过喜欢萨伏那罗拉。”他说,“但我们的修道士表达较为清楚,‘鸡奸者将会在地狱中腐烂,乃是为他们好,因为他们背信弃义地破坏了自然本身。’”他停下来,说,“现在你懂了吗?”
  我哽咽着点点头。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怎么还能不懂呢?我当然听说过这些故事,谁没听过呢?这些粗鲁的故事和残忍的笑话。人们把这个当成是男人最无耻的罪行,甚至比乱仑还要严重,有儿童在场的时候,绝不能提起,一提起便会玷污家庭的纯洁和这神圣城市的荣耀。我的丈夫是个同性恋,一个拒绝女人、贪恋男人体内的魔鬼的人。
  但如果这是真的,那就显得太没有意义了。他为什么要像刚才那样做?我从他脸上清楚地看到他的厌恶,可为什么他要强迫自己这样做?
  “我很难理解,”我说,“如果你是那样的人,你为什么……”
  “为什么要和你结婚?”
  “是的。”
  “哦,亚历山德拉,动动你年轻敏锐的脑筋吧。局势不同了。你听过他从讲经坛上喷出来的那些毒药。我奇怪你怎么没有注意到教堂里那些告密的房间呢。从前你在那儿只能看到少数几个人的名字,巡夜警察对他们了如指掌,但即使是这样,只要交一些钱,就能够被宽恕,一笔勾销。以这种方式,我们自己拯救了这座城市。在这个国家,有众多的待婚青年,他们找到了一种解决欲望的方式,又不会导致育婴院被大量的弃儿淹没。无论如何,佛罗伦萨总算得上是西方的新雅典吧?
  “但现在不是这样了。很快,鸡奸者在坠入地狱火海之前,将会在人间被烧死。青年人可以破帽遮颜,但年纪大的,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有多少财富,都会被指名羞辱。萨伏那罗拉继承了圣伯纳迪诺的衣钵,‘凡成年人单身而富有者,内中必有罪恶。’”
  “所以你需要一个妻子来遮人耳目?”我平静地说。
  “好比你需要一个丈夫给你自由。看起来这是公平交易,他跟我说……”
  “他?”听到这个词,我的心沉了下去。
  他瞪着我:“是的,他。你不会还不知道他是谁吧?”
  我当然知道。
  在我们这座公平的城市,像这样的事情只能说是家内事。
  托马索,我那英俊、愚蠢的哥哥。但更愚蠢的其实是我。托马索,那个喜欢身穿锦衣在夜间大摇大摆的人,那个经常做完爱、带着征服的快感回家的人。有很多次我只要稍加思索,便可识破他的卖弄风情其实是在投他人之所好,而非挑逗别人。我过去真是瞎了眼。一个男人谈论着插入和酒馆,却对女人极其鄙夷不屑,仅从喉咙里吐出“贱货”这个词。
  托马索,我那英俊的、喜欢奉承的哥哥。他从不缺少漂亮的衣服,甚至还从他妹妹的婚礼上得到一条特别的银腰带。我想起那个早晨,他在镜子里望着我,脸上露出不安的表情,却不肯告诉我为什么。
  “不!”我说,“他没有告诉过我。”
  “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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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你也许低估了他有多么讨厌我。”
  他叹了口气,双手搓着脸,说:“还不如说是害怕吧,我认为他对你的聪明感到害怕。”
  “悲哀的事情。”我说,声音里充满了怨毒。
  当然,我知道了真相之后,一切都变得好理解起来:当他和我跳舞的时候,还是一个陌生人,却和家人一般对我的笨拙和希腊语十分了解;托马索看到我睡袍上的血污欣喜若狂,转手把他妹妹出卖了,拯救了他的情人。那天在教堂,萨伏那罗拉的谴责让他低下头去,而我正好碰上柯里斯托佛罗直勾勾的眼光;原来他并不是在望着我,绝不,那一丝不易觉察的仰慕的微笑是给我哥哥的。我那愚蠢的、英俊的、喜欢奉承的、虚荣的、粗俗的和邪恶的哥哥!
  我又开始哭起来。
  他没有试图劝息我,而是坐在旁边,怜悯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伸出他的手,这次我让它覆盖在我的手上。“很抱歉,本来事情不是这样的。”
  
《维纳斯的诞生》第十九章(4)
“你永远都不应该相信他会告诉我,”我抽噎着说,“他在你面前撒了什么谎?”
  “他只是说这对我们两个都有好处。说你渴望独立和自由,更甚于渴望一个丈夫,为此你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他是对的,”我轻声说,“但不是不惜一切代价。”
  我们静静坐着,窗外,在黑夜中传来了一阵叫嚷,一群男人穿过街道,突然响起一声惨叫。这让我想起洗礼堂过道那个倒在血泊中的年轻人。佛罗伦萨已经一团糟了,永无安全可言了。
  “虽然我有罪,但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一个坏男人,亚历山德拉。”隔了一会儿,他说。
  “在上帝看来呢?你不害怕那炙热的沙地和漫天火雨?”
  “就如我们说过的,在地狱,至少我们还能有一种快乐的记忆。”他说,“像我们这样的人很多,多得让你吃惊。古代最伟大的文明是在男人的屁股中发现了永生的。”
  我惊惧地缩起身子。
  “原谅我的粗鲁,亚历山德拉,因为我们将要一起过日子,现在你了解我多一点总是好的。”
  他站起来,给他自己的杯子斟满酒。我看着他在房间里走动。他那沧桑的英俊和饱学的优雅现在看起来几乎是一种揶揄。我以前为什么没有注意到呢?我是不是太过沉湎在自己的世界里,以致辨认不了周围的事物?
  “至于审判日,”他继续说,“这么说吧,我会碰碰运气。在同一片炙热的沙地上,有亵渎神明的,也有放高利贷的,最残忍的惩罚都是针对他们的。我想,就算我没有这种对男孩的特殊癖好,天堂的大门也不会为我打开。至少和同类的罪人共同忍受烈焰会让我好受点。而且我仍是教会中的人,相信我,要不是恋童者的大军不断有人掉队,我敢担保你能从中看到很多教会的头头。”
  “不!”
  他微笑着,“对那些老于世故的人来说,亚历山德拉,你真是天真得可爱。”
  但我认为这种情况不消多时就会过去。我看着他,现在他脸上没有厌恶的表情,恢复了原先的幽默和和蔼可亲,我止不住又有点喜欢他了。
  “但至少你不能说是因为你的妻子拒绝行房才导致你这样的。”我很快回敬说。他被我逗乐了,“但丁在第十六章提到一个恋童者,他好像说过什么?我忘了他叫什么名字。”
  “当然,卢卡·罗斯蒂奇,一个毫无公德的男人。人们说,与其称他是一个学者,不如说他是个贩子。”
  他微笑着说:“托马索说过帮我找到一个和我一样精通《神曲》的妻子。”我垂下了目光。
  “对不起,”他说,“他的名字让你难受了。”
  “我会活得好好的。”我安静地说,但热泪在眼眶里滚动着。
  “我希望这样,要是让这么聪明的人儿郁郁而终,我可心有不忍。”
  “别总是放这种完美的烟幕了。”
  他大笑说:“你又来了!我喜欢你的机智,多过喜欢你的自怜。你真是一个非凡的女子,你知道吗?”我看着我的丈夫,心里奇怪他究竟给我灌了什么迷魂汤,这恭维既温暖了我的精神,也温暖了我的身体。“那么……也许我们应该为未来做打算。就如我说过的,现在这房子是你的,它有图书馆,有艺术品,除了我研究涉及的,你可以随意使用。这是交易的一部分。”


  “那你呢?”
  “我不会经常打扰你,也许我们得一起出席某些公众场合,如果这个国家仍有足够的独立来举办这样的事情的话。要不然,在大部分时间里,我会一直在外面。这是你现在需要知道的。”他停了一下,说,“我们先说好,他会经常来这儿,并且不是待一会儿就走。”
  “你很有外交手腕。”我说。
  他耸肩,“男人必须像暴君一样对待他的奴隶,像国王一样对待他的孩子……”
  “像政客一样对待他的妻子。”我接口说,“我不肯定亚里士多德究竟是不是这样想的。”
  他笑着说:“确实是!至于其他的,嗯,那是你的事情,你来选择吧,别让他破坏你的生活,亚历山德拉。要是知道我们这神圣的城市中的卧房里发生的事情,你会被吓坏的。这样的婚姻以前不是没有,不过你不会想和其他人一样吧。要是我全身心投入在你身上,和你生下一堆小孩,你会被淹没的。只要给我生一个继承人,我会让你永远自由的。”他说,“至于你自己的欢乐,嗯,那也是你自己的事情。我惟一的要求就是你谨慎一些。”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这些话比体内依然烧灼的痛楚更伤人。谁知道什么时候我会怀孕呢?我自己的欢乐?在生活中,我最想要的是什么?
  “你会让我画画?”
  他耸肩,“我说过了,你爱干嘛就干嘛。”
  我点头。“还有,我想看到法国人,”我坚定地说,“我是说真的看到他们,当查理八世的军队开进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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