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很少出门吗?知道哪儿有好吃的吗?难不成他自己晚上偷偷出来逛过?他不是这样的人。向子纱摇头否定自己的猜测,于是问,“Kamal,你对百城很熟悉吗?”
“No。”他倒是回得诚实又干脆。
呃——“那么,我们现在是要去哪儿?”
“You decide。”
她决定?啊!刚才他不是还蛮绅士风度问她想吃什么吗?她以为他自己有主意的。
哎!
“好吧!”她对他一笑,看在他‘解救’了自己的份上,“那么今晚我请客,带你
去吃好吃的。”
“Ok。”他笑意浓了,似乎很满意她的安排。
他们把车停在公园附近,向子纱先带他去吃那个传统工艺的卷筒粉,地方老老旧旧,斯哲好像并没什么所谓,完全配合她,吃得也投入,期间俩人话还是很少,属于无事不对话也不随便找话题聊一类。
习惯了他的少言寡语,向子纱也不觉得怪异,反正她自己,也没什么特别想说。
吃完粉,俩人极有情趣沿着百江走了一圈,问他是否还饿,他说尚可,于是她又带着他去了宵夜档,点了几道地方特色小吃。
依然没什么聊,就是各吃各,慢悠悠的吃。但结账离座时桌上还剩了差不多一半。
“不好吃吗?”离开时她问,斯哲只是每样尝一些而已,她自己没吃多少是因为饱了,晚上她进食一向少。
“很好。”斯哲淡笑。
她相信他说的不是恭维话,于是也笑,“的确不是什么精致绝美食物,甚至有吃垃圾食品的嫌疑,不过,偶尔吃吃还是挺不错的。”
斯哲依然浅浅一笑。
他们步行回到停车的地方。
“现在回去吗?”刚才路过街角的超大屏幕,她看到时间,已八点半过,似乎也没做什么,但他们已经跑出来三个钟。
希望回去不会看到顾依依那张没好气的脸,不过,这次理亏的是她呀!‘逃跑’也就算了,居然是跟偷偷拿了她车钥匙的斯哲‘逃出来’。
她已经做好了被批斗的准备。
“No。”斯哲掏出车钥匙,却是从后车座取了个礼盒,合上车门,拉着她走进公园。
一路直上。
直到烈士墓的后方才停。
这是公园的最高点。
差不多能将半个百城揽入眼底。
不过斯哲挑选的这一处视野不是太佳,没什么绚丽夜景可赏。
倒是挺安静,挺隐秘的。
而且无人。
单独跟他来此,她好像也不觉得有何不妥,比如防备他或什么的,完全没有。
而此刻她的心思也只有一半放在身处之境,另一半是空的,今天她什么都不愿多想。
他们在最高台阶坐下,还是无对话,她望了好一会儿并不算黑的夜空才转看他。
他正打开礼盒,里面居然放着一瓶红酒和两个小小的高脚杯及启瓶器。
作者有话要说:
☆、5。5——春之礼(Ⅴ)(8)
“酒?”说不惊讶那才是怪。
斯哲只回她一个淡意的笑,把酒瓶开了,倒酒进杯,递给她。
“谢谢。”真是让人惊喜!她接过,这现下,这气氛——喝红酒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有情调呐。
酒杯对碰的脆响在空中飘荡了一会才散,她贪婪,几乎一口把杯中酒饮完,她拭去唇边酒渍,朝他绽齿,“好久没有喝红酒了。”真的好喝!这两年红酒她喝得少,倒是常喝自酿的果酒,虽然也是葡萄酿制,酒味有,毕竟不正宗,跟这专业级比起来自然小儿科。放下酒杯,她瞄了一眼酒瓶,居然是那个昂贵得一瓶可以买几个平方米的Lafite。
好贵好贵,比黄金还贵。她在心底叹气,钱呐钱呐,她喝的都是钱呐!她现在最缺的钱呐。
斯哲见她杯空,径自取过来,又要倒给她。
“谢谢,我自己来就好。”她怪不好意思,取回杯。
杯中一下子又注进近二分之一容量的美酒。
闻上酒香,她也忘了矜持,杯子对嘴又是一口,不管了,这么贵,上次没喝,这次一定要喝个够。
斯哲看她,自己也呷一口,“You really like。”(你果真是喜欢。)
“嗯,”她承认,再瞄了一眼酒瓶,“Lafite的酒好贵呢!”不喝就亏大了,既然他有心,她何不承他这个情?
“In 1990。”
1990年?是酒的年份吗?她不是十分了解这个品牌,但她知,1990年的藏酒,价格肯定是不菲中的不菲,于是又喝一口,对杯子吐舌笑笑,才看他,“所以,谢谢你。”
斯哲浅哂,不再看她,端杯望空。
两人又无话。
但气氛也并不怪异,好像彼此在默守一种默契。
酒还在喝着,各自品尝体味。
直到酒瓶中的酒只剩下四分之一时,向子纱有了一点晕眩感,微醉。
夜深了不少,虽然有墓碑挡着,但风还是穿过,呼呼吹来一份凉意。
并不冷,倒是体内的酒精在挥发,身体渐渐热了。
她晃了晃只剩下一口酒的酒杯,脸靠在腿上,侧着,平静注视斯哲,含着笑问,“是不是——那位Lani小姐也喜爱红酒?”趁着醉意,她想,她的问题可以大胆一些,去解答那份小小的疑惑。
斯哲静视她一会儿,浮起一点笑。
她知道他的回答,于是也笑,“那么,斯哲,你——喜欢我吗?”借酒壮胆,原来就是这样的啊。
“What do you think?”他噙笑反问。
“朋友的喜欢?”
“ As you wish。”
她展颜,由衷的欢喜涌上心头,抬起脸,对他举杯,与他四目交汇,“Thank you。”
她喜欢他的回答,As you wish,如你所愿,如她所愿啊。
饮完酒,她放杯在地,站起来,身子有点摇晃,但没倒下,就在他身后的平地转了一圈。
斯哲没动作,也不去看她,依旧望空,唇畔的笑却一直浅含。
她转完回到原位,看到酒杯又被他满上了酒,直接拿起来就是一口,她已经微醉,不介意再多醉一点。
“你知道吗?”她完全转过身对着他,面上全是笑,有点嘻嘻皮意,“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感觉你好奇怪。”
斯哲含笑,认真看着她。
“我当时在想,这个人,怎么这样的与众不同,完全跟我异质异属,该不会——是从外星球来的吧?”她吐舌,不掩那调皮笑意。
“So now ?”斯哲笑意轻泛。
“现在吗?”她笑出声来,“我想,我们两个应该都是从外星球来的吧!说不定还是从同一个星球来的呢!”她真的醉了,就让真心话变成胡言乱语吧!
朦胧中她瞧见他笑意再深了些。
同类吗?他们?一直她以为异质异属的人,或许,就是她的同类啊。
同类,她发生自己爱上了这个词。
“这里的黑夜,真的很美啊。”她抬眼看他顶上方那片已经黑透的夜穹,轻叹,双膝并了并,两手搭在上,脸对向他,头靠下去,合上眼。
她已不是微微醉,酒意上来了,她需要闭目养养神。
斯哲看到她不禁缩身的动作,放下酒杯,把外套脱下,披在她身上。
“不用的,我不冷。”她感觉到,睁开眼来,要褪下还他。
他却压住她的手,没说话。
“Thank you。”她选择接受,对他笑了笑,重新把外套披好。
斯哲朝她淡淡勾唇,随后移开目光,看前方的夜。
她继续俯睡,面容还是侧向他。
才闭上眼,身侧就传来一阵低低沉沉的歌声,她没听过的旋律,听不懂的言语。
她疑惑,也不抬头,就俯在膝盖上,睁开了眸。
是斯哲在唱。
歌声真的低低沉沉,却充满深藏于心的情意,和淡淡的暖意。
她被那沉音吸引。
静静的听。
一个段落,音止。斯哲凝目她,淡淡的笑就在深刻的五官上一点点化开:“Besame Mucho。”
他在告诉她歌名,她解颐,“是——法文歌曲吗?”她听过他说法语,被顾依依挑衅。
斯哲摇首,“Spain。”
Spain?是西班牙吧?她再笑笑,抬起头,换成下巴抵在膝盖上,依然面朝着他,“很好听。”她第一次听到的歌,那么美妙的旋律,她第一次,完全没有预料,听到他唱歌了。啊,这就是建立了友谊的好处吧!她不禁又笑,念了一遍歌名,“Besame Mucho。”就是不知中文意思为何。
“无尽的吻。”似看透她心思,他注解上中文。
无尽的吻?应该是一首情歌吧?啊,有朋友,有他这样的朋友为自己唱情歌,似乎,很幸福啊!她笑又笑,由衷爱着这样的时刻。
斯哲望了她一会才正首,唇一动,又是那低低沉沉的迷人旋律——
Bésame; bésame mucho;
o si fuera esta noche la última vez;
Bésame; bésame mucho;
Que tengo miedo a perderte; perderte después
Bésame; bésame mucho;
o si fuera esta noche la última vez;
Bésame; bésame mucho;
Que tengo miedo a perderte; a perderte después
Quiero sentirte muy cerca mirarme en tus ojos verte junto a mí
Piensa que tal vez manana yo ya estaré lejos; muy lejos de ti
Bésame; bésame mucho;
o si fuera esta noche la última vez;
Bésame; bésame mucho;
Que tengo miedo a perderte; perderte después
……
旋律一遍两遍……
她听了一遍,凭着记忆,在第二遍时跟着他的歌声轻轻哼唱,跟着他两遍,三遍,直到就那样闭上眼。
任由意识带着自己沉入另一个世界。
直到球赛结束都没见向子纱的人,最先着急不安的不是顔海勋也不是易彬,是顾依依。
怎么又莫名其妙不见踪影了?顾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