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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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门-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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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良久,李凤歧醒过神,感觉潇潇身子热乎了,撒手放开她。潇潇缩进被窝里,李凤歧坐在床沿,两人相互看着笑,讪讪的不好意思。李凤歧道:“隔了这么些年,你怎么今天才来找我?”

一听这话,潇潇笑容登敛,道:“自巫山分别后,我和花爷爷回山救人。没多少日子,那些正派弟子又来追杀,我们东躲西藏逃命,云贵川各地都走遍了。前些天花爷爷旧伤复发,唯恐正派中人趁机追到,于是发狠逼我离开。我不愿走,他忽然变得好凶,说是要吃了我补充法力,真的,现出原形撕咬。。。。。。。”

她越说越伤感,低头拭去眼泪,吁了口气,道:“我无处可去,只好壮起胆子,上峨嵋山找你。”

李凤歧奇道:“止僭障隔绝外人闯入,你如何进得山门?”

潇潇道:“峨嵋玄门隐匿方外,微茫难寻,这原故人皆尽知。我在山脚转悠多日,找不着上山的道路。前天遇见个小女孩,四五岁光景,摘梅花时从树上摔落,要不是我出手接住,她就掉悬崖里去了。事后小姑娘自称剑仙弟子,邀我上峨嵋山做客,说她的‘李大师兄’会答谢我的救命之恩。我听她讲出你的名字,料想多半是真的。于是按照她指明的路线,从后山偷偷摸到了你的门前。”

李凤歧恍然,说道:“那小女孩是小雪,剑仙门年龄最小的女弟子。常在山下村塾念书识字,如今学堂放年假,她象摘了笼头的野马,只管到处乱跑淘气。”

潇潇笑道:“小小年纪,恩怨分明,你这师妹长大了是个人物。”

李凤歧沉吟道:“小雪年幼无知,倘其他弟子发现你的身份,那倒有点麻烦。为今之计先暂时藏在此处,待我慢慢禀明师尊。”

潇潇道:“你师尊能容我么?依我看,咱们还是悄悄下山,另寻隐秘处安身。”

李凤歧胸有成竹,道:“尽管放心,虽然门规禁止结交妖类。但你是我的什么人 ?'…'岂可一概而论?等我解释清楚,师尊他们自会对你另眼相待。”

潇潇道:“唉,不管了,是死是活,反正我不跟你分开。”说着打个哈欠,星眸朦胧,道“我啊,是块牛皮糖,你想甩都甩不掉。”

李凤歧道:“你也困倦了,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咱们再计较。”

潇潇往床角里边挪动,空出个位置,笑道:“我才焐热的地方,快来暖和暖和吧,你可别欺负人,仗着力大跟我抢被子。”

假如两人同床共枕,后续之事可想而知。李凤歧心神一荡,便欲宽衣解带,脑海忽然闪过师尊的话语——“何者为妖?废弃伦理道德,只是顺乎自身的欲念行事,这是妖类共性!”又有“想女人无可厚非,应当合乎人伦大礼,明媒正娶才好!”

他暗自惊心,想到“潇潇修炼成人身,垂危之际也没现出原形,显然和寻常妖类已有区别!由妖变人的紧要关头,她正该熏习人伦道德,尽早修成真正的人类,”继而又想“据师尊所言,妖类藐视伦理,行事随心所欲。今夜我若跟潇潇同床,岂非滋长她的妖性?我李凤歧处世顶天立地,定要光明正大的娶她为妻,鬼鬼祟祟的偷欢,那是欺辱女孩子的下流行径!”

打定主意,李凤歧道:“我睡地上。”找块青砖当枕头,叉手叉脚的仰身躺倒。

潇潇与他心曲相通,看情形已明所以,感动中略带失望,柔情悱恻,对他只有加倍的敬爱。当下别无多言,乖乖的拥被而眠。

一宿黑甜,李凤歧心宽意满,加之疲痨未消,日上三竿才醒转。醒来发觉脑后青砖没了,垫了软绵绵的枕头,身上盖了厚厚的棉被。他支起身左右顾盼,只见床铺整洁,窗明几净,地面打扫的光洁明亮。小桌子中摆放两碗梗米粥,咸蛋,烧卖,剁椒,腊肉四样小菜整齐精致,热腾腾的香气四溢。

李凤歧大喜,跳起来抢到桌边,瞅准腊肉伸手就抓。潇潇提个水桶走进来,见状忙道:“哎呀,有筷子啊,这人,跟猴儿一样,吃东西用抓的。”放下水桶,搬凳子让他坐好,又将碗筷摆到面前。

李凤歧一边吮指头,一边打量潇潇,看她身穿棉布褂袄,头裹白帕,一副村姑打扮,简单朴素更显清纯。李凤歧暗觉好笑,问道:“哪儿找的庄户行头?”

潇潇笑道:“我醒得早,后山村子里去逛了逛,恰巧今天十五赶集,各样吃食用具都有卖的。我用绸衫子换了些东西,回来扫地抹窗,待会等你吃完饭了,我再拆洗被褥。”说着,摸了摸额角,欣然道:“不知怎地,见到你之后,我胆子大多了,跟生人也敢谈买卖。”

李凤歧嘴里塞满饭食,含糊道:“这就叫作身正胆气壮,又不是妖邪,如何怕见人 ?'…'。。。。。。唉,这菜好吃,就是没酒。”

潇潇道:“凤哥,你把酒戒了罢。我听人说,男人喝了酒喜欢打老婆。我怕。。。。。。。”

李凤歧道:“不怕,我怎会打你?绝对不会!”放下筷子,指天发誓道:“从今往后,我若欺负潇潇。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就算死了也变乌龟王八蛋,十七八辈子翻不了身。”

潇潇“噗哧”乐了,道:“胡说八道,没酒也发酒疯。”目光游移,瞅见梁缘上挂的一物,惊喜道:“哪来的这东西?”

第二十三回 祸起偏趁紫微乱

李凤歧顺她手指望去,房梁边缘支棱两根长钉,中间嵌着一张直项琵琶。潇潇笑道:“如何把琴挂到屋顶?”

李凤歧道:“往年闷的发慌,想弹曲子消遣。怎奈无人指教,弹出来的声音叫人听了想上吊。况且睹物思人,看见琵琶就想你,索性放到看不着的地方,省了那牵肠挂肚的苦楚。”

潇潇笑道:“现如今我就在你身边,无须牵挂了,也该物尽其用。”

李凤歧听说,取下琵琶交给她。潇潇拂去灰尘,扭柱调弦,但听琴音“咚咚”纯郁悠长,仿佛珍珠滚落玉盘。再仔细鉴别,铜铸琴身,古意森然,不由惊喜道:“好玩意儿啊!这琴大有名堂!当是晋朝小阮的遗物!”

小阮即阮咸,西晋“竹林七贤”之一,因擅音乐而名扬千古。据传阮咸死时以一件琵琶陪葬,历经五百余年,唐朝开元发掘而出。时人羡其音色清雅,遂大量仿造,琵琶因此流传后世。

李凤歧说道:“这琴名唤‘子月’,是驭兽高手黄梦龙的藏品。据他讲,中华乐器源远流长,自成特色。比如这件‘子月’琵琶,与西域的‘天魔琴’就大大不同。世人只道琵琶是外国传来,殊不知咱们老祖宗早就玩得烂熟。”

潇潇道:“高论,高论,这位黄梦龙确是雅士,他收藏了许多乐器么?”

李凤歧笑道:“驭兽弟子大多精通音乐,却是为了用音律调教野兽。古时‘百兽闻圣乐率舞’,指的就是这种法术。黄梦龙乃驭兽前辈高人,他屋里的乐器多如山积,这琵琶我借了大半年,因学琴毫无进步,不好意思归还。恐怕他已经忘了这桩事情。”

谈说之际,潇潇调好琴弦,纤纤玉指轻拨慢挑,弹唱道——“孤棹还处柳篙稀,摇枝空蝉落照低。也看得飘红浪荡云烟轻,抵几回琴闲酒困少知音。。。。。。。香巢又依依。”正是那支“潇湘花雨”。此刻情满意洽,心爱郎君陪伴身边,曲子的凄凉味大减,多了几分缠绵温柔。琴音缥缈绕梁,歌声婉转悦耳,两者逐渐融合,到后来再难区分那个是琴,那个是歌。天地静谧,云淡风轻,万物好象化作了轻烟。

须臾,一曲袅袅而终。潇潇叹了口气,眼角微现泪影,道:“惭愧,惭愧啊,这曲子弹了多少遍。今日才知其中真意——前半截的失落只是陪衬,后半阕格调清新,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正所谓‘失之东隅,得之桑隅’,人生情爱,总是先苦后甜呀。”

李凤歧直听得魄醉魂飞,蓦地惊醒,叫道:“你这还惭愧?那我找块豆腐撞死算了!说不得,一定要教我弹这潇湘花雨!”

潇潇笑道:“凤哥哥发话,小女子遵命。”

自此后两人闭门练琴。白天谈笑咏唱,夜里分开睡觉,清清白白的厮守,即使动情亲热,也仅限于拥抱亲吻。如此过了半个多月,真比神仙还快活。李凤歧早先学过行板唱腔,根基打好了的。而潇潇琴艺精绝,教的又极用心。功到自然成,没多久李凤歧也能弄弦放歌,“潇湘花雨”演奏出来,渐渐透出清婉缠绵的韵味。

年节期间,峨嵋派事少人稀,山头一片幽静。李凤歧的屋子紧挨试炼场,纵然琴歌飘响,旁人只当大师兄遣怀消闷,并不上门打扰。有时小雪前来玩耍,都被李凤歧挡在屋外。小雪问原因,李凤歧便扯谎——“屋里藏着大老虎,见人就咬。”三番两次的搪塞,小姑娘每每乘兴而来,败兴而去。

潇潇甚不过意,道:“我几时成大老虎了?小雪跟我见过面,曾邀我上山,料想不会认生害怕。”

李凤歧笑道:“小丫头嘴杂,发觉大师兄屋里藏着美貌的姐姐,到外边四处传扬,难免给咱们招麻烦。”

潇潇道:“老虎咬人的话只能骗小孩子。俗话说‘纸包不住火’,我俩的事终究会让人知晓。凤哥哥,何去何从,横竖我都听你的。可你要拿个准主意呀。”

这些话仿佛刺股针毡,令李凤歧坐卧不安。那晚意气冲动,声言要把两人恋情告诉师尊,后来越想越不妥——峨嵋派视妖类为死敌,大弟子娶妖为妻,实属异想天开。师尊得知潇潇在此,饶她性命已属万难,怎么可能容许她嫁入峨嵋?还有那些师妹师弟,他们作何反应?称呼妖精作“师嫂”?简直匪夷所思。

忧虑与日俱增,李凤歧思前想后,总觉唯有潇潇彻底变成人类,两人的姻缘才有指望。从古至今,精灵蜕变成人,凡人羽化成仙,这类例子虽然很多,但都是刻苦修炼的结果。潇潇已脱胎换骨,得了人身,摆脱了蝴蝶的“原形”,毕竟功行未满,没个三五十年的苦修,休想除尽妖气。

无奈之下,李凤歧想到了私奔。其实这法子最可行,潇潇却从未开口恳求,平常万般柔顺,尽量让情郎开心。李凤歧明白她的用意,寻思她上山来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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