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崛起与没落- 第34部分

　　加上桑昆和札木合的煽风点火，这种不信任迅速地膨胀了。　　　

　　铁木真敏锐地观察到这一点，不知道出于本身的忠诚，还是拖延战争的策　　　

　　略，抑或是寻找战争的借口，铁木真决定向王汗提亲。首先是替长子术赤求王　　　

　　汗的女儿察兀儿为妻，同时愿意将自己的女儿豁真别乞嫁给桑昆的儿子突撒哈。　　　

　　但王汗的儿子桑昆非常傲慢，他把克烈部的女子看成高贵的夫人，而把蒙古部　　　

　　的女子当作卑贱的奴婢，认为双方的结亲门不当、户不对。最终王汗拒绝了这　　　

　　一提议，不过更深层的原因可能是桑昆已经决定为了王位的继承与铁木真一战　　　

　　了。此刻克烈部的权力似乎渐渐从衰老的王汗转移到他的儿子桑昆手里了。为　　　

　　了彻底铲除王位的竞争者，桑昆设下一个狠毒的计策，这种计策，塔塔儿人曾　　　

　　经用来谋害蒙古的俺巴亥汗。　　　

　　1203年的春天，桑昆假意答应铁木真提出的婚约，邀请铁木真赴宴，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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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趁机除掉他。铁木真带领十名手下应约前往。因为路途遥远，曾留宿于蒙力克老人的家里。蒙力克是铁木真之父也速该的亲信，阅历丰富，他对铁木真说：〃克烈人本来轻视你提议的婚姻，现在又突然说什么许婚宴席。我看这个邀请十分可疑。千万别忘了，先王俺巴亥和你的父亲也速该，都是死于这种可疑的邀请。你可以推托：现在是春天，马匹还太瘦，必须留在牧场……〃铁木真听从蒙力克的劝告，半途返回，让两个手下代替前往。当看到前来赴宴的并非铁木真的时候，桑昆知道，自己的阴谋败露了。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时王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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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节：转瞬即逝……蒙古帝国（10）　　　　　　　　　

　　大骂桑昆也是无用了，现在只好和桑昆一起商量如何应付即将来临的战争。　　　

　　王汗和桑昆计划对铁木真发动突然袭击，先发制人。不料，一位将军在通　　　

　　知部下的时候被两个贪图富贵的奴隶听到，他们连夜赶到铁木真的大营通风报信。尚未完成战备的铁木真不得不放弃辎重，以轻骑迎战克烈大军于合兰真沙陀（今内蒙古乌珠穆沁旗北）。双方拥有草原上最强盛的骑兵，一时难分高下，战争打得格外惨烈。父子、仇人、朋友……种种纠缠不清的关系，都被淋漓的鲜血染红。王汗之子桑昆受伤落马。铁木真的三儿子窝阔台受重伤。但克烈部毕竟兵多将广，加之桑昆备战已久，铁木真的蒙古骑兵略逊一筹。当夜幕降临的时候，铁木真从战场上撤退，当清点人马的时候，不见三子窝阔台和他的爱将博儿术和博罗浑。他们的失踪让铁木真悲痛万分。他捶胸顿足，面对苍天呼喊：〃他们生则同生，死则同死啊！〃话音刚落，在夜色苍茫之中，一个浑身鲜血的人骑马而来，铁木真定睛一看，原来是博儿术。过了一会儿，又一个人骑马而来，他的嘴上粘满鲜血，怀里还抱着一个人。当他走近的时候，人们发现他原来是博罗浑，而怀里脖子淌血的那位正是铁木真的三子窝阔台。铁木真，这个钢铁般的男人，在众人面前留下了滚滚热泪。　　　

　　合兰真之战后，铁木真带领剩下的两千多人，沿着合勒合河，朝塔塔儿人的故地……呼伦贝尔草原撤退，在合勒合河入口处居住着弘吉剌部，铁木真的妻子孛儿帖就出自这个部族。当铁木真以亲戚的名义向他们求救时，得到了允许。　　　

　　这时王汗大军的威胁仍然没有消除，为躲避追兵，铁木真带领剩余的部下朝北撤退，一直到蒙古高原的边缘、贝加尔湖的附近。后来一路辗转，来到今天的东北。当铁木真到达班朱尼河（离额尔古纳河不远）时，身边只剩下　19人。当时人困马乏，河床干涸，他们不得已挤泥沙以取水。铁木真看到自己面临绝境，他们仍然愿意跟随，被这份忠诚大为感动。他双掌合十，面对苍天，慷慨立誓：〃今天我与诸位同饮班朱尼河水，日后我与诸位必定同甘共苦，如违此言、有如班朱尼河水。〃说完，将装满班朱尼河泥水的杯子，递给身旁的伙伴，他们轮流喝下杯中的泥水，发誓永远忠诚于铁木真，不离不弃。这次发誓的　19人，被称为〃　同饮班朱尼河水的人〃，最后都得到了丰厚的回报。　　　

　　合兰真一战，王汗和桑昆虽然重创铁木真，几乎灭掉蒙古部。但年老的桑昆和愚蠢的桑昆根本没有雄图大志，迅速为眼前的胜利所陶醉，陷入歌舞升平之中。这时有一个人却没有休息，他四处联络人马，约定共图大事，推翻王汗的统治。不料密谋泄露，王汗先下狠手，把预谋叛乱者洗劫一空。那个领导叛乱的人就是札木合。他联合阿勒坛、忽察儿等人谋夺克烈王位不成，又向西逃窜，投奔乃蛮的太阳汗。而另外一批投降的部众，如蒙古八邻、嫩镇二部，他们又转投铁木真。趁此机会，铁木真一方面休养生息、恢复实力；另外一方面　　　

　　向王汗派出使者，历数对王汗父子的功德，批评王汗背信弃义。也许是因为比较念旧，也许是因为内乱心烦，王汗暂时停止了对铁木真的追杀。1203年的秋天，恢复兵力的铁木　　　

　　真从班朱尼河进军斡难河。为击败兵强马壮的克烈军，他假弟弟哈撒儿之名捎信给王汗，要求就释放家属一事进行双方和谈。王汗确信之后，派人前往铁木真大营。在双方立盟的时候，铁木真率领大军偷袭克烈大军。这时克烈部的军队一方面没有做好准备；另一方面，因内乱失去了像札木合这样的智囊，根本不是铁木真的对手。王汗父子战败，被迫向西逃跑，后来为乃蛮部将误杀。传说王汗在逃亡的路上曾经痛苦地说：〃我离开了我不该疏远的人，还是离开了本该疏远的　　　

　　人呢？举目无亲、流离失所、饥渴交迫……凡此种种，都是那个满脸脓包的孽障（指他的儿子桑昆）所赐！〃王汗的儿子桑昆，在一段劫掠生活后，为西域的回鹘人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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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节：转瞬即逝……蒙古帝国（11）　　　　　　　　　

　　王汗和铁木真间的父子纠葛，随着王汗的失败和被杀而告结束。但是，铁木真和他的安答札木合之间的恩怨还没有了结。当王汗战败的时候，札木合正在怂恿狂妄的乃蛮王……太阳汗挑起对铁木真的战争。这里除了札木合外，还聚集着蔑儿乞部首领脱脱别乞、斡亦剌惕部首领忽都花别吉等人，总之，凡为铁木真战败的敌人们都聚集在乃蛮王太阳汗的周围，时刻准备向铁木真报复。　　　

　　1204年春天，已是蒙古中部和东部主人的铁木真，在一个叫帖麦该川的地方，召开忽里勒台（即部落联盟会议），讨论征伐乃蛮人的问题。大多数将军们认为春季马瘦，最好到秋天再发动战争。唯有铁木真的幼弟铁木哥，以及那位叛离不定的叔叔答里台，极力赞成攻其不备、以奇制胜。铁木真为两人的勇敢和激｜情所动，决议大兵立刻进发。此时乃蛮人的大军也在讨伐铁木真的路上。双方遭遇于杭爱山（在今外蒙古）附近。乃蛮王太阳汗以为蒙古人远道而来、人困马乏，加之春天马瘦，不如退往阿尔泰山以拖垮铁木真的军队。然而，这个想法被他手下的勇将火力速八赤大大耻笑了一番。太阳汗遂决定与蒙古接仗。　　　

　　双方都明白这是最后的决战，如果铁木真取胜，那么他就成为整个草原的　　　

　　共主，而这些昔日与他作对的人不免落到与塔塔儿人相同的命运。而在铁木真这一方，也清楚战果的重要，一旦他们成功，整个草原就是他们的天下，再没有人能够威胁到他们。于是这场至关重要的大战进行得异常惨烈。铁木真的弟弟哈撒儿统帅蒙古中军，指挥作战。而铁木真亲自冲锋，与乃蛮人展开激战。哲别、忽必来、者勒蔑和速不台，如同铁木真放出的四条猎狗，疯狂冲向乃蛮人的军队，撕咬不停。太阳汗领导的乃蛮指挥部一退再退，直到一座小山上。这个时候札木合再次溜之大吉。而太阳汗自己因失血过多躺在地上。他的爱将火力速八赤拼命地对着他呼喊，但却没有回音。火力速八赤，这位冒失的将军，曾经激将主公采取了莽撞的进攻，也许是为过去的行为懊悔，带领最后一批士兵向山下冲锋，希望带着他的主公突出重围。然而山下是数不清的蒙古兵。站在前排的是蒙古人的汗……铁木真。铁木真赞赏火力速八赤的忠诚和勇气，一再劝降，愿意赦免他和部下所有的罪过。然而火力速八赤和他同样忠勇的战士们拒绝投降，战斗到全被杀死。但是大部分乃蛮人投降了铁木真。　　　

　　太阳汗的儿子屈出律、蔑儿乞部首领脱脱别乞逃了出来。他们来到额尔齐斯河畔，与先逃出来的札木合一起坚守和抗战在周围的山地里。1208年，铁木真再次亲征，才把这批最后的〃反叛者〃平定。脱脱别乞战死，乃蛮太子屈出律逃到咯喇契丹国（即西辽）。而札木合则沦为盗贼，后为自己人出卖给铁木真。铁木真虽然故作姿态，表示不仅放过札木合，并让他做自己的那可儿。但高傲的札木合宁愿一死。后来，铁木真赐给他不流血的死。　　　

　　札木合的一生是颇存争议的。有人说他是阴谋者，背信弃义，爱耍诡计，好欺骗人。他确实做过这样的事情。他曾经利用桑昆的愚蠢和野心，离间了王汗和铁木真的联盟。还在王汗背后策划谋反，意图夺取王汗的王位。在许多次战争中，他都没有坚持到最后，总是临阵脱逃。但是也有人认为，他是军人的师表、草原的骑士，是罕见的英雄。这点似乎也对。当我们透过札木合的阴谋诡计，看到的是与其他枭雄不同的东西，他有一统蒙古的理想，并且为着这个目标不停地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