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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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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蓝秋给你发短信的地方名叫白马乡,那里四面临山,手机在那里,只有山顶才有讯号,叶蓝秋住在山脚。为了给你发那些短信,她每天早晨爬到山顶。你是医生,治疗过不少癌症病人,癌症病人疼起来是什么感受,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最后两天,她没有力气爬到山顶,就让一位叫杨守诚的男人把她背上山,就为了给你发短信。你认为这种联络很平常?”沈流舒问。
  路方无言以对。
  “我结婚了,一年前。”路方回答。
  “我知道,叶蓝秋捧着你的照片哭了很久,我就象现在这样,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哭,那是她第二次被人抛弃。”
  “第一次是被你。”路方苦笑。
  “我们其实最没资格指责别人。”沈流舒说。
  路方对此,用沉默表示赞同。
  “打算什么时候走?”沈流舒问。
  “本来定了下个星期,但我妻子,她开了家花店,转让方面出了点问题,可能要推迟些时候。”路方说。
  “出了什么问题?”
  “买的人临时变卦。”
  “就当我好奇吧,你这次离开得这么忽然,你妻子有没有问你什么?”
  “叶蓝秋的事,她都知道。她有个很有意思的女人,她总说服男人买红玫瑰,告诉男人们红玫瑰代表爱情。回家后,她告诉我实话,真实的原因是,红玫瑰虽然最廉价,利润却是最高的,而且真心想买的人从来不会只买一朵,仔细算起来,她还是赚得最多,这就是她的生意经。”
  如果不是此刻的气氛太过凝重,沈流舒很想开怀一笑。
  “这就是叶蓝秋跟我妻子最大的区别,知道蓝秋放弃治疗的原因吗?”路方忽然问道。
  这一直是沈流舒心中最大的疑团。
  “叶蓝秋没钱。”路方回答。
  沈流舒愕然,“怎么可能?”
  工资待遇方面,沈流舒自认从来没有薄待过叶蓝秋。
  沈流舒
  “叶蓝秋的钱,全部拿去还帐了。”路方这样说。
  “还什么帐?”
  “叶伯父因病去世的时候,叶家欠下一大笔钱,叶蓝秋还了近十年,去年才全部还清。”路方说。
  沈流舒的叹息,不过数秒,转而想到了另一个不解之谜的答案。


  “路方,当年不是叶蓝秋跟你分手,而是你象甩包袱一样甩掉了叶蓝秋,你要出国留学,你要前途,你不能被叶蓝秋拖累,是不是!”
  路方沉默不答。
  沈流舒得到了答案,他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生活,对叶蓝秋而言,是一出彻彻底底的悲剧,而他,从头到尾,也不过是这出悲剧的旁观者罢了。
  有人敲门,是护士,说莫小渝的家属在责问为什么没有做手术。
  沈流舒回答说,“我就是病人家属。”
  护士愣在那里。
  路方补充说,“他是病人的丈夫。”
  护士小姐是位年轻的女子,更是位流言的热衷者,病患莫小渝正在办离婚的事她也曾热烈讨论过多次,投入大量的口水与少量的感情。此时此刻,见到这位传说中的丈夫关键时刻到此,不禁终而长出一口气,感叹这世人的良心,还是有那么一点剩余,回头的浪子,虽然缺货的时候是多数,但也不至于是断货。
  护士小姐欢欢喜喜地去了。
  沈流舒说,“路方,这事没完。”言下之意,他会以追究莫小渝的所谓误诊为由,为叶蓝秋讨回公道。
  “沈流舒,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你为什么那么积极为叶蓝秋讨回所谓公道。”路方说。
  沈流舒停下来,等着路方的下文。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因为叶蓝秋不爱你,从头到尾,一丝一毫,都不爱你。她顺从你,甚至奉承你,是因为你提供给她最优厚的工作,能够解决她最基本的生活问题。但她不爱你,叶蓝秋但凡有一丝一毫地爱你,她会她的困难告诉你,债务也好,病情也好,她都瞒得密不透风,因为她知道,她一旦告诉你了,你势必会强迫她接受你的帮助,甚至你这个人。从头到尾,真正出轨的,只有一个人,就是你,沈流舒!叶蓝秋宁愿死,也不愿跟你在一起!”
  “你胡说!”沈流舒踢倒了椅子,把桌上的全部东西扫落在地。
  “你告我吧,使出一切手段对付我吧,不过,你别忘了,只要你这样做了,你这一生,势必要跟莫小渝绑在一起了。我很好奇,你要扮演什么样的丈夫呢,是浪子回头,还是情深似海。”
  沈流舒不答,摔门打算离开,莫小渝站在门口。
  “路医生说的,是不是事实!”
  “你应该庆幸,保住了你的子宫。”
  “我问你,路医生说的,是不是事实!”莫小渝叫嚷着。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该做的,不该做的,你不是都做了吗!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沈流舒冷笑。
  “原来我一直冤枉了叶蓝秋!”莫小渝喃喃自语。
  “你不过是为你自己的错误找到了叶蓝秋这样一个最方便不过的借口罢了。”
  “你呢,你又能好到哪去,沈流舒,你这个伪君子!”莫小渝扬起手。
  沈流舒抓住她的手,“所以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适合百年好和,白头偕老!”
  杨守诚
  路方的不合作,让杨琪在台里备受批评。她年轻,她是女人,她升得太快,还有,她取代了陈若兮的位置,却没能象陈若兮一样拿出具有说服力的成绩,这一切,让批评来得越发猛烈。
  杨琪不忿,她试图跟主任,台长解释,路方的采访泡汤,不是她的错,是路方当选十佳本身是一个错误,是路方的错误让她的采访无法进行下去。
  台长说,“你为什么不把这个错误报道出来。”
  杨琪顿时语塞。
  杨琪顿时明白,她的错误不在于路方的错误,而在于没有报道路方的错误,这本来,是一条比路方的正确更轰动的新闻。


  她试图弥补。
  路方已经离开国内,理由是学术交流,归期不定,也许三年,也许五年。
  杨琪却是明白,路方是等待有关莫小渝手术的谣言消散殆尽之后,才风风光光回来。
  杨琪忽然想到,如果在那个当时,她有陈若兮的敏锐,把路方的隐密报道出来,路方的风光,是不是应该会在前面再加上另外两个字:不再。又或者,归来的时间,会变成,也许三十年,也许,五十年。
  人类,毕竟是健忘的。
  就象叶蓝秋,那样美丽的错误,被轰轰烈烈诅咒之后,再被轰轰烈烈惋惜之后,包括那个纪念的网页,也因该用户付费原因,而被网络服务商收回了纪念空间。
  也许,这就是网络的价值,诅咒一个人,是免费的,惋惜一个人,也是免费的,而纪念的空间,却是收费的。
  杨琪惟一庆幸的是,她所犯的错,使她丧失了立稳脚跟之后的乘胜追击的事业新高峰,也得以,使她成为一个平庸的小记者,平凡的小女人,她回过头,继续之前的追求,她留出所有的空闲时间,去找杨守诚。
  杨守诚拿着同事的设计图,帮着去申报一项全国性的设计大赛。
  杨琪拿过看了一眼。
  “这不是你的构思吗?”
  杨守诚不语。
  杨琪愤怒了,“这是剽窃,你应该去告他,而不是帮他去申报。”
  杨守诚拿过设计图,小心地装好。
  “杨琪,这跟你没关系。”
  杨琪失神,好半天才问出来,“杨大哥,你是不是讨厌我?”
  杨守诚闭嘴不答。
  杨琪再问,“为什么?”
  杨守诚准备离开。
  杨琪一把抓住他,“是不是因为陈若兮!”
  “陈若兮死了。”杨守诚说。
  杨琪一惊,“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采访非法小煤窑的时候出了交通事故,你要不要继续她未尽的事业?”杨守诚问。
  杨琪退后一步,她知道陈若兮的死,肯定有内情,但她不敢,她害怕。
  “你是不是在怪我,如果不是因为我,陈若兮不会离开电视台,不会为了翻身,拼死拼活做这篇报道,也不会出事。”
  “跟你没关系,陈若兮即便不离开电视台,也会做这篇报道,这是她的工作,她从不回避,从不用所谓光彩的一面来迷惑自己,她选择的角度,是把最丑陋的自己和世人,一起以新闻的形象展现出来。或许她的方法有问题,但我不明白,人们为什么只能接受正面的自身,对于不能避免的自身丑陋,不仅不承认,反而用一个接一个的伤害来掩饰。沈流舒为什么会不惜设局陷害也要把陈若兮拉下来,是因为他要向叶蓝秋证明,他的爱,是真的。还有,你有没有做过统计,那些骂陈若兮骂得最凶的,都是哪些人。是那些当初骂叶蓝秋骂得最凶的人,他们不过是通过诅咒陈若兮来抚平自身的罪恶感罢了。”
  “可是,如果不是陈若兮,叶蓝秋也不会……”
  “叶蓝秋的死是悲剧,但网民的丑陋居然能如此轻易地被利用来杀人,到现在仍不自知,难道不是更大的悲剧。”
  “杨大哥,这些你都知道,你为什么不说出来,为自己,为叶蓝秋,也为陈若兮辩解,你才是那个最有资格为辩解的人。”
  “不,我不会,因为我跟叶蓝秋一样,是懦夫。叶蓝秋选择死,是因为她放弃抗争。如果发生在叶蓝秋身上的一切,发生在陈若兮身上,不会是今天这样的结果。陈若兮跟你,跟我,跟叶蓝秋,最大的不同,在于正确也好,错误也好,她从不回避,甚至操纵,达到她想要的目的,这就是她跟我在一起的原因。她做的一切,是我从来想做而做不到的。就象这个设计,我明明知道是我的设计被剽窃了,但我不敢抗争,因为剽窃的这个人,是我的顶头上司。”杨守诚说。


  杨琪站在那里看着杨守诚离开,她知道,她不会再缠着这个男人了,因为,她这一辈子,也不可能得到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在陈若兮身上看到的,是自身所羡慕的优势,在她杨琪身上所看到的,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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