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凰女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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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凰女传- 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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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个闲人只怕是生不如死,但历经世事后,由此刻的心境来看,置身事外闲人也未必就不好啊。

    小小的感叹,不妨碍今夜是个谈话的好日子,张嫣的兴致高了些,推门进入隔壁屋子。

    张嫣将月光带入散发腐朽气味的房间内,但很快又将其驱逐。房间内门窗长时间紧逼,气不流通,氛围压抑得要命,合上门后,恶感更甚。

    角落的黑暗凝固在一起,但气息与细微的声音提醒张嫣那个人的存在。

    张嫣点上两只蜡烛,房间内半明半暗,两人的脸庞的身姿都在火光中若隐若现。

    年轻的刺客身子被捆在柱子上,坐在地上。张嫣点亮蜡烛时,他悄悄抬头看了张嫣一眼,这个小动作却被张嫣逮了个正着,对方讪讪地重新低下头去。

    这么沉不住气,很容易被看破的,若不是立场相对,真想提醒提醒他。张嫣从桌前拉过一张凳子,在他面前坐下,摘去堵住他嘴的帕子,用温柔的口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不做声。

    张嫣又问:“你多大了?”

    他似乎感到被小瞧了,喝道:“要杀要剐随便你。”

    少年人的耐心终究有限,张嫣也是这么过来的,并没有一丝激怒,反越发温和:“你在嘴里藏了毒药,是为了防止被敌人抓住后进行拷打,忍受生不如死的折磨,对吧?他们一定是这么教你的。”

    对方默不作声,张嫣继续道:“现在你也知道了,我并没有折磨你,拷打你,甚至没有让你挨饿。我不期望你为这件事感谢我,但你要认识到他们教的事并不全是对的。之后我们才能够心平气和的谈一谈。”

    他埋头咬着嘴唇,看起来依然不打算理会张嫣,但他迅速增加的眨眼次数出卖了他内心的动摇。

    张嫣凝视他许久,没有将布块塞回他的嘴中,临走时,笑着对他道:“明日我再来看你。”——

    魏忠贤因为客印月的被迫离开而红了眼,对皇上的揣测和敌意越发重起来。

    可他没有种直接跟皇上撕破脸皮,于是又安排一个心腹出面试探朱由检的意思。

    九月初四,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上疏请辞。

    朱由检拒绝得十分干脆,说道:朝廷重臣不能随意离职。

    魏忠贤因为这句话又陷入苦闷,他亲自赶去王体乾的住处,与其商议对策。

    王体乾说:“皇上还是不敢得罪您,应当没什么大问题,不要太过担忧了。”

    “可我总觉得那小子不太简单,他跟他皇兄一点都不像。”

    “要是皇上跟先皇像的话,或许您又要怀疑他是在装傻,”王体乾劝道,“总之母亲,莫要轻举妄动,没准皇上早已设好局,就等你跳了。”

    魏忠贤听之有理,赞同地点头,决意先按兵不动。

    待他回府后,家丁急步迎上来,小声道:“公公,来圣旨了。”

    不知是福是祸,魏忠贤浑身一颤,小步跑着到院内,来宣旨的太监是熟面孔,定是他的手下。现在皇上要下旨居然不经他和王体乾两人的手了,他狠狠瞪了宣旨太监一眼。

    对方忙给魏忠贤赔笑,接着还是不得不秉公办事,高声道:“东厂总提督,司礼监秉笔太监,魏忠贤,接旨——”

    魏忠贤也不得不对圣旨跪下,胸口一颗心砰砰直跳,一个又一个猜测不断冒出心头,止也止不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三朝宦臣魏忠贤,朕感念其劳苦功高,无怠遵循,克佐壶仪,特给其侄魏良卿赏赐丹书铁券一枚(类似于清代的免死金牌),钦此。”

    魏忠贤听傻了。

    宣旨太监将圣旨卷起来交到魏忠贤手中,他愣愣接过来,还是没回过神。

    “恭喜厂公。”太监作揖喜道。

    “等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魏忠贤如梦初醒。

    “今早皇上传了司礼监数人去觐见,其中便有小人,皇上亲笔写就圣旨,盖上宝印,命小人们传旨。这可是天大的重视呢,公公好福气。”

    “数人?”魏忠贤抓到了话中的重点。

    “皇上还给许多官员升官,封荫(子孙荫袭官职爵位。)”

    “哪些官员?”

    对方将记得的名字一一道来,魏忠贤发觉这些人全都是自己的手下,是阉党的人。

    魏忠贤恍惚了一日,不知时间流逝,也不知身边发生的事,直到睡前,他心中模模糊糊得出一个结论:如今这个皇上不喜欢自己,可也惹不起自己。

    既然如此,不喜欢就不喜欢吧,相安无事就好。你当你的劳累皇帝,我享我的清福——

    (见下方附加语)  

127。必须要做的事

    听声响,外头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室内依然闷得人心发慌。

    张嫣从家族迁往辽东开始说起,说起他们如何处置宫中的密探,说到宁远之战时在宁远城的发现,直说道派人来行刺之事:“……于是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张嫣顿了顿,“家族在通敌。”

    他愣了一瞬后,焦躁起来,身子不自然地晃动,急道:“你在骗我!敌人说的怎么可能是真话!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我不会……”

    “你好好想一想。”张嫣打断他,“在宁远城时所见的一切,还有他们对你说的话。”

    他无意识地张开嘴,一幅六神无主的模样,张嫣不知此刻他脑海中记起了什么,但可以确定他也陷入了猜疑。

    “命你来刺杀我之前,他们是怎么对你说的?”张嫣问道。

    他迟疑着说:“长老只是下命令,从不会做出解释……但因为此次事关重大,六叔特意问了长老,长老说你意欲胁持皇帝,垂帘听政,把持朝政,妖媚祸国。”

    意料之中,张嫣戏谑一笑,“那你亲眼看过后怎么想呢?”

    “我不知道……或许你只是做个样子骗我……”他的信念还在垂死挣扎。

    “跟我去看一眼真相吧。”张嫣坚定道,“我也不愿相信自己的推论,或许其中存在什么误会,所以,亲眼去看一看。”

    他避开张嫣的目光,不吱声,内心的煎熬在脸上表露无遗。

    张嫣没有打扰他,走到桌旁,倒了杯茶,兀自喝了起来。

    烛光幽幽,茶香袅袅。这么多天都对峙过去了,还差最后这一点儿耐性吗?

    “好吧!”他妥协了,语气神情都如释重负,“我叫天青,张天青,今年虚岁十七。”

    张嫣笑了,跟猜测得差不多,“我叫张嫣。”

    “我知道,族中不少人对你恨之入骨,虽然我不太明白理由是什么。”

    “道不同罢了。”张嫣无所谓地摊开手。

    “你相信吗?”天青突然问她。“太平盛世。”

    张嫣沉默了很久,颔首郑重道:“太平盛世终会到来,不管要花上多少年的时间,数十年,数百年,都不紧要,或许要走很多弯路,经历很多艰难险阻,也不紧要,反正终点就在那儿等着我们。”——

    “什么?”朱由检少有地流露出激动的情绪。

    他的正对面,张嫣一袭鹤氅式新衣,傲然站立,即便站在空阔的房间中央,依旧气势逼人。她重复道:“恳请皇上赏赐一个恩典。”理所当然的语气反而显得朱由检的吃惊更为反常。

    朱由检快速平复情绪,放下手中奏章,站起身来绕过书桌,走到张嫣面前,“皇嫂,你究竟明不明白你自己在说什么?”

    “明白。”张嫣从容道,“哀家(死了丈夫,所以要自称哀家。)要去辽东,此外需要一支兵,一百人左右就足够了。”

    “你一介妇人,视礼数为何物,荒唐!”朱由检瞪着张嫣,太阳穴旁的青筋不断抽动。

    张嫣迎着他的目光看去,毫无畏惧之色,“正是哀家这个不识礼数之人助皇上取得龙椅,皇上就把这事当作给哀家的回报吧,请皇上先听一听理由再下决断可好?”

    朱由检道:“这种荒唐的事,朕不想听理由,朕也绝不会应允你的。皇嫂现在立即离开,朕或许还不会追究你语出大不敬之罪。”

    张嫣不甘示弱:“皇上,哀家若真的想离开,自然有法子,只是哀家相信皇上,这才开口来求您。”

    “你语气这也叫求朕?朕看你是在威胁朕。”朱由检气极反笑。

    张嫣闻言,不慌不忙跪下,“那哀家这便跪求皇上,恳请皇上赐一个恩典。”

    朱由检被弄得毫无办法,拂袖转身,回到桌前继续看他的文书,不理会跪在坚硬地面上的张嫣。虽然让长辈下跪实在有违礼数,但此时他实是怒极,她爱跪便让她跪去吧,反正这件事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跪在地上的张嫣膝盖发麻,心中却是另外一番想法:唉,由检还是个孩子,怎么他头上已经多了这么多白发?定是昼夜不分地处理朝政,过度劳累,他当皇上对江山大概有益处,可对他自身却不是啊。

    朱由检手中的这封文书让他眼前一亮,都察院的杨所修上疏批驳崔呈秀、陈殷、朱童蒙、李养德。朱由检早把阉党的底儿给查清了,被提及的四个人都是阉党的骨干,贪污受贿的头号人物。

    但重点并不在被弹劾的对象上,杨所修弹劾他们的理由是“不孝”,这倒是稀奇。无法了解杨所修上疏背后的目的,但这无关紧要,朱由检笑了笑,提笔洋洋洒洒将这人骂了一通。

    这封文书送往乾清宫之前经了魏忠贤之手,写完批注后,还会再让他看见。时机未到,必须隐忍。

    他处理完这封文书约莫用了一盏茶的时间(换算等于十分钟),他抬眼看了看张嫣。

    她身姿挺立,双目却无神采,似在神游一般,不知在想些什么。她肤色白皙,从前大红服饰很衬她的皮肤,但如今用白绫配桑色绫,制成氅衣,看起来也别有一番秀美之色。不知不觉她也到了花信之年(女子二十四岁),容貌却跟初见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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