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凰女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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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凰女传-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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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事?朱由校这个既不上朝又不看奏书的皇上,所谓的正事,只怕是在做木工活。

    张嫣早就通过探子探听到,朱由校最爱做木工活计,每次干活时,总是专心致志,聚精会神,不许旁人打扰。

    可是他却愿意在这时见魏忠贤,这代表了什么?

    他十分宠信魏忠贤。

    张嫣她笑吟吟地接过语竹手中的食盒,“天时渐热,本宫特意为皇上准备了冰糖银耳莲子羹。现下的凉热正适合食用,再迟些便失了清凉温润之意。皇上也该歇歇,莫要累坏了。”

    方成盛扫了一眼食盒,迟疑一瞬,口中说着“娘娘稍等”,一边就转身进了暖阁内去请示了。没一会儿,他便出了来,面色有些为难,“皇上现下实在是抽不出空来,不如娘娘将食盒交给小人罢,让尚膳监先冰着,皇上想起来了也好吃。”

    张嫣嘴角的弧度有些僵,连说辞都想好了,不料朱由校直接把她拒在了乾清宫门前。  

35。拒不相见

    张嫣将食盒给了方成盛,人却没有离去的意思,立在暖阁前不动。方成盛和语竹起先还劝两句,她不过是笑笑,并不说话。他们也无可奈何,只好由着张嫣的做法。

    天气阴沉湿闷,张嫣从午间等到黄昏,从黄昏又等到入夜。朱由校还没做完活,却等来了魏忠贤和客印月二人。

    魏忠贤腰背佝偻,一幅畏畏缩缩的样子,长相看起来倒和善。走到乾清宫门口时,客印月也未对张嫣行礼,只扬起下巴得意一笑。

    客印月跟在魏忠贤身后,就要走进乾清宫,张嫣皱眉扫了一眼方成盛,他本不敢拦客印月,但在皇后的注视下不得不走上前,弓着身子,对客印月说:“奉圣夫人,皇上下令只见魏公公一人。”

    方成盛想必是见识过客印月的脾气,满脸的谨小慎微,却不料客印月此时毫不动怒,娇笑一声,转身便由紫香扶着走了。

    客印月如此反常,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张嫣大感反常,不禁看向在门口的正要走进去的魏忠贤。恰巧此时,他也回头看了一眼张嫣,两人目光对接那一刻,张嫣身周一凛。

    张嫣第一次见到这种眼神。

    他长相虽然和善,甚至可说是憨厚,可一双小眼睛中充满了毫不相称的阴险和狡诈。张嫣直觉,这个魏忠贤会是一个比客印月更加棘手的大危险。

    客印月虽然狠毒又专横,但她嚣张轻敌,这是显而易见的弱点,凭着皇后的身份与她周旋倒是不难。但是魏忠贤,目前为止,尚且看不到他的任何弱点。

    他表面看上去人畜无害,皮囊之下却隐藏着残酷毒辣的本性。这样的人,又得了朱由校的欢心,后果难以设想。

    六月的天气,已经渐渐热了起来,夏之将至,张嫣却周身发冷。

    张嫣焦急起来,在乾清宫门口冷汗直流。语竹发现了她的异样,忙掏出帕子替张嫣擦去额角上的汗。

    张嫣看见手帕,心念瞬转,趁势低哼一声,眼睛一闭,身子向后软软倒去。身后跟着的一众宫人顿时惊慌失措,忙七手八脚地扶住了张嫣。语竹着急道:“娘娘站了一日,怕是受了暑气。”

    她有着皇后的身份,却这样狼狈失仪,实则十分不合礼制,传出去怕是要让宫人们私底下耻笑,但此时她也顾不得这些虚文了。

    方成盛见状也蒙了,愣了好一会,想起去回禀皇上。很快他就出来了,说道:“皇上下令将娘娘安置在乾清宫西暖阁暂歇,速请刘太医来诊断。”

    不知魏忠贤跟朱由校说了什么,朱由校竟也不出来看她一看。

    已在乾清宫暖阁前站了一天,张嫣确有些累了,她想,事既至此,眼见着也快入夜了,只好待明天再说罢。

    她做出了错误的决定,失去了最后一个奋力一搏的机会。

    在战争中,将军的一个决定,对错与否,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在政治斗争中也是如此,接下来的六个春秋,张嫣和东林党,为他们所犯下的错误,付出了沉重到刻骨的代价。  

36。宫内御马

    是夜狂风暴雨,阴沉了多日的穹顶终于放晴。在早晨第一缕日光照耀紫禁城之时,朝臣霍维华上疏,抨击王安蛊惑圣上,意图乱政。

    自明宣宗起,惯例大臣与皇上的文书往来都要经手司礼监。从前王安才是司礼监的实际掌权者,所有文书皆由王安过目。而现下的掌印太监王体乾是魏忠贤的人。

    因此,这道奏疏,绕过了王安的眼皮子。待整个朝野得知此事,看到的已是皇上给的批复:降王安为南海子净军。

    此诏一出,东林党人终于后知后觉,发现到事情的发展脱离了控制,猛烈上疏反对。然而,给出了批复后的朱由校却再不见踪影,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张嫣自然不会对王安坐视不救,得知消息后,再次向乾清宫而去。

    行在路上,张嫣细思今日这封激起千层浪的奏疏。奏疏的内容倒是无足轻重,但上疏之人让张嫣很是在意。霍维华,东林党反对者,近日里来跟魏忠贤有走动。不得不承认,他们两人里应外合,迅疾行动,此事做得干净利落。

    乾清宫与坤宁宫相距不远,几十上百步的路程,不时即便走到。

    “皇上正在忙着正事呢,娘娘改日再来罢。”方成盛在暖阁前垂头回话。

    张嫣扫了一眼暖阁前,宫女太监的数目比起往日少得多,零零落落地站在门口。她盯了方成盛一眼,这个人位居乾清宫总管,却向来喜怒形于色。于是似笑非笑,随意地说道:“皇上好似不在暖阁内。”

    方成盛一听,脸色立即变了,无法回话,张嫣立即明白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

    方成盛面上虽藏不住事,但好歹话说得巧妙,只说皇上是“忙着正事”,也没直接言明在暖阁内,自然也不能治他欺瞒之罪。

    看他神色,就算是问了朱由校的行踪,他也定不会告知。张嫣并未多言,袅袅离去。

    日正当午,未见到朱由校,王安处境不妙,张嫣心下烦躁,不想就此回宫内。想去御花园散散心,却苦于身后随着的仪仗队伍过于浩大显眼,于是打算沿里层宫墙走走。

    然而当接近了里层宫墙后,张嫣清晰地听到宫墙外传来奇异的声响,隔着一堵高墙听得不甚清晰,但张嫣还是听出来了,这是马匹长嘶的声音。

    她心中惊疑,这儿可是紫禁城内,打哪儿来的马?从景和门可以走出里层宫墙,甫一踏出门,便见到了极其惊人的一幕:

    一匹高大的马,面上和身上都被人涂满了各色油彩,模样滑稽。马匹前头有一个太监拉着缰绳,朱由校跨坐马上,却没有拿马鞭,而是高举一把闪着寒光的剑,面色十分得意。后面还有几名也骑在马上的侍卫,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着朱由校一举一动。

    张嫣被惊住,竟忘记行礼,站在景和门下怔怔望着这一幕。

    朱由校看见了她,毫未在意她的失礼,对着张嫣露出一个毫无保留的笑,用未执剑的那只手指了指自己的双目,示意张嫣看着他。

    他对那个牵马的太监说了几句话,那太监便把马鞭递给了朱由校。他昂首挺胸,动作生疏地一鞭抽上马屁股,挥舞着剑,口中喝道:“冲!”

    马儿吃痛,发足奔出。朱由校的身子在马鞍上夸张地晃了几晃,看得随侍的所有宦官和张嫣都提心吊胆,所幸他还是稳住了。

    后面骑马的侍卫反应何等快,在朱由校身子晃动之际已抽鞭向前追去,围成一个半圆状,将朱由校护在中间。朱由校在前,侍卫在后,没一会儿就跑出了众人的视线。

    此刻张嫣已经回了神,她皱起眉头。前朝都快翻过来了,他竟在紫禁城内骑马玩?

    张嫣转头看向方才牵马的太监,他在其他宦官的帮助下,也蹬上了马。鞭子一舞,动作娴熟,马匹应声跑了起来。他的身影和面庞,看起来十分眼熟。

    在马匹经过身旁的那一瞬,张嫣仰起脑袋,马上的魏忠贤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立在地上的她。他的五官里隐现傲然之色,似乎在嘲笑张嫣的无能为力。

    马跑起来十分快,只由他们对视了一眼,便已跑了过去,再看不到魏忠贤的面庞,只留下一个背影。

    马蹄子踩在宫道上的声音明明清脆又好听,却听得她一阵阵心惊

    魏忠贤使得算不上什么好手段,但对贪玩的朱由校来说,却足够的有效。

    她没有马匹,紫禁城又是如此的大。张嫣无计可施,只能选择最笨的办法:站在原地等着,盼望朱由校能够再次回到此处。

    当夕阳西沉,张嫣的心也随之沉了下去。果然,魏忠贤已经看到了自己,他又怎么会让朱由校再次回到自己面前,给自己说话的机会?

    张嫣再一次抬起下巴时,脖间已然僵硬。她望向天际,今夜星辰寥落,天空幽暗的颜色映在她的眸子里,黯淡了她的双眼。她叹息,事成定局,再无人可挽救。  

37。大势已去

    他站在紫禁城午门外,仰望这高大的建筑。

    几十年了,从出生始,他便生活在紫禁城内,这是他第一次从宫外观察紫禁城的模样,或许也是最后一次了。

    王安感叹,不过短短几日间,天翻地覆,高楼倾塌。

    按理本不该如此轻易倒台,只是自己一直未主动在内廷培养自己的势力,而是更多的将心力耗费在辅佐朱由校上。树虽大,根却不深。

    此刻悔不当初,也只是白费力气。

    东林的大人们从今以后要自力更生了,不过幸好宫里面还有个皇后,那小姑娘是可以寄予厚望的人。同理,张嫣虽然失去了他的支持,但还有大人们在。

    似乎少了他一个,也没什么不同。已经没有人看着他了,王安少见地任由脸上出现表情,自嘲般笑笑,转身背朝紫禁城,孤身一人上路,这条路通往偏远的南海子——

    张嫣站在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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