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碎了,酒也没了,可他端酒杯的手依然保持着悬空的姿势,颤抖着。
听到玲珑大婚的消息纳兰没感觉到什么,从玲珑那里得到证实的时候只是有些不舒服,但依然能面对。可当今晚坐在这里,亲眼看到玲珑与绿色之羽、瀛空一项一项将大婚的仪式进行完,理智的堡垒开始龟裂。
但他依然觉得能把握一切,控制一切,只要他想,他就可以阻止这场大婚。
并不是以法力解决,那不是他高傲的纳兰做得出来的。
于是叫来了银花,由银花将他的话转告给玲珑。他要让玲珑自愿地走过来。
对心性高傲的纳兰来讲,能说出那几句话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纳兰以为自己的话一定能影响玲珑,玲珑会毫不犹豫地离开,那么这场大婚也就无法进行了,自然也就达到了目的。可偏偏玲珑没有。
纳兰以为即使玲珑拒绝,自己依然能做到从容、依然可以淡定、依然不在意,依然漠然地喝完这杯喜酒,潇洒地转身离去。然而又错了,无论怎么压制,怎么保持平静,身体的窒痛就像石头一样,越来越重。最终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呆下去了,再呆下去,已经龟裂的理智堡垒会顷刻坍塌的。
临离开前还是忍不住再次叫银花给玲珑马上传口信,他在涅槃谷山上等玲珑,他会等她一夜。
银花听到纳兰说的这句话,只觉得每一个字都很重,等纳兰离开出了一身冷汗。
她能感觉到纳兰在压抑着什么,不敢怠慢直向玲珑新房奔去。
此时玲珑和绿色之羽面对而坐,中间隔着酒席。瀛空站在绿色之羽的身后,不时小心地看着他们,有些紧张。
瀛空不会说话,会说话的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室内只有火劈啪作响的声音。
“玲珑!”银花的声音在外面猝不及防地响起来。
“什么事?”
“你出来一下!”
“说吧,这也没外人。”
银花一愣,犹豫了下,开口道。
“纳兰先生说,说他要等你一夜,在涅槃谷的山上。”
“我知道了。再有什么事情找阿古达首领。”
半会,听到银花重重的叹气声,和远去的脚步。
绿色之羽惊讶道。
“人家要等你一夜呢,你怎么不去?”
玲珑笑了一下,却抬头对瀛空道。
“瀛空过来坐。”
瀛空并没有动,直到绿色之羽开口道。
“坐吧。”
瀛空才在绿色之羽的身边坐了。
玲珑先是给绿色之羽满了一杯酒,又给瀛空满了一杯,最后给自己满上。
“人生有两大喜事,金榜题名、洞房花烛夜。对绝大多数的女人来说,洞房花烛夜很可能是一生唯一一件大喜事,我又怎么可能去呢?”
绿色之羽看了玲珑一眼。
玲珑端起了酒杯吃吃笑道。
“我觉得我玲珑今晚真是幸福,结婚无论嫁娶只能一个,而我却娶了两个,百世修来的福分啊!来,我们干一杯!”
绿色之羽迟疑着端起了酒杯,瀛空犹豫了一下也端起了酒杯,三个酒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一响。
玲珑先干为敬。
绿色之羽看了玲珑一眼。
“有件事我想还是说出来好,知道瀛空为什么跟过来吗?”
“你说。”
“羽人有一种秘术,叫羽衣。拥有羽衣的羽人就等于多了一条命。瀛空就是我的的羽衣,也是我的第二条命。”绿色之羽说着拿起了指刀在自己的左手背上划了一下,一道浅浅的血痕现出,但马上就消失了,“瀛空,给她看。”
瀛空伸出左手,玲珑看到一道浅浅的血痕。绿色之羽割的是自己的左手,而瀛空也是左手,伤口位置相同。
“无论你怎么对我,最终的痛苦都会转移到他的身上。明白吗?”
玲珑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撕下衣条给瀛空包好。
绿色之羽继续道。
“知道为什么选中他吗?一个是你喜欢他。”
玲珑一愣。
“你喜欢瀛空整个羽族人都知道。另外他喜欢你。做羽衣首要的条件就是心甘情愿,因为羽衣不是奴隶那么简单。”
玲珑看向瀛空,瀛空点了点头,又垂下了头。
“我爹考虑到了很多,比如你拿我作为要挟,或者取下我身上什么,所以才有了羽衣。”
玲珑笑了。
“你们就不怕我杀了瀛空?”
“赌的就是你不会。”
“是不是还有后手?”
绿色之羽愣了愣,转开了话题。
“我这么做是为了羽族。”
“我知道,你说为了我我也不信啊。能告诉我你们的后手是什么吗?”
“不能。“
玲珑笑了,再次给绿色之羽满了一杯酒,又给瀛空满了一杯,然后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绿色之羽。
“无论你老爹考虑的的如何周全,算计的如何周到,留了多少后手,我玲珑都不怕,也从没在乎过,之所以答应跟你大婚,一个是我不能拿高娃的性命冒险,另一个……”暗里轻轻叹息,如果他们不是金童,自己是什么都可以做得出来的。
在不知道他们是金童的时候,并没有感觉什么,可当知道了内心对他们的情感就有了飞快的变化,这种变化让她很不忍。特别是看到了冰翼所受的苦、小甲他们所受的折磨,七世分身离魂的天咒对金童来说,远比玉女要承受得多,她无法做到无视,无法做到狠心。
其实只要她做下安排,就完全可以推掉这场大婚,可绿色之羽和瀛空呢?好不容易聚齐了金童,不能再有什么闪失了。再者,只是一个大婚,除了心里有些不舒服,没有什么损失。
绿色之羽望着玲珑的目光一失神。
“另一个什么?”
玲珑懒懒地笑了。
“喜欢你们啊?”
绿色之羽嘴角抽搐了下没说话。
玲珑又道。
“既然我对你的伤害能伤害到瀛空,那我对你做点别的,能影响他吗?”
“你要做什么?”绿色之羽有点紧张。
玲珑轻轻喝了一口酒,望着他。
“你说大婚的日子,我要做什么?你老爹教了你那么多,就没教教你为人之道?还是,等着我来教?嗯?”
绿色之羽刷的脸就红了。
玲珑暗自苦笑,这些金童怎么回事,都会脸红啊?倒显得我脸皮多厚似的。
“……我知道!”绿色之羽恶狠狠地道,“……无论你做什么都会影响到他!”
玲珑愣住,随即点头。
“明白!明白了……那么,两位相公,我们就寝吧!”起身打了个哈气向床走去。
绿色之羽和瀛空都没有动。
“如果明天能把高娃的毒解了,你们坐到天亮也无所谓。”
绿色之羽终于动容,慢慢起身,走了过来,走了两步见瀛空没有跟上,马上叫了一句。
“瀛空,你过来!”他有点害怕。
玲珑叹了一声,抬眼看向窗外,想到那个红衣翩翩的身影,挥手打灭灯。
“睡觉!”
……
这一晚对有些人来说是不眠之夜。
纳兰站在涅槃谷的山上,目光落在虚空难以企及的地方。
小黑一直在喝酒。客人们散了,酒宴撤去,小黑依然在喝酒,最后趴在了桌子上,喃喃道。
“……这是她的喜酒……”
玲玥一个人亲自打造武器,一刻都没有停止过。百一默默地陪着他,听着喜乐声响破了天到沉寂下去。
玲琦和冰翼在海上拼练起了法术,震得海水翻天。伴随着他们的是珍珠哀伤的歌。
溪水和微一盘一盘地下棋,下到最后都需要互相提醒。
“我走到哪了?”
“你走到这了……好像,就这么走吧……”
“你输了……”
“是,我输了……我是走到这了吗?”
……
齐格站在月光下,满头的银发像是闪动着如水的波光,神情有些许的迷茫……沉睡已久的记忆正在苏醒。
也许永远不知道你是玉女,但这并不表示曾经的情意不再。
小甲他们除了小旦能睡着觉外,都在翻来覆去。小甲和小可趴在窗前看着外面,一动不动。
而没在场的药王,也已经知道了。
鼠子在地下不停地挖洞……
……
最紧张的是巴特、高娃、银花他们。巴特担心的是有人闹事。银花与高娃担心的是有人破坏大婚。
阿美她们只有一点点担忧,更多的是隐隐地兴奋,特别是阿美,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神情。
“你说他们会不会打起来?”
沙哑道。
“我看你会打起来!你要是实在希望他们打起来,你就一个个地去说。”
阿美翻了个白眼。
“死样!打起来该有多热闹!我们家的小美人可就又出名了!”
其他人都给了她一个白眼。
结果让阿美很失望,这一夜虽然不眠,可并没有打起来。
天亮后,纳兰离开,再次托银花告诉玲珑暂时不要去他那里了。
当玲珑听了呆了一刻,没说什么。
大婚第二日绿色之羽解了高娃的毒,带着瀛空和其他羽人们回去见父亲。玲珑并没有跟去。
对于新婚之夜不但阿美她们好奇,就连银花、高娃她们也有点,不过玲珑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很沉默,气氛十分压抑,没有人敢问。
接下来的日子玲珑做了两项决定,一个是将女兵们从主力单分了出来,划到后方作为后勤。
在玲珑看来,女人不适合战争,确切地说大多数的女人不适合直接面对战争。何况后勤需要大量的人,女兵再合适不过。
对于后勤玲珑又划分出实际需要和精神需要。实际需要包括伙食、医疗。而精神需要玲珑特地成立了女兵文艺队,教了些女兵们大量的歌曲和舞蹈。
有了小白他们这些妖精加入,在舞美包装上有了更多的全新体验。
玲珑充分发挥了聪明才智,设计出了不同的发式、不同的现代服饰、化妆技巧。这给了这里的人们丰富的精神享受。
第二项决定是,玲珑亲自训练了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