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春柳·一梦秦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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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春柳·一梦秦淮-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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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脚,且不说他若是真为一个墙头草怎能为崇祯帝轻易信任,而这等立场不坚定的人怎可能牢牢占据两朝的宰相之位。因此,众人思索再三,得到最多认可的便是这样一个缘由,周道登原本就是崇祯帝一派,忍辱负重地讨取魏仲贤的信任,再凭借着搜集到的罪证将魏仲贤一党一网打尽。无论事实是怎样,这周道登断不是一个简单可以随便应付的普通人物。所幸我也只是周府一小小家仆,若无特殊状况我与此人也并不会有太多的交集。
  那日之后我再也没有在周府见过柳隐,听人说,他是赶去接周宰相了。那也甚好,或许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但要我把他当成一个陌生人般地面对,我想我做不到。
  天气有些诡异,接连几天都下着雨,天气阴沉沉的,让人懒洋洋地打不起精神来。因而当几日后,天气刚开始放晴,周老太太便命云纾和我陪着她去雅闲阁赏梅。有的时候真不明白古人怎么会一直有赏花的雅兴,若是春夏秋三季便也罢了,但冬日还要赏梅,对我这种天生惧冷的人来讲,无疑是一种难熬的痛苦。于是给自己加了一身厚重的衣服,揣着给老太太备着的暖炉,紧紧跟着老太太来到雅闲阁。这里我还是头次来,因而看四处的景致还带了些许新奇,而写着“雅闲阁”三字的牌匾更是吸引我的注意。来这个时代六年,跟着篆香学字,虽不能说自己写得有多妙,但如何品评字的好坏却是知道的。这三字写得实则大气,法笔力遒劲;字体秀逸。不知是哪位大师的墨宝,又或者这其实只是周宰相本人的真迹。反复思量着,带着疑惑,我搀扶着老夫人上了楼。
  雅闲阁本是为周宰相回府探亲时聚集一干好友所造,为了增添情趣,周宰相选了全周府最好的地段,在四周种上各式的花草,其中还不乏一些奇珍异宝,因而成了无数文人内心最向往的地方。如果说雅闲阁以外的周府是中规中矩的话,那么这雅闲阁里的景色绝对是一个独特的天地。风景这里独好,说的正是这雅闲阁。这里平日里严家看守,作为下人的我们自然不能随意进出,今日却因老夫人的兴致,让我大大开了眼界。
  云纾就着以往搜集而来的雪水给老妇人冲了茶,而我则递上了刚让厨房做的梅花酥。我心里眼馋着这做工极为细巧的糕点,却知道自己是吃不得这东西,只得深深地把口水咽进肚子里。而云纾在一旁看着我,竟好笑地笑出声来。
  “云纾,又有什么可乐呵的事情了?” 
  云纾跟着老夫人已经很久,私下里自然和老夫人比较亲密,老夫人也待她比较不同,因此,有些旁人不敢说的话,她却是没有丝毫顾忌。她冲着我微微一笑,避开了此刻我对她的怒视,悠然地开了口,“回老夫人的话,奴婢突然想起刚上楼时小爱傻愣愣地盯着雅闲阁牌匾的样子,实在好笑,一时忘情就失了态,还请老夫人宽恕。”
  老夫人自是不会与她计较,将目光转向我,“小爱可曾认字?”
  我连忙回答,“奴婢曾学过点,但并不精通。”
  老夫人点头,“人们都认为这世道女子还是少认些字为妙。”我看向老夫人,却见她的视线开始飘向远方,似乎要从那里探究出些什么,“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啊,富家千金都如此,又何况穷人家的女子。”
  “是。” 我急忙低头,揣测不出她说此话的含义。
  “有的时候,要那么多学问作什么,女子再聪明,难道能斗得过命运吗?倒不如目不识丁的人来得快乐些。”
  云纾见了立刻插嘴,“老夫人实则谦虚了,谁不知道周门章氏曾是一代才女。老太太名声在外,奴婢未入府时便久闻老太太之名了,如今得以伺候老太太左右,定是奴婢上辈子积多了福。”
  周老太太见状一笑,“你个丫头,就会贫嘴。什么久闻大名,如今又怎会有人记得我,一个连姓氏和名字都跟了夫家的老太婆。”
  我不免有些感慨,心想着古代妇女可悲的命运,即使是才华横溢,待入夫家,听夫从子,谁还会有那番意气风发的模样。
  云纾笑着,突然又将话题引到我的身上,“老夫人,你可瞧见了,这小爱实在不像样,我们说着话,她却站在这发呆,你说该不该罚她?”
  老夫人轻轻一打她的头,“别捉弄小爱了,人家可比你老实。”
  云纾装作委屈地看着我,“小爱,你可瞧见了,老夫人现在宠你比宠我多了。”
  我也咯咯地笑着,“你个丫头,居然拿我开玩笑,也不怕老夫人笑话。”
  “老夫人。”云纾正经起来,“为了重得老夫人的重视,奴婢这几日绞尽脑汁地作了一首诗,作得好请老夫人多多夸奖一下。”
  周老太太起了兴致,“哦?云纾也会作诗,那倒新鲜,读来一听。”
  只见云纾装模作样地在屋内踱了几步,开了口,“啊,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我强忍着笑,这丫头,抄什么诗不好,居然抄了这么一首脍炙人口的诗。别说她眼前的是饱腹诗书的周老太太,即使是换作周府看门的小斯,怕也是对这首诗熟的不能再熟了。
  周老太太看着笑,“你这个丫头,居然诳我,拿着王安石的诗说是自己所作,别说出去给我丢人。”
  云纾一跺脚,“奴婢只是借鉴而已,不是在王安石前还加了一个语气词啊字么?自然加了新东西,就可以称作是自己写的了。”
  周老夫人忍不住哈哈大笑,“云纾,你可真是一件宝,日后我定为你许个好人家,否则对不起你这满腹经纶啊。”
  我听出了周老夫人虽然像是责怪云纾,可是话中并没有恶意,于是也跟着笑了起来,剩下气鼓鼓看着我们的云纾。而此刻的气氛实在融洽,让我头一回觉得,其实在周府,也并不算得上是一件很糟糕的事。 
  正说笑着,却听有人上楼的脚步声,“什么事情,让母亲如此畅快,不如也说给孩儿听听?”
  
                  雅闲谈诗(下)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段改了题目,加了些内容句子,与原来的意思不相悖,不妨碍后面的故事情节。  我寻声看去,来人正是王氏。命红袖褪去自己的外衣后,走到我们眼前。
  “母亲,什么事情那么高兴?”
  周老夫人慈祥地看着她,“还不是云纾这个丫头,把别人的名句硬说成是自个儿的,也不知道和谁学得?”
  王氏也娇笑道,“母亲还说呢,云纾丫头胆那么大还不是您给惯的?”
  云纾可怜地点点头,“还是夫人明白,为了不给老太太丢脸,奴婢想了几日才作的诗,就这么容易被否认了。老太太,您的水准高,可也不能拿那么高深的要求来对待奴婢呀。否则自然是个笑话了。”我见她说的实在认真,更是觉得好笑。
  王氏当然同意,“那是一定,母亲的文采在这世上有几个女子可比。”
  老夫人笑着,“你也开始油嘴滑舌了,老爷回府后,可是要他立立规矩了。”
  王氏自然不依,“母亲坏心都使在芙儿身上了。”
  一时之间,其乐融融,无比舒坦。
  我知云纾是特意引大家发笑,于是同她相视一笑,突见她不怀好意地看了我一眼,心中有了隐约的不祥。
  “老夫人,夫人,云纾都丢了脸了,小爱回去说了,定是要被人笑话,奴婢日后可就难做人了。”
  周老夫人说,“是你自己不好,怪不得别人笑你。再说,你诗都说了,还能让小爱回去帮你保密吗?”
  云纾装作想了半天,“老夫人,不如让小爱也作一首关于梅花的诗,如果她作的好,回去再嘲笑我,我也没有办法,如果她作得也可笑,那么我与她自是相互有一个秘密,别人也不会听到了。”
  老夫人点头,“就你鬼点子多,可是却要难为人家小爱了。”
  我愕然,这一时半刻地叫我从哪里变出一首诗,眼角瞥见云纾坏心眼地笑容,我立刻了然,这个云纾自己落水了,还得找我垫背。
  王氏见老夫人也没有反对,立刻说,“小爱姑娘,就现作一首让大家开开眼吧。”
  我一笑,这些人真不人道,全等着看我笑话。不过我好歹是400年后穿越过来的,知道的总比她们多吧。但我所熟悉的诗词仅限唐宋,如今却是在明朝,我要是念出那时先人所写的诗词,不也和刚才云纾一般,要抄自然要抄那些与众不同的。微闭双眼,脑中突然闪过一首词。
  “有恨寒潮,无情残照,正是萧萧南浦。更吹起、霜条孤影,还记得、旧时飞絮。况晚来、烟浪迷离,见行客、特地瘦腰如舞。总一种凄凉,十分憔悴,尚有燕台佳句。” 这是我最喜 欢'炫。书。网'柳如是的词,比起许多词人喜 欢'炫。书。网'用精华的词语来修饰自己的意境,我认为这首词的词句虽简单,情感却突显缠绵悱恻。 
  “春日酿成秋日雨。念畴昔风流,暗伤如许。纵饶有、绕堤画舫,冷落尽、水云犹故。忆从前、一点春风,几隔着重帘,眉儿愁苦。待约个梅魂,黄昏月淡,与伊深怜低语。 ”
  我缓缓地念着,仿似自己也进入到柳如是的心底,品着她那时愁苦的滋味。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似乎身体中也被一个名叫柳如是的女子依附着。一字一句的念着,竟能体会到她的心疼和不舍。
  据说这首诗是柳如是与陈子龙分手之时所作的,如今自然是还没出现。柳如是作为一个烟花之地的女子,她既渴望知己,期待爱情,却又不希望因此改变自己的初衷,于是只能悄然自语,待约个梅魂,黄昏月淡,与伊深怜低语,说得也正是这种复杂心事吧。
  可是,刚念完这首词之后我立刻便后悔了。这样卤莽的行为单为了面子,却忽视自己想要安定的根本在于懂得藏拙。这样的词句,又怎能是一个小小的丫头能信口说出的?
  我心中忐忑不安,可还是装作不经意地看向其他人。不出所料,周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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