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琳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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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琳妃传-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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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妃到德阳殿的时候,弈澹正面色凝重地坐在梨花镶贝珠贵妃椅上沉思,琳妃与宜妃则拿了薄荷油为他一点一点揉着太阳穴,恩嫔则站在旁边,手捧一盏金盏香片,似是思索。殿内的安神香沉沉的逸着,雕栏画柱上的吉祥图样似乎都郁郁沉静下来,仿佛有暗涌的波涛在悄悄酝酿。
  和妃盈盈上前,屈膝道:“皇上万安。”
  弈澹接过金盏香片,挥了手让琳妃与宜妃坐下,问道:“事情查得如何?”
  和妃沉沉叹气,似乎颇有些顾忌,终究还是开口说道:“事发之前,只有皇后娘娘身边的凌薇在那里。”
  弈澹双手一颤,金丝梅卷翘边的茶盏与玉扳指轻轻一碰,发出“叮”的一声:“她为何在那里?”
  和妃道:“今日太后召了凌薇去颐宁宫说话,凌薇出了颐宁宫便有些心绪不宁,冲撞了琳妃娘娘的轿撵。”
  朱成璧闻言忙起身下跪:“皇上,当时臣妾是要去关雎宫,将一尊桐树倚雕檐的斗彩瓷像送与舒贵妃娘娘,路上却碰到凌薇没头没脑地出来,差点撞坏了臣妾的瓷像,是而臣妾让凌薇去太液池边罚跪思过。”
  和妃也道:“臣妾已经问过了当时在场的宫人,为了求证也去了关雎宫找寻那座瓷像,慧语。”慧语听得传唤,从殿外捧了那斗彩瓷像进来,只见那瓷像惟妙惟肖,巍巍的山顶是一座小巧的宫殿,画栋雕廊、飞拱斗檐,莫不精致,琉璃金瓦、琼玉曼窗,清晰可见,最妙的是两株桐树,亭亭如盖,在宫殿外矗立着,枝叶浓密、桐花湛湛,两情缱绻直如并肩一般。
  弈澹的眼波不由带了几许柔情蜜意:“果真是上品。”
  朱成璧微微一笑:“这是臣妾的父亲带给臣妾的,是出自景德镇的上品,臣妾想着,关雎宫的两株桐树最妙,故而把这座瓷像送给了贵妃娘娘。”
  弈澹轻轻颔首:“你有心了。”
  和妃接口道:“琳妃娘娘有心,凌薇怕也是有心之人,说来也巧,那个时候臣妾与恩嫔妹妹正在太液池散步,臣妾看见凌薇的时候,她却躲在假山后面,不知道是在做什么名堂。”
  弈澹神色凝重,眉峰已是紧紧锁起。
  第四十四章  九华帐里魂梦惊(3)
  九华帐里魂梦惊(3)
  竹息闻言忙下跪叩首:“皇上,当时琳妃娘娘是叫奴婢在太液池边看着凌薇的,但奴婢中途想起来,四殿下与六殿下这几日下午都到太液池边攀爬假山玩耍,前番凌蕊在舒贵妃娘娘的红枣蜜中下毒,因而六殿下颇不喜欢凌薇,若是六殿下来了,或许会失了兴致,因而奴婢才去请示琳妃娘娘。”
  朱成璧也道:“正是因为六殿下的缘故,臣妾才让竹息回去知会凌薇,让她回凤仪宫。”
  竹息又道:“可是,奴婢回太液池时,凌薇已经站在那里跟和妃娘娘与恩嫔小主说话了。”
  恩嫔闻得竹息提及她,忙起身下跪道:“臣妾发现凌薇在假山后面鬼鬼祟祟,于是喊了她出来,说了约莫三四句话,竹息便过来了,后来才吩咐了凌薇回宫。”
  宜妃见弈澹的脸上阴云密布,手背的青筋隐隐凸显,忙一握弈澹的手道:“既然昨天两位殿下攀爬假山并没有事,必然是今日有人动了手脚,如此看来,倒有七八成的可能是凌薇做的,只是不知道这蹄子怎的胆大包天,竟敢毒害两位皇子么!”
  和妃冷哼一声:“宜姐姐可是错了,凌薇如何敢下手去谋害皇子,她不过是得了好主子的吩咐罢了。”
  宜妃哎呀一声,忙捂着嘴道:“和妹妹是说皇后吗?她如今可被禁足在凤仪宫,怎敢再出手害人呢!”
  恩嫔沉默片刻,慢慢忖度着道:“嫔妾愚笨,但也知鱼死网破一说,皇后前番给舒贵妃下毒,若不是太后娘娘庇佑,恐怕就不是禁足这么简单的了,如今舒贵妃娘娘与琳妃娘娘都恩宠不衰,皇后在凤仪宫如何不知?如何不恼?”恩嫔叩首不止,脸上尽是惶恐,“皇上!臣妾好害怕,皇后连四殿下与六殿下都不放过,那么臣妾的九殿下又该如何自保?”
  弈澹闻得此言,不由是勃然大怒:“你是在说朕连自己的儿子都保护不了吗!”
  恩嫔禁不住啜泣不止,死死抓住弈澹的衣袍,哀哀哭诉道:“去年小年夜夜宴,本来琳妃娘娘已经嘱咐了嫔妾不用去重华殿,但是夜宴前夕,凌薇特意来月影台要臣妾过去,臣妾那时候怀着汾儿,刚刚用完晚膳就没有过去。”恩嫔满脸震恐,直如看到了鬼魅一般,“臣妾虽不知皇后用意,但后来听说博陵侯引了数名刺客行刺皇上,臣妾好害怕,好害怕这不是纯粹的巧合,好害怕这是皇后设下的圈套,想要臣妾与汾儿的性命。”
  弈澹大惊失色,紧紧握住恩嫔的双手:“你说什么,皇后让你去参加夜宴?”
  殿外,星星点点的雨丝坠落,夜色朦胧,经由雨点稀稀疏疏一落,便织起一层一层飘渺而辽远的雨幕,恍惚间,廊下有丝履薄薄的声音涌起,伴着环佩叮鸣之声渐渐靠近。
  锦华纹饰的帘幔卷起,苏贵嫔盈盈走进,灵兽呈祥绣锦的珠绫帘子层层挑开,她着一袭月清绣百合颀枝的千水裙款款而来,本就淡淡的面容更是沉静若水,似有寒雾弥漫,发鬓的缠丝玛瑙挑孔雀羽步摇垂下的渤海玉明珠纹丝不动,随着她的行进,划过一道若有若无的碧色锋芒。
  “皇上万安,琳妃娘娘、宜妃娘娘、和妃娘娘万安!”苏贵嫔微微屈膝、行礼如仪。
  “你身子不好,不必拘于礼数。”弈澹轻轻招手,示意她落座,一边的竹语忙奉上一盏热茶。
  苏贵嫔轻轻一笑:“听闻四殿下与六殿下出了事,所以臣妾无论如何,一定要过来看看,刚刚在殿外遇到了木棉,听闻两位殿下没事,臣妾才放了心。”苏贵嫔眸光微沉,语调哀伤,“当年,七殿下就是在臣妾怀里……他还那样小……”
  弈澹闻言大恸,紧紧握住了拳头,片刻后才冷冷道:“恩嫔,你方才所说,凌薇让你去重华殿,可是奉了皇后的旨意?”
  芷兰原本陪着恩嫔一同跪在地上,见恩嫔此时啜泣不已,再度叩首,恳切道:“皇上,千真万确,凌薇姑姑说,如果小主身子无恙,便最好是出席夜宴。”
  弈澹大怒,眼中的狠烈之色愈发浓郁,狠狠一掌拍在椅子的扶手上:“将凌薇投入慎行司,给朕好好审问,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朕不知道的!”
  宜妃悠悠道:“臣妾心里有疑惑,皇后既然敢对四殿下与六殿下动手,那么焉知当初的五殿下与七殿下,甚至还有二殿下,会不会……”
  鹤顶双花蟠枝烛台上的花烛静静垂下红泪,光雾氤氲,殿中恍若沉溺在幽幽深海一般寂寂无声,侧耳细听,窗外的雨滴滴滴答答,似那暮鼓晨钟一般,沉沉落在每个人心底,弈澹的面容微微扭曲,半边脸庞对着烛台,只觉得光晕投照,越发显得阴鸷而生冷。
  苏贵嫔俯身下跪,语调哀戚:“臣妾无能,没能保住七殿下,也没能留住秦贵人。臣妾病愈以来,也听闻七殿下早夭与玉厄夫人有关,眼下玉厄夫人已死,想必是没有对证了,但是皇上细想,玉厄夫人与皇后同气连枝,玉厄夫人所作所为,皇后当真是毫不知晓吗?”
  和妃银牙错咬,一字一顿道:“苏妹妹,眼下已经不是皇后知不知晓的问题,而是玉厄夫人害死泞儿与七殿下,是否是皇后授意的问题,妹妹为七殿下伤心,也不能错了逻辑,若是生生疏漏了皇后的罪孽,日后岂非让更多的皇子来为今日的疏忽承担?”
  朱成璧唯一迟滞,思虑着道:“但是博陵侯死后,玉厄夫人被禁足,皇后也并未置之一词。”
  和妃忙道:“琳姐姐,玉厄夫人自身难保,皇后又怎会趟进这趟浑水?姐姐细想,玉厄夫人死后,皇后声称身子不爽,只将一应事宜交由姐姐打理,姐姐可知是为何?”和妃唇角一勾,冷冷道,“自然,撇清与玉厄夫人的关系是一说,利用姐姐除去玉厄夫人又是另外一说,娘娘身边的竹息本来待嫁阁中,又是谁害死了萧竹筠?”
  竹息闻言一愣,眼角已经熊熊燃起烈火,和妃顿一顿道:“娘娘知理知情,自然明白,玉厄夫人既能出手害死萧竹筠,从前必定做过比这更为不堪之事,昔日密贵嫔小产、四殿下中毒她都脱不了干系,所以借由姐姐的摄六宫之权查办下去,是必定不能让玉厄夫人于法网外逍遥的!”
  朱成璧倒吸一口凉气,诧异道:“你的意思是,玉厄夫人一死,皇后便是装病,是坐等本宫查办玉厄夫人吗?”
  和妃的面容沉静淡然若聚雪凝霜,隐隐可见寒气弥漫:“姐姐最是秉公执法,自然也能遂了皇后的心愿,而皇后也能趁机把所有的名头按在玉厄夫人头上,况且,玉厄夫人素来深以姐姐与舒贵妃为恨,为除去姐姐与舒贵妃,自然不愿意连累皇后以失去压制的力量。”
  弈澹一震,将目光投向朱成璧,喃喃道:“是了,当初是朕让你去宓秀宫劝说玉厄夫人写信给博陵侯,她日后心思回转,自然是更为嫉恨,怎肯供出幕后主使。”
  朱成璧心头一动,已然明了弈澹几乎已经是认定皇后就是幕后主谋,忙压住唇边的冷刻笑意,道:“臣妾奉命赐死玉厄夫人,玉厄夫人当时的确是其状癫狂,数次欲对臣妾无礼。”
  弈澹微微颔首:“博陵侯之事,外头有些风言风语,你们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都不要再多做猜测。”语毕又看了恩嫔一眼道,“小年夜夜宴之事,朕心里有数,必会还你一个公道,你也不要再提起。”
  弈澹沉思片刻,看着和妃,似是感叹似是唏嘘:“你的心思却是细腻。”
  和妃垂首相答,其声呜咽如泣如诉:“臣妾愚笨,连泞儿也照顾不好,‘泱漭澹泞,腾波赴势’,臣妾至今都忘不了皇上给泞儿起名的寓意。”和妃哀哀相诉,“当年臣妾虽是怀疑皇后与玉厄夫人,但是苦无证据,这几年才多留了几分注意,臣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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