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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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药记事- 第2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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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一颗心了,忙忙低头掩饰。
    秦少宗并未曾注意妾室的表情,被许氏逗的大乐:“这等好事,我何必诳你?!”
    正此时,有丫环婆子带着孩子们过来了,秦少安还夸一句长女,再夸一句庶长子,又逗一逗奶嬷嬷怀里抱着的幼子,正是许氏去年秋天生的俊哥儿,白胖胖圆团团,被亲爹捏了把脸也不哭,还笑的十分高兴,伸着胳膊想要让他抱。
    寒向蓝默默低下了头,也不敢在房里逗留,很快便退了出来,心里宛若吞了黄莲一般。
    她生的儿子自抱到许氏身边养着,就母子不得亲近。许氏倒是不苛待孩子,该有的都有。从丫环到奶嬷嬷,见得正室待庶长子不错,便也拿他当小主子待。
    秦修四岁开蒙,如今六七岁,已经很是认得一些字,读过几本书了,打扮的宛若贵公子一般,眉目肖父,十足俊秀,由于自小养在许氏身边,待许氏倒亲近,与亲生母亲反而很是疏远。
    许氏自小读书识字,很有些见地,自秦修开蒙之后,常考校他的功课,倒比秦少宗这个父亲还要称职些。秦修年纪渐长,知道自己并非许氏亲生,去年许氏生了嫡子之后,很有那起子碎嘴的婆子嘀咕,这下子二*奶奶待修哥儿可比不上旧时,他心里着实有些慌。
    小孩子都是敏感的,他与寒向蓝原本就不曾单独相处过,都是在人群里丫环婆子围着远远瞧一眼,或者她偶尔在许氏房里替自己端茶倒水拿点心,别无余话。小时候的记忆里这是个沉默的女人,平日就跟在许氏身后端茶倒水打帘子,跟丫环做的也没差,在他眼里寒姨娘除了称呼与丫环不同,别的地方还真没什么不同的。
    直到后来知道自己是这个女人所生,当时震惊不已,花了好些日子才消化了。可是前有端庄又有学识的许氏比着,后者完全被比到了泥地里去。这让秦修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办法相信这是真的,待许氏倒更亲热了,一口一个母亲的叫着。许氏生了嫡子之后,他心中恐惶无处可说,有次从学堂里回来,向许氏请安,恰逢许氏抱着儿子去华阳大长公主院里去了,寒向蓝在房里收拾许氏的妆台,他进去的时候母子间视线相撞,均是一怔。
    寒向蓝缩了这么多年,早没了当年执意要嫁秦少宗的勇气,那点少女的俏丽也全部磨光了,便如一块黯然不起眼的石头,很容易让人将她当做许氏房里的摆设。
    秦修张了张口,才问出一句:“母亲呢?”
    寒向蓝原本见到儿子独身过来,恰许氏房里侍候的丫环都不在,心下激动不已,这么多年总算是有机会母子独处,结果听到儿子这句话,倒如兜头泼下一盆冰水来,瞬间就清醒了,“奶奶去大长公主院里请安去了。”她没瞧见一瞬间秦修的迟疑,以及惶惑。
    秦修默默的站在原地,母子间的气氛尴尬而奇怪。
    寒向蓝心里难受极了,似腔子里堆积了一腔碎冰碴子,也不知被甚个东西搅的翻天覆地,扎的腔子又冰又冷,尖锐的疼着。儿子是她在秦府的唯一指望,自生了儿子之后,秦少宗就再没进过她房里,仿佛当初的热情只是她一个人的幻觉,也只有秦修才算是那段日子的证据。
    “哥儿……在学堂里读了不少书了罢?”
    她拼命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压制下几欲哽咽的冲动,放柔了声音努力找话题与秦修说话,想要珍惜这难得的独处时光。
    秦修才要开口,忽想起眼前的妇人根本不识字,就算是他说了自己的学习进度,她也一头雾水。顿时泄气不已。正尴尬着,许氏抱了俊哥儿回来,倒好似没瞧见他们母子之间的气氛,唤了丫头给秦修拿吃的喝的:“修哥儿在学堂里读了一天书,也不知道替他预备茶水的。到母亲这儿来,说说今儿先生讲了什么?”
    秦修已经习惯了每日回来许氏询问功课,行过了礼坐下来,喝了两口蜜枣茶,吃了口点心,便跟许氏讲今日学堂里先生讲的课文。间或有不懂之处,许氏还指点一二,母子之间气氛极为融洽,小小孩童满目钦佩:“母亲懂的真多!”
    一旁侍候茶水的寒向蓝默默低下了头,只觉得心都碎了。
    许氏摸摸他的脑袋,拿了帕子替他擦了额头的汗,又拭了嘴角的点心渣子,笑道:“我算什么呀,读的书也不算多,等改日你外祖父休沐了,我带你去听听你外祖父讲书,那才叫渊博呢。我小时候但有不懂之处,都是你外祖父讲的。他这辈子除了查案子,就喜欢读书。”
    她的态度亲切自然,丝毫不曾因有了俊哥儿,就瞬间将他给冷淡了下来。修哥儿一瞬间为自己曾经的念头而羞愧不已,面上露出了笑来:“母亲说话算数啊,儿子正好有些不懂之处,等闲了去跟外祖父讨教。”
    寒向蓝默默替他又添了蜜枣茶,垮着肩膀退了出来,仰头看天,只觉日薄西山,说不出的凄凉。扣儿过来侍候她回去,替她系披风上的带子,手背上忽落下一滴水珠,还当下雨了,抬头看天空晴好,已是傍晚,大片的火烧云将整个大长公主府染的美伦美焕,宛若仙境,手背上紧跟着又被溅湿,还能察觉到转瞬即逝的温度,她捏捏寒向蓝的手,似不经意间顺手替她拭去了手背上的泪,还笑道:“今儿晚上可有鸭子汤喝呢,姨娘最爱喝的。”以此掩饰寒向蓝的失态。
    许氏既未斥责她,又未罚她,好端端的她从许氏房里出来就迎风落泪,传到外间去岂不让人说嘴,还当许氏苛待了妾室,到时候许氏岂会坐等自己被抹黑?
    主子奶奶要给妾室难堪,现成的理由放着,谁能拦得住?
    况且寒向蓝一向无宠,比之外面多才多艺的姐儿们,以及府里端庄娴静的许氏,还有许氏给秦少宗纳的那些妾室通房,她算是最不起眼的,难道秦少宗还会护着她不成?
    就在寒向蓝都觉得绝望的时候,听到了夏景行夫妇要来大长公主府做客的消息,她回房之后满脸喜意,连扣儿都觉得奇怪。
    她侍候了寒向蓝这几年,眼睁睁看着她从最初的得意到后来的消沉,渐至寂灭,还当这府里除了修哥儿,再无人能够让她激动了,因此才觉奇怪。
    “姨娘今儿可是有什么喜事?”
    寒向蓝捂嘴笑,眼里闪着泪花,“扣儿,我表姐跟表姐夫要来公主府做客了。”
    扣儿倒是知道这位姑娘的出身,只是洛阳城的寻常百姓之家,还当她娘家人到长安,若要相见也要得到许氏的允准,心里倒也替她高兴:“姨娘已经问过奶奶了?”
    “我表姐跟表姐夫是大长公主邀请的贵客……就是夏大将军与夏夫人。”
    扣儿睁大了眼睛:“姨娘没骗我?!可是那位……去年冬天回京的夏大将军?”寒姨娘别是忧思成疾,患了癔症了吧?
    寒向蓝双目晶亮,“骗你做什么?夏夫人的父亲就是我的亲舅舅!若是修哥儿知道了夏夫人是他表姨母,夏大将军是他表姨父,应该……应该会认我的吧?”
    她能瞧得出修哥儿对许氏的亲近,以及每次跟着许氏往大理寺少卿家中去,回来之后的高兴模样。比起许氏的家世父母,她的家世父母简直不值一提,可若是她的娘家里有背景过硬的亲戚,修哥儿是不是会待她更亲热些?
    扣儿可不敢相信寒向蓝的话,若当初她家有那般富贵的亲戚,她又何至于沦落到给二爷做妾的地步?
    说出去都没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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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扣儿考虑要不要将寒姨娘发了癔症之事告诉许氏的百般纠结之下,夏景行夫妇携厚礼登门拜访了。
    夏景行夫妇先往后院与华阳大长公主见礼,大长公主见得眼前俊美威严的青年,顿时笑的合不拢口:“行小子也长大了!”当年他受秦少安邀请来公主府里玩过两回,还是个单薄沉默的少年呢,再见已是手握军权的重臣。
    “微臣再不长大,儿女可都要长大了!”
    夏景行在华阳大长公主面前倒不拘束,只因大长安主极宠爱秦少安的缘故,爱屋及乌,从前就待他十分亲切,他倒一直记得大长公主的一点善意。
    大长公主顿时合不拢口,“怎的没带了儿女来,只带了媳妇儿一个过来?”又招手让夏芍药过去,拉了她的手儿细细打量,“怪道名叫芍药呢,真人可比芍药花儿更美呢。”
    “大长公主过誉了!”夏芍药被她拉着不住口夸赞,只觉得这位皇家长公主全然没有一点凌人之势,亲切和蔼,倒与王家老太太差不多。
    许氏在下面凑趣儿:“祖母最喜欢芍药花儿,见到夏夫人都舍不得松开手了。”
    一屋子女眷,夏景行再留不便,便与秦少安秦少宗一起拜别了华阳大长公主,往前院去见秦瑱了。
    夏景行如今地位超然,再不是当年被逐出侯门的弃子,就连皇子们都想与他结交,更何况各皇子的拥趸,只不过他与燕王关系太铁,这才使得众人只能投石问路,而不是一窝蜂的涌上去。
    他见了秦瑱,先奉上礼单,又谢过他当日援手,几人坐在秦瑱书房里讨论朝局。
    秦少安旷达洒脱,钟情山水,而秦少宗最喜吃喝玩乐,这二人与政事上都不甚通,反是夏景行与秦瑱能说到一处去。秦瑱又向来持中立态度,他出身大长公主府,自不必非要摆明立场,只须勤恳做事即可。而夏景行虽然与燕王关系好,但燕王并不曾在长安拉帮结派,二人政事上倒有不少见解相通,谈至酣处秦瑱还要教训儿子:“你还比景行年长几岁,也不知道年纪长到哪里去了,见识还不及他一半。”
    秦少安心里嘀咕:说好了让我来陪客的,怎么倒又训起我来了?!
    还是夏景行与他解围:“我倒是羡慕世兄,极想做个富贵闲人,可惜我没那福气!”
    秦瑱见他果然不曾因秦少安不务正业而瞧不起,自然高兴儿子与这等有为青年结交,假意斥责他几句,这才帮主前厅去摆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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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院里,华阳大长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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