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刀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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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刀传奇-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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霏霏春雨挟淅沥的雨声,将桃花冲洗地益发鲜艳,矮矮的竹篱,袅娜的垂柳,清澈的小溪,在雾雨中更显得春意盎然。

斜风细雨中,张翔走在田梗上。普通的脸上挂着微笑,嘴角微微翘起,黑亮的眼神四周巡顾,偶尔闪过与其十六岁的年龄极不相称的光芒,流露着智慧与狡黠。

他没有带伞,那是因为他喜欢雨!尤其喜欢淋雨,喜欢那种清爽浸透全身的感觉!

这条小路通向枫林深处,那里,有一个很美丽的女孩子在等着他。

女孩子姓李,是他父亲的结拜兄弟、“汉南四义”之中的老二、“笑里藏刀”李笑的独生女儿李晶菁。

近期以来似乎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好感,已与张翔约会了二次,这是第三次。

被人等是幸福的!

可张翔并没有这种感觉,他一边走一边盘算如何套出李晶菁接近他的目的!

蓝色长衫上缀满晶亮的雨滴,他的脚步极轻极慢。

突然,一阵低语自枫林深处传来,张翔不禁停下脚步,凝神听去。

就听一个充满磁力的男子的声音,道:“晶菁妹!我知道你决不会喜欢那傻小子的,不要再折磨我了,好不好?”接着传来李晶菁的声音:“司马剑!你既然跟我好,为什么还要去找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人家做的这一切可都是为了你!再这样下去,我决不原谅你!”

接着又听那男子声音道:“好妹子!我向你道歉,成功了我决不负你……”又听李晶菁道:“好了,别闹了,那傻子快来了……”声音弱了下去。

张翔的脸上忽然露出古怪的笑意,慢慢退出了枫林。

走出很远,他才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自言自语道:“枫林集上陌生的江湖人,别有用心的李晶菁,还有那个叫‘司马剑’的男子,到底会有什么事?”

忽然,他的眼角似乎瞥到一缕身影,极快地隐入树后,细微地传来嚓的一声轻响。张翔的眼神忽然一呆,心中暗道:“这些人的到来,难道都与我有关不成?”

下雨天,喝酒天,枫林集的人们也不例外。

枫林集的人们大都在低矮的酒馆里喝二两,而较有头脸的,则会到“醉仙居”,它是枫林集上最大最豪华的一家。

“醉仙居”其实并不大,只有二层。门口挑着大大的酒幌,在风雨中不住地摇晃,门口两边挂着一幅桃木对联,上书“袖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正中挂着由枫林集的私塾先生题的“醉仙居”三个字的白绸招牌。

这样的天气,使不少人在楼上、楼下喝酒,大摆龙门阵。

张翔嘴里咬着一枚树叶,缓步走进酒楼。他早考虑好了,既然有可能针对自己,倒不如走在他们的面前,看能耍出什么花样。

“醉仙居”的小伙计早看到了,脸上堆起生意人特有的笑容,迎出来道:“哟!雪松少爷,啊阵风把您给吹来了?快请!”

张翔点点头,然后就看到小伙计举起了两只手,每只手里都有银子,一锭一两,另一锭十两。

他忽然笑了,伸手将一两银子接过,揣进怀里,转身上楼。

酒楼上下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声。张翔也在笑,眼里忽然露出一种与十六岁极不相称的光芒,一闪即逝。

可惜,没有任何人看到。

一商人打扮的中年人,扶着楼梯,暗自想道:“果然如此!想不到‘冲天一刀’张金龙的两个儿子,一个是条龙,而这一个却是条虫!”

张翔走上楼,见一半以上的桌子边都有人,有认识的,还有各种打扮的陌生人。

见他上了楼,枫林集米店的陈老板,手抚着花白的胡子走到张翔的身边,笑道:“雪松世侄!还是十两银子多!”

“一两银子也不少!”张翔笑了一下,又道:“世上无论多大的财富,也只有一两银子!”

酒楼上的人都不禁捧腹大笑,齐声叫道:“对!二少爷说的对极了!”心中均想:“这小子真傻得可爱!”

忽然,一苍老的声音压倒了众人的笑声:“这位小友,语含机锋,可否赏光到老衲这里一坐?”

众人一看,只见说话的是一老僧,宽大的僧衣虽然很旧,打着补丁,但却十分干净、整洁。白眉白须,一双眼睛透露着威严与慈祥,一派仙风道骨。

有人认出,他是二年前到西山苦禅寺的老和尚。

原先苦禅寺住着一位老和尚,青灯古卷,唱经念佛,后来,老和尚因太老而圆寂了。

谁知,后来来的却比那一位更老,更无人知道有多大年纪!

张翔依言走过去,坐下道:“大师招在下,莫非也要送在下一两银子?”

老僧笑了,道:“难道小友也向方外之人化缘吗?”

酒楼中更是爆发出一阵大笑,将雨的沉闷一扫而光。

张翔微微一笑,道:“人人皆具佛性,大师又向谁化缘?”

老僧惊异地打量他几眼,突然叹了口气,道:“阿弥陀佛!小友聪慧过人,能知晓集腋成裘、聚沙成塔的道理,且对佛理颇有见悟,令贫僧眼界大开!”然后站起身,缓步下楼,边走边道:“小施主他年若到苦禅寺,贫僧定会焚香迎客!”

一个很老很老的老和尚,居然说“傻二少”聪慧过人,酒楼中又是一阵大笑。张翔闻言点点头,但没有说话,脸上依然挂着往日的微笑。

那是一种令人想笑的笑!

张府,是典型的土财主式的住宅,三进院子。最前面是客厅和练武场所。

大厅中,八仙桌上放着精致的四碟小菜,两套杯筷,一壶酒,但却一动未动。张金龙铁青着脸,坐在太师椅上一言不发。浓眉阔目,嘴角有些翘,脸色阴沉可怕。

无论是谁若被人指着鼻子骂,绝不会有心情笑。

骂张金龙的人,是他的结拜兄弟,“汉南四义”中的老二李笑,他正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客厅之中踱来踱去。

“张金龙!你那傻儿子害苦了我女儿,你还无动于衷,快说该怎么办吧?”李笑气急败坏地道。两撇胡子直抖,但脸上毫无表情。

张金龙嘴角牵动了一下,道:“如果我知道该怎么办,早就说出来了!”

“唉!”李笑眼珠转了转,如泄了气的皮球般,瘫坐在椅子上,道:“快拿个主意吧!再过几个月,她的肚子遮不住丑时,我这张老脸可往哪儿搁哟!”

“张忠!”张金龙站起来喊道。

老家人张忠走进来,他个子也很高,五旬左右的年纪,走到桌前道:“老爷有何吩咐?”

“快去,把雪松那个小畜牲给我找来!”张金龙咬牙道:“我要执行家法!”张忠眼里闪过一丝错愕,但还是应了一声,拿起雨伞走了出去。

功夫不大,就带来一个人。但不是“傻二少”张翔,而是张金龙外出学艺的大儿子张翱。

张翱进门说了一句话,差点儿把张金龙气晕过去。他说:二弟在妓院之中!

后山坡,张家祠堂。

祠堂周围栽着十几株松柏,已长得约有合抱粗细,枝繁叶茂,掩映着飞檐高挑的三间祠堂,显得庄严肃穆。

里面正中间,摆着十几块灵牌,摆设着香案,供着干鲜果品,两支素烛已点上,香炉中插上了檀香,烟雾弥漫中,张金龙心事重重地站在桌前。

旁边站着张夫人。她虽已过中年,仍然有当年的风姿,华贵庄重。此刻,她心里乱如团麻,不知该说些什么。

张翔在地上跪着,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门边站着他的大哥张翱,高大英俊,此刻也是愁云满面。老家人张忠立在门外,眼睛里闪着琢磨不透的光芒,不时在四人身上打转。

“嚓”的一声,张金龙擦亮火摺,点上香。缓缓跪下,道:“不孝子孙张金龙,愧对列祖列宗!”

张夫人也在他旁边跪下。

就听张金龙祷告道:“到我这一代,养了一个不能练武的傻儿子,把拜弟的女儿毁了,还在妓女院里鬼混……”

刚说到这里,张夫人打断道:“老爷!雪松还是个孩子,难道你……”

张金龙摆摆手,又道:“是我管教无方,出了这么一个大逆不道的逆子,让祖宗在九泉之下蒙羞。如果还留在世上,不知还要惹出何等事端,令祖宗也被人耻笑!”说着站了起来,看了一眼跪在一旁的张翔,叹了口气,缓缓举起手掌……

“老爷!”张夫人叫道:“我不相信翔儿会做这种事!”

张金龙心中暗叹,心想:我又何尝相信李笑的话呢!可是,也许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他的性命!

张翱见状赶紧跪下,道:“爹爹!念在二弟年少无知,且半月后就是您的寿辰!您就饶他这一回吧!不管如何,他总是我的弟弟,您的亲生骨肉,给他一次机会吧!”

“翔儿!”张夫人忙叫道:“快向你爹认个错,快呀!”

张翔抬起头,道:“我……”忽然,他发现爹爹的眼里闪出异样的光芒,并迅速地向他使了个眼色,遂又低下头去。

张金龙心中松了口气,但却咬牙道:“也罢!但此事也不能轻易罢休!罚他思过一个月!”说完,用力一跺脚。

跪在地上的张翔突然不见了踪影,其余人一怔,就听地下传来吱吱呀呀的声音。

“老爷!”“爹!”张夫人和张翱同时叫道:“不能这样待他!”

张金龙长叹一声:“让他静静思过,对将来有好处……”说着又是默然一声长叹,默默祷告:上天!希望他能渡过此劫!

张夫人暗自奇怪,今天他是怎么了?难道真的相信他的二弟?不相信翔儿?但她知道,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理由,遂不再言语,跟着张金龙回张府去了。顿时,祠堂里空无一人。

忽然,在烟雾缥缈中,祠堂里如鬼魅般出现了一个灰衣中年人,脸上戴着面罩。他走了几步,嘿嘿一阵冷笑,自言自语道:“傻二少身上什么也没搜出来,看来还得在张府下手!”言罢,身影忽然又消失不见。

地下室内,漆黑一团。

张翔坐在石床上,默默计算着时刻,心里一直盘算,思考近期以来的种种事情。

祠堂里周围没有人家,所以静得可怕。地下室内除了石床外,便一无所有,仅有几个细小的通风口,能见到微弱的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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