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流年民国初年北方乡镇富人家宅院的情感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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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流年民国初年北方乡镇富人家宅院的情感生活-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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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出嫁,这是二太太极少想起来的一件事。  二太太的娘家充其量只是个小康之家,这个话题我们在以前说过,因为二太太生得标致,上门提亲的络绎不绝,但是陈家给二太太选了玉斗的保和堂蒋家。蒋家世代豪门,与陈家匹配,自然是极有脸面的事,这个话题我们以前好像也说过。  二太太的父亲卖了两头牛给二太太置办了妆奁,他跟二太太说,女儿呀,爹给你选个大家是为了你出息,要是嫁个穷家儿,你一辈子受苦不说,下辈儿孙也受苦,你要好好做人,别让人家说咱们小户人家没家教。  二太太很感激爹,给爹磕了头,二太太的母亲抱了即将上轿的女儿,哭得两行鼻涕两行泪,末了儿把手腕上的金镯子捋下来戴在了二太太手腕上。  现在这一切都打在一个蓝底碎花面的包袱里了,二太太要用它赎丈夫二老爷的命。  二太太第二件想起来的事是关于大老爷。大老爷搂着她时的陶醉神态,大老爷乐而不疲地将欢乐注入她的体内,二太太平时想起更多的便是这些,有时也想大老爷吃饭时下巴上那撮抖动的山羊胡子,然后二太太就想到山羊反刍,再然后二太太就忍不住窃笑。  但是今天二太太简单地想了一下大老爷最后一次陪她睡觉的情景,然后猜测大老爷如何在外奔波夜宿,如何昼夜兼程地往回赶,如何在听到二太太不幸辞世的消息后痛哭号啕,当然这些都是想象。  二太太再想起来的事当然是大太太蒋周氏以及她肚里的孩子。大太太是个好女人,大太太才是真正拥有大老爷的人,并且能够为保和堂传宗接代,大太太永远还是大太太。  可是二太太呢?二太太是谁?几十年以后花容不在的二太太会是个什么情景?有谁还会记得二太太曾经是保和堂的内当家呢?二太太当然是被遗忘在银杏谷院里无人问津,或者干脆赶到伙房里当仆妇,也许会终日关在哪间闲屋子里等死,就像一件无用的物品丢在哪个角落里,落得满身灰尘,然后大少爷,就是大太太肚里那个孩子,推开屋门看到蜷卧在炕上半死不活的二太太,问,二婶,你还活着吗?与前面的情景一样,这同样是二太太的想象,想象有时跟现实相差千里。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六章(7)
二太太还想起秀儿,跟着想起牛旺,然后幻想自己跟秀儿同时怀上了孩子,孩子的父亲竟然都是牛旺!二太太自己骂自己荒唐无耻,这念头应该丢到大西河里去,二太太现在还是二太太,怎么会随随便便想一个毫无来由的男人?天下男人多的是,难道都要去想吗?那成什么女人了?  二太太越是想把牛旺的形象赶走,牛旺就越往她脑袋里钻,人的念头是个非常古怪的东西,二太太就烦了,把眼睛合了想其他的事,慢慢地念头就转到高鹞子身上来了。  高鹞子肯定知道二太太晌午的时候要到蒋家祖坟来,他也许会悄悄跟了来藏在哪个坟头后面暗中保护,他清早是听到裂瓜嘴说的话了,当然不会明着来。二太太想,看来只有指望高鹞子能跟强盗一搏了。  谁也不行,谁也抵挡不了!二太太听到一个男人用十分坚定的语气这么说。二太太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却没看见面前有人,以为是恍惚了。但那男人又说,这是劫数,躲不了的!  二太太猛一掉头,那男人果然在她侧面。他靠着老太爷蒋翰雉的坟头,地面一块石头上铺着一块油乎乎的草纸,草纸上是一堆卤好切碎的猪蹄儿,还腾腾的冒热气儿,一个男人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穿了教书先生的衣裳,戴了顶怪模怪样的帽儿,左手握了酒葫芦,右手抓了地上的卤猪蹄儿,盘腿坐在那儿大吃二喝,然后看看二太太,很一本正经地说,你吃不?热的,香着呢。  二太太认得这猪蹄儿是保和堂熟食铺子做出来的,只有保和堂的王师傅才有这手艺。二太太就问,你是谁?咋会在这儿吃东西?  那男人说,我就是我,我饿了就吃东西,这地方不让吃吗?  二太太觉得他说得有趣,把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下来了,听这个男人的口音不像正经北方人,生得又白净,显然跟苗树梁上的强盗不沾纲。就问他,你为什么到这儿来?你叫什么?  男人把嘴里的猪蹄儿咽了,又用嘴巴吸吮手指上的油脂,然后又喝一口酒,对二太太的话充耳不闻。  二太太叹了口气,说,你这人也是有点怪,在暖乎乎的铺子里不吃,跑到这坟滩子里来吃,冷冰冰的吃了要拉肚子。  那人还是不说话,只顾了吃猪蹄子喝酒,把一张嘴巴弄得叽呱乱响,让二太太看得好不心烦。  二太太本来不想理他,她觉得这个人可能脑筋有毛病,但想到一会儿苗树梁上的强盗来了,肯定是刀光血影,说不准人家要杀人灭口,连他也一齐抹了,岂不是冤枉。  二太太于心不忍,说,喂,你听见了没有?吃饱了就走吧,这地方一会儿就出事儿了,凶险!  这回他听见了,一副很吃惊的样子,说,出什么事儿?会闹鬼吗?我最怕鬼了,长得锯齿獠牙铁丝头发,会吃人的。说完就浑身打个激灵,跟真的似的。  二太太这时候没有心思说道妖魔鬼怪之类的东西,又不好跟他纠缠,就只想让他快点走了,免得一会儿跟着无辜遭殃,对他耐了性子说,不是闹鬼,是闹强盗,会杀人的!二太太怕他听不明白,还用手做了一个非常形象的抹脖子的动作。  哈哈哈!哈哈哈!那男人一阵开怀大笑,显然不相信二太太的话,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然后他便冲二太太招呼,示意二太太过去,他有话跟二太太说。  二太太不想到他跟前去,就对他摇头,还重复刚才说过的那句话,你赶快走吧!我说的是真话。  那男人一把抓了草纸和里面的猪蹄儿,一手提了酒壶,反倒上二太太跟前来了。他把草纸和猪蹄儿又摊在石凳上,自己面对二太太,像骑马一样骑在石凳上,压低了声儿跟二太太说,你骗人!要是闹强盗你干吗还坐在这儿不走?你不怕强盗?然后他也像二太太那样用手在脖子上一抹,做了个杀头的动作。  二太太不知道他到底是真的脑筋有毛病还是装疯卖傻,心里有话说不出来,满腹委屈地摇了摇头,说,跟你说没用,你还是走的好。  
第六章(8)
男人非常认真地盯着二太太的脸,许久不说一句话。  二太太心里发慌,就把身子扭了,背对着他,她这下判断出这男人确确实实是个疯子,她有点害怕疯子的眼神。小时候她哥哥抱着她玩,要是她不听话,哥哥就吓她,疯子来了!疯子来了!于是她就不敢闹了,乖乖地听哥哥的话。疯子在二太太心目中是一种跟妖魔鬼怪同样可怕的东西,要不是因为等着苗树梁上的响马头儿救二老爷,二太太肯定不会跟疯子说话。  但是疯子在二太太背后说话了,你把身子掉过来吧,我不是疯子,我是看麻衣相的,你没看见我这帽子吗?  二太太只是觉得他的帽子有点古怪,倒没怎么在意是什么样儿。二太太有点好奇,就把身子转过来了,于是她看清这男人的帽子有点像小房子的模样,并且她发现这个自称是看麻衣相的男人长得很英俊。二太太不知道这男人戴的帽子很久很久以前叫文士帽,流行于南方,北方却是极少见到的,所以觉得怪。  男人见二太太转过身来了,就一本正经地说,我叫麻衣相,你叫什么?我怎么称呼你呢?  二太太对称呼这两个字感到很陌生,但揣摸起来好像是问她叫什么的意思。二太太说,你不是说是看麻衣相的吗?怎么又叫麻衣相呢?你根本没说实话,所以我也不告诉你我是谁。  麻衣相说,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保和堂的二太太。  二太太吓了一跳,心里就弄不明白了,问,你怎么知道?  麻衣相说,我是看麻衣相的,怎么会不知道?我在保和堂的熟食铺里买卤猪蹄儿的时候,听见有个叫豁唇的人跟一个大汉说,保和堂的二太太肯定要去救她丈夫,可惜了!  二太太问,可惜什么?  麻衣相说,他说可惜二太太那漂亮!跟天仙女儿似的,这回要给苗树梁的强盗杀了,说不定是先奸后杀。麻衣相还是用眼睛放肆地盯着二太太,他想看看二太太会不会因此而害怕,但是二太太的神情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我知道,二太太一脸平静地说。  麻衣相说,所以我就巴巴地赶到这儿来了。  二太太说,你赶来是为了看着人家杀我吗?二太太当然很懊丧,觉得世上的人真是狼心狗肺的多,就在刚才二太太还为这个麻衣相会被强盗无辜杀了而担心,可是没想到他却是为了看自己被强盗奸杀才来这儿的。但是,二太太想得显然有些偏激。  麻衣相说,我可不喜欢看强盗杀人,血淋淋的,一个月都吃不下饭去,我小时候看过法场行刑,那个人脑袋砍下来,眼睛睁得圆圆的,他肯定痛得受不了,只是嘴巴不能喊了。  二太太问,那你还来看什么?  麻衣相说,看你是不是漂亮得跟天仙女儿似的。  二太太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她漂亮得跟天仙女儿似的,心情就不那么恶劣了,说,我哪有那么好看,就这个样儿,哪敢跟天仙女儿比呢?  麻衣相说,我看也是差得远,天仙女儿我没见过,漂不漂亮我不知道,但我敢肯定没有你好看。  二太太想指责麻衣相轻薄,但看他那个样儿又像是说得诚心实意,就不想说他了,毕竟说她长得好看不是坏话,何况他说比天仙女儿还好看,就是挖苦也由得他去了。  二太太忽然起了疑问,问麻衣相,你跑这儿来又吃又喝的不怕强盗杀你吗?杀了我人家还会放过你吗?难道你是像黄天霸一样的绿林好汉,来救我的?  麻衣相又开始吃卤猪蹄儿了,一边吃一边摇头,把口里的东西咽了才说,我听那个豁唇说,二太太是武林一脉,我想肯定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跟侠女十三妹差不多,强盗杀不了你,你得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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