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最伟大的心理学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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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最伟大的心理学实验-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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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三人试图让老鼠乐园里的老鼠对某种物质成瘾,结果都失败了。

持反对意见者则轻松反驳:“好吧!老鼠享受着五星级豪华饭店的高级设施,随时都能满足性需求,它们当然不会上瘾。可是现实世界里,人类更为脆弱,可能会在人生低潮时开始服用药物,一旦成瘾,就停不下来了。戒除过程相当痛苦,瘾头一再复发,几乎没有例外。”

为了检验这个假设,研究团队再度找来两组老鼠,一组留在笼里,一组移往老鼠乐园。除了吗啡水,不提供其他饮用水。57天后,所有老鼠都染上了海洛因毒瘾。亚历山大写道:“时间够久,足以产生耐药性与毒瘾。”

接着再给两组老鼠自来水与吗啡水,结果不出所料。留在笼里的老鼠继续啜饮吗啡水,老鼠乐园里的那组,即使已经吗啡成瘾,也不去饮用含吗啡的水,即使出现戒断症状,也会减少服用的剂量。这项发现意味着,已经形成的瘾并非不可改变。

药物研究者皮尔(Stanton Peele)指出,几乎所有人都同意尼古丁比海洛因更容易让人上瘾,但90%的抽烟者可以自行戒掉,不需“治疗计划”或“专业协助”。但会不会有戒断症状?亚历山大认为,我们都以为戒断症状代表了上瘾的固有力量,但实际上却未必如此。“老鼠乐园里的老鼠表现出轻微的戒断症状,它们会抽搐,确实有些症状,但都不是我们经常听说的那种莫名的发作、出汗。”也许老鼠不会,但人类会出现症状,我们都曾亲眼目睹。

亚历山大说:“绝大多数人戒除海洛因时,都曾出现某些戒断症状,就像一般感冒,没什么。”他的论点源于老鼠乐园的研究发现:戒断症状确实存在,但并非媒体所描述的那样,只是明显的流感症状以及生理上的不适。更重要的是,从老鼠的反应看,戒断症状并不会促使药物成瘾者继续服用药物。

亚历山大说:“我认为戒断症状就像毒品,长久以来都被过度渲染。其实这都只是我们的道听涂说、以讹传讹。如果让有毒瘾者现身说法,那只不过是种不舒适的感觉,甚至达不到痛苦的程度。老鼠确实没出现痛苦的反应,越战退役军人也没有,还有许许多多人药物成瘾后,经历了戒断症状后,随即停止好转。”

亚历山大的研究意味着,成瘾反应事实上可以受自由意志所控制。老鼠、人类都可以成功戒断,没有任何问题。如果无法放手,并不是因为某些物质难以抗拒,而是因为动物发现在特定的环境中,没有比慢性自我毁灭更好的抉择。亚历山大所谓的成瘾,是一种因应生活方式而采取的策略。而所有人为建构的策略,都可以通过教育、转移注意力等加以改变。会不会上瘾,我们可以抉择。

尽管老鼠乐园的实验是在20多年前做的,但亚历山大对实验仍记忆犹新。亚历山大说:“我们随时都在讨论实验,吃饭时讨论,周末也讨论。我的孩子来实验室看老鼠,搜集资料。这些老鼠的反应一再挑战种种有关成瘾的成见,实在令人振奋。我的生活乐趣只有这一项,但也足够了,没什么好抱怨的!”

从亚历山大这番话里听不出任何兴奋的意味。尽管他不承认,但我还是感受到些许的失望。老鼠乐园的研究确实极具价值,并给人们带来许多冲击。然而这项研究始终未受瞩目。亚历山大说:“我们提出研究报告,希望能发表在《自然与科学》(Science and Nature)上。这项研究完全有资格刊登,但一连好几次都被退稿了,实在太令人失望了!”最后,一本学术地位很高,但知名度较低的期刊《药理学、生化科学与行为》(Pharmacology,Biochemistry,and Behavior)刊载了老鼠乐园的研究报告。亚历山大说:“那本期刊很不错,水准不错,可惜看的人不多。毕竟,那是药理学期刊。”

来自科学不毛之地的研究

亚历山大的研究较偏向心理学领域,但当时生物学当道,许多著名科学研究随之出现,这项研究遂遭人忽略。20世纪70年代,斯坦福学者戈尔茨坦(Avram Goldstein)发现,人体会分泌一种类似鸦片的物质:内啡肽。他也观察到海洛因成瘾者无法分泌足够的内啡肽,因此他假设若为成瘾者注射内啡肽,应可以降低其对药物的需求,可是结果完全无效。

但这并不重要,这项实验受到了重视,因为它是以生理学为基础,而美国学界对有关分子的理论特别青睐,只要是这个角度的论点,就算文不对题、避重就轻,都无所谓。亚历山大却将重点放在种族、阶级及其他多元社会中的微妙因素上。

亚历山大有时会忿忿不平。他指控生物医药领域为了政治利益,刻意隐瞒有关吸毒行为的重要信息。毕竟,老鼠乐园的实验结果如果受到重视,政府势必整顿市区老旧住宅,提高教育经费补助,降低医药经费比例。然而批评者指责亚历山大只想出名,曲解资料,企图引发社会争论。这是耶鲁大学毕业的缉毒人员克雷勃的观点,他以耶鲁大学为荣,认为来自“康涅狄格河以北”的研究都不值一顾。根据克雷勃的常春藤名校的标准,亚历山大的研究来自科学的不毛之地,所以他这样说:“一开始听到这项来自温哥华的研究,我还觉得很不错,不过现在却发现它的研究方法大有问题。”

我问:“有哪些问题呢?”他说:“我记不得了。”

我说:“亚历山大说,你认为成瘾是无可避免的现象,只要与毒品接触就会导致成瘾。”克雷勃说:“太可笑了,我从没这样说过,也不这样认为。”我说:“如果你不这样认为,为什么不支持毒品合法化?”他说:“美国有多少人咖啡因成瘾?”我说:“很多。”

他说:“大约2500万。多少人尼古丁成瘾?大约5500万。多少人海洛因成瘾?200万。越多的人接触某种药物,就有越多的人上瘾。尼古丁很容易获得,所以到处都能看到瘾君子。如果海洛因也很容易获得,上瘾的人数就会暴增,导致相当危险的后果。”

亚历山大指出,禁酒运动之前,成瘾比例始终维持在1%左右。他表示,把药物成瘾归咎于容易获得,犹如把肥胖问题归咎于食物,这显然与多数人的情况不符。

克雷勃继续说:“你要花多长时间才能弄到一瓶啤酒?”我说:“一分钟吧!”我想到了放在冰箱里的绿色酒瓶。克雷勃又问:“拿到香烟要花多长时间?”我说:“20分钟吧,”脑海里出现了几条街外的便利商店。他语气一沉,接着问:“好,那你要花多长时间才能拿到可卡因?”幸好我和他是通过电话交谈的,否则他一定会看到我脸红心虚、眼神闪烁的模样。因为只要三秒钟,我就可以拿到可卡因,或是与其化学成分相当的东西,这些都是我那爱好化学的丈夫从网络上买来的。我们这家人应该算有恋药癖吧!

他又重复一次:“要多久?”语调似乎有些许威胁的意味,是我的幻觉吗?难道他发现我不对劲?

我脱口而出:“需要一段时间,也许几小时,几个星期吧!”他说:“这样你懂了吧?来得容易,接触机会就增加了。越常接触,就越容易上瘾。”

我随手可得的药物之多,应该无人能及吧!我喝得到罂粟子泡的茶,拿得到医生才能开立处方的氢吗啡酮(hydromorphone)'3',但我对这些都没兴趣。有时候我会想,为什么身边有这么多可以改变精神状态的药物,而我却没有一点欲望呢。我先生长年有疼痛问题,喜欢尝试每种药物。他如果不泡杯茶,不吞两颗氢吗啡酮,就几乎坐不下来,更别说好好睡一觉了。我很担心他,对他说:“你要是还没上瘾,肯定也快了。”身为老鼠乐园实验的忠实维护者,他这样回答我:“你知道真正的研究结果。我过得很舒适,可不是笼里可怜的小老鼠。”

不一定掷地有声,但必将余音绕梁

然而还是有人上瘾,因为他们深受折磨,只想得到缓解。以艾玛为例,我们无法忽视她的亲身经历。她和我丈夫一样,过得和老鼠乐园里一样舒适,但她就是无法摆脱药物的诱惑。每一次她尝试把药剂减量,“情况就会变得很糟”。我再度前去拜访,她绝望地说:“没人告诉我这种药这么危险。”她开始把奥施康定药片分割成小片,减少每次服用的分量,她用这种渐进递减的方式,希望能减轻药瘾。奥施康定造成的恐慌正席卷美国,全美各地的药剂师都惶惶不安,药店则摆出“本店不出售奥施康定”的招牌。

要找出证据反驳老鼠乐园的实验结果并不难。各种需求都能满足的有钱人常是药物滥用者,还有证据显示,持续接触类鸦片药物或可卡因,确实会造成脑部明显的变化,致使自由意志丧失。亚历山大对此自有解释。有钱人也像平常人一样,受制于社会规范与冲突;脑部断层扫描显示的脑部变化,只能证明两者确有关联,而非因果关系。

你可以接受亚历山大的反驳,但无法改变以下事实:亚历山大有关老鼠乐园的研究,其实并未显著改变社会整体对药物成瘾的看法与做法。因此,这个实验到底为什么伟大呢?克雷勃说:“这个实验并不伟大。”亚历山大自己也说:“老鼠乐园的实验并不出名。你为什么想把它写进这本书?只有少数人支持这个实验,事实就是这样。”的确,老鼠乐园的实验的名声并不响,但它回响虽小,却余音绕梁。

本章先前引述了若干实验,这些实验显示人类并不容易上瘾,这些调查研究部分是受到亚历山大的启发。亚历山大的实验也促成了许多研究,这些研究开始注意吗啡成瘾的癌症病人,目前相关研究已经开始从生理、心理、社会层面的差异来解释吸食吗啡止痛与寻求快感的分别,前者很少导致成瘾反应,而后者通常会招来麻烦。

最重要的是,亚历山大的研究引出一连串有趣的后续实验,这些研究都以环境对人类心理的影响为主题。1996年,伊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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