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中的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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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铃中的刀声-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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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伴伴这次的预感果然也没有错,她预感中那种可怕的变化,果然就在这一瞬间发生了。

(八)

厨房的门是关着的,却没有上栓。

——有很多人认为,厨房的房门就好像妓女的房门一佯,是永远为人开放的,所以既不上锁,也不上栓。

这忡说法听起来好像很有理由,其实却大错特错,因为妓女的房门上栓锁的时候远比其他任何地方上栓锁的地方都多。尤其是好看的妓女。

厨房的门没有上栓,也不必上栓了,因为这扇门忽然间就已经变成了两三百片碎木头。

明明装得很好的一扇门,忽然问就被卸了厂来,一个人举个,“砰”的一声,门已碎裂,每一个碎片都被一个人抓住,有的用手拗,有的用时撞,有的用掌击,有的用拳打。

于是这一扇完完整整结结实实的门忽然问就变成一地碎木头。

碎木头不是门,门已不见。

一行八九个人,踩着碎木头走进了厨房,每个人都已经有四五十岁了,可是每个人的动作都很灵活矫健,走起路来的样子,就好像一个十七八岁的市井少年,刚杀了他们那个地盘的老大一样,趾高气扬,神气活现,全身上下每一·根血管里的精力都仿佛随时可以爆炸。

一行八九个十八岁的强壮少年都用这种步伐和姿态走进了一个厨房,已经让入觉得很震惊了,何况他们都已是中年人。

何况他们刚才把一扇门变成一堆碎本头的手法,又是那么快、那么准、那么确实、那么有效,每一拗、每一撞、每一掌、每一一击、每一个动作的落点都在最准确的地方。绝对可以造成最大的破坏力。

如果他们对付的不是一扇门,而是一个人,如果他们还是用这种方法去对付这个人,那么他们所造成的杀害力和损害力,恐怕就只有用“毁灭”两个字才能形容了。

最主要的一点是厨房的门根本没有上栓,他们要进来,根本不必把一同很好的门毁掉。

他们这样做是不是为了示威?

不管他们这佯做是为了什么,伴伴都觉得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已经开始沁出了冷汗,每一根肌肉都已经开始收缩,甚至连膀胱都已缩紧。

可是从表面上看来,她好像连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这时安安静静的坐在她原来的地方,看着这些人带着一种异常沉静的态度,用一种异常沉静的步伐,慢慢的走进了这间厨房。

然后呢?

然后他们就做出了一连串别人所无法想像的行为,他们这种行为,甚至延续了半个时辰之久。

半个时辰,已经可以算是很长的一段时间了,已经可以做很多事。

——半个时辰是多长的时间?半个时辰里可以做多少事?

这种观念,有多少人能了解?

有多少人能有这种观念?

(九)

胜三踩着满地碎木,大步走进了厨房。

厨房里的情况完全和慕容秋水保证的一样,只有两个已经大醉的男人,和一个腰极细腿极长的女人。

对这一点,胜三觉得很满意。

他喜欢做这一类的事,但是他不喜欢有意外的情况,他的伙伴们已经不多了,他希望他们都能活到七十岁。

现在的情况看起来虽然都已在他的控制之下,可是他仍然不愿出一点差错。

所以他一定要先问这个细腰长腿的女人。

“你就是柳伴伴?”

“是。”

“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就是丁宁?”

“是。”

“另外一个就是姜断弦?”

“是。”

“也就是那个彭十三豆?”

“是。”

“你会不会错?”

“绝不会。”

胜三轻轻的吐出了长长的一口气:“这么样看来,我好像并没有走错地方,也没有找错人。”

“你没有。’

胜三微笑:“那就好极了。”

就在胜三脸上的笑纹开始出现的时候,他身边已经有两个人开始行动。

这两个人的拳头就在这一瞬间,打上了姜断弦和丁宁的后腰。两个人打的部份都是完全一洋的,打的都是一个人腰后最软弱的部份。

然后他们就继续挥拳痛击,他们的拳头落下时,就好像屠夫的刀。

伴伴已经开始觉得要呕吐,可是她忍住,经过这一连串惨痛的经历后,她已经学会忍受一些别人所无法忍受的事。

她想哭,又忍住。

她的脸看起来居然还有一点很愉快的样子,她就用这种样子问胜三。

“你问我的话,我全都回答了,现在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件事?”

“可以。”

“你当然知道丁宁和姜断弦是什么样的人。”

“我知道。”胜三说:“他们都是名动天下的高手,可是现在在我眼中看来,他们只不过是两块死肉。”

他的声音里并没有一点威胁或者是夸耀的意思,他只是很平静的在叙说一件事实。

“在我的兄弟们手下,不管什么人都很快就会变成一块死肉的。”胜三说:“可是他们一向都不急。”

“不急?”伴伴忍不住问:“不急是什么意思!”

“不急的意思,就是他们并不急着要把一个人变成一块死肉。”

“我还是不懂你的意思。”伴伴说。

胜三笑了笑:“那么我问你,你有没有看见过一位名伶急着要把他们的一出名剧演完的?”

“我没有。”

“我的兄弟也一样。”胜三说:“他们处理这一类的事,就好像一位名怜在演出他的名剧一样,通常都喜欢用一种比较缓慢而优雅的方法,因为对他们说来,这种事并不是一种急着要交差的事,而是一种艺术,一种享受。”

他带着微笑对伴伴说:“如果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你只要看看他们的演出就会明白了。”

说完了这句话,他就选了一张最舒服的椅子坐下来,带着一种非常赞赏的态度,开始欣赏他兄弟们的表演,真的就好像一个非常“懂戏”的人在看戏一样。

第一拳击出后,他们的动作就慢了下来,每一个动作都变得异常缓慢而优美。

他们先开始打丁宁和姜断弦身上最软弱的部份,然后再开始打他们的肩、股、臂和腿。使他们的痛苦越来越加深,却不会让他们太快晕倒。

——晕过去之后,就不会感觉到任何痛苦了。

晕厥本来就是人类保护自己的本能之一,。

一个喝醉酒的人如果吐了,就会变得清醒一点。

他们当然不希望丁宁和姜断弦清醒。

对这些兄弟们的杰出表现,胜三很明显的表现出他的赞赏和满意。

“你觉得他们怎么佯。”胜三问伴伴。

“我只能用两个字形容他们。”伴伴叹息着说:“我觉得他们真精采。”

她说的不是实话。

她只觉得要吐。

她宁可他们用一种更残酷更暴烈的方法去对付丁宁和姜断弦,她宁可他们用市井匹夫流氓打手们用的那种方法去毒打他们,打得他们头破血流,骨折肉裂,她反而觉得好受一点。

这种打法,她实在受不了。

可是她再三告诉自己,绝不能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表现出来。

她受到的折磨和苦难已经够多了,何况她的苦难并不能使丁宁和姜断弦的痛苦减少。

一~这个女孩是不是已经变得比较聪明了一点?

——女人对这一类的事是不是总是学习得比较快?

胜三忽然转过身,面对着伴伴,用一种非常温和友善的声音问她:“你有没有看见过一个好吃的人在慢慢的享受他一种非常丰富的晚餐?”

“我看过。”

“你看我的兄弟们现在的表情是不是也像那些人一样?”

“好像有一,点。”

胜三微笑:“我的兄弟们当然也是跟我一样的人。”他又间伴伴:“我既然也跟他们一样,为什么没有和他们一起去享受这种晚餐?”

“因为你有你自己为自己留下的晚餐。”伴伴说:“一个做老大的人,就算自己不留他的兄弟们也会替他留下来的。”

“有理。”

“一个做老大的人,他自己的晚餐通常都会比他的兄弟们好一点。”

“通常都是这样子的。”胜三说:“只不过这一次有一点不同。”

“哪一点?”

“这一次不但比以前的都要好一点,而且我还可以保证,你绝对想不到我今天的晚餐是什么。”

伴伴的脸色忽然变了,心里忽然觉得说不出的恐惧。

刚才他们出手对付丁宁和妻断弦,她还能控制自己,因为直到现在她才真正发觉到这种恐惧,因为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胜三看着她的眼神,就好像是一匹狼和一条毒蛇的混合,不但冷酷残暴,而且贪婪邪恶。

可是她一定要把这种恐惧尽量隐藏起来;所以她还是问胜:“今天你的晚餐是什么?”

“是你,”胜三说:“今天我特别为自己留下的晚餐就是你。”

伴伴闭上眼睛。眼前又是一片黑暗。

她想不通,为什么有些人总是活在噩梦里,虽有问断,却无休止。

她活着,好像只因为等待那一个接一个的噩梦间的片刻间隙。

——这一场噩梦什么时候会醒呢?

她不知道。

这时候她已听到一种很奇怪的声音,一个拳头沉重而缓

他对他生命中每一样东西,每一件事都非常挑剔。

现在他正在计时,计算胜三和他的兄弟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达成任务。

慕容秋水的估计是一个时辰。

胜三现在做的这一类事;本来用不着这么长的时候,这种事本来是一种很简单的事,用的方法本来应该是最直接的方法,简单、直接,有效,而且绝不浪费时间。

可是胜三在处理这一类事的时候,所用的方法却是完全不同的。

因为他把这种事变成了一种艺术,一种享受。

沙漏中的沙子慢慢的流下去,流得虽慢,却不会停,如果它停,只因为沙已流尽。

现在它停了,现在已经到了一个时辰。

慕容秋水站起来,走到韦好客的卧榻旁:“你是不是已经叫人把我那匹‘八百’准备好了。”

“是。”

——“八百”是一匹马,可以“夜行八百里”的快马。

“那么我现在就要走了。”慕容说:“我一定要在丁宁和伴伴还没有死的时候去看一看他们。”

他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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