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中的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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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铃中的刀声-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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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宁无语。

“可是如果我在这里,就算她找到这个地方也不会出手的。”姜断弦说:“我想她一定不愿再见到我。”

——那一次在风吕屋内发生的事,对因梦来说当然是件很不愉快的回忆。

丁宁终于点头。

“这个地方本来就是你的,你要留下来,谁也不能赶你走。”

“可是你的起居饮食,还是需要别人照顾。”姜断弦说:“我当然没法子照顾你,所以我已经另外替你找了一个人。”

丁宁转过头,就看见了伴伴。

——姜断弦为什么要这个女人来照顾我,难道她认得我,我为什么完全认不出她。

(八)

天已经黑了。

风眼静静的坐在黑暗中,已经等了很久,才看见花景因梦提着一盏白纱宫灯,沿着用鹅卵石铺成的小径往这个亭子走了过来。

在朦胧的灯光下,在凄迷的夜色中,她看来还是像多年前那样苗条那样年轻。

她看到风眼时,也没有那种已经离别多年的拘束和陌生,只是浅浅一笑。

“对不起,我来迟了。”因梦说:“因为我一定要等到拿到赌注时才能来。”

“什么赌注?”

“一个小小的赌注,我跟韦好客小小的打了一个赌。”因梦说:“我赢了。”

“你赢了什么?”

因梦叹了口气:“我赢来的东西,其实连一文都不值。”她好像觉得很不满意的样子:“我只不过赢了韦好客的一条腿而已。”

对别人来说,一条已经被砍断的腿确实可以说是一文不值。

可是对那个断腿的入来说呢,

“我一直认为韦好客是个聪明人,想不到他远比我想象中愚蠢得多。”风眼的词色依就很冷漠:“他不该跟你赌的。”

“可是这一次他本来以为自己有稳赢不输的把握。”因梦说:“他从未想到丁宁能活着离开法场。”

“你呢?”

因梦笑了笑:“你一向很了解我,如果我没有十分胜算,怎么会跟他打这个赌?”

“莫非你早已知道丁宁能脱走?”。

“四天之前,就已经有人把丁宁这次脱逃的计划泄露给我了。”因梦说。

“是谁泄露给你的?”

“是牧羊儿。”

“他怎么会知道姜断弦的秘密?”

“因为他本来就是姜断弦安排好的一着棋,连煤场的管事老詹都是姜断弦安排的。”因梦说:“丁宁的身子被挑起时,恰巧越过烟囱,它的力量方向和角度,姜断弦当然也早已计算过。”

风眼冷冷的说:“想不到姜断弦也是个心机如此深沉的人。”

“只可惜他还是没想到牧羊儿会把这个秘密出卖给我。”

“也许他早已想到了。”风眼的声音更冷淡:“牧羊儿的尸体已经被人像野狗般丢在乱坟堆里。”

“你呢?”因梦问风眼:“我不信你没有发现烧窑里有人。”

“我也不信。”

“那么你为什么不揭穿。”

“因为我一直认为窑里的人是你。”风眼说:“直等我接到你要人转交给我,约我在此相见的那张纸条子,我才知道你当时不在法场。”

“你是不是觉得很意外?”

“是的。”

风眼说:“‘只不过我相信如果你不在法场,就一定有很好的理由。”他说:“你果然有。”

因梦又笑了。

“你果然很了解我,还是像以前一样了解我,”她说:“可是现在我却有一点不了解你了。”

“哦?”

“我实在想不到你会让姜断弦走。”

风眼转过头遥眺远方的黑暗,过了很久之后才说:“姜断弦如果要走,世上有准能阻留?”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绝对可以肯定的。

“没有。”

宫灯已经熄了,是被因梦吹熄的,夜色青寒如水,人静如夜。

静良久,因梦才悠悠的说:“我们已经有很多年不见了,当初我离开你的时候,虽然是情不得已,你一定还是会很生气的。”她的声音温柔如水:“可是现在已经事隔多年,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原谅我。”

风眼的脸色看来也好像是水一样,冷如水。

水的特性,就是有多重的面貌,多重的变化,就好像一个多变的女人一样,就好像花景因梦一样。

“如果你能够原谅我,我也不求别的。”因梦说:“我只求你替我去做一件事。”

“只要你有一点可能追查出丁宁的藏身处,姜断弦就一定会留在那里保护丁宁。”

“我也相信他一定会这样做。”因梦说:“他总认为我有点怕他,总认为只要有他在那里,我就不敢出手了。”

“其实呢?”

因梦又嫣然一笑:“其实情况好像也是这样子的,我好像实在有点怕他。“

风眼冷冷的说:“我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你才会来找我。”

“我承认。”

“你是不是要我去对付姜断弦,好让你去把丁宁劫走?”风眼说。

“是的。”

因梦凝视着风眼。

“你为我做的事已经大多了,我只求你再为我做一件事,我保证这是最后的一次。”她的眼中充满柔情:“我相信你一定不会拒绝的。”

天色更暗。

风眼石像般静坐不动,谁也看不出他脸上是什么表情。

他的确从未拒绝过因梦的要求。

风眼冷冷的看着她,嘴角忽然露出一丝笑纹,却又笑得那么阴寒尖冷,仿佛刀锋。

“其实你根本就不用说的,你约我来,我就知道你是要我去替你做一件事。”他说:“现在我甚至已经知道那是什么事。”

因梦好像觉得非常惊讶:“你真的知道?”

“现在丁宁的功力还没有恢复,姜断弦救人救彻,一定会替他找一个很隐秘的静养处。”风眼说:“可是现在你一定已经知道这个地方在哪里了。”

“这个地方既然如此隐秘,我怎么会知道?”花景因梦故意问。

“牧羊儿既然已将这个秘密泄露给你,当然也会把他带着丁宁从法场逃窜的秘道出口告诉你。”风眼说:“你既然知道出口处,当然就有法子追踪丁宁。”

因梦嫣然。

“你真的太高估我了。”她说:“可是我也不能不承认,事情确实就是这样子的。”

“我能想到这一点,姜断弦也可能同样会想到。”风眼说:“在他与丁宁决战之前,他绝不容任何人伤及丁宁毫发。”

因梦叹了口气:“想不到你非但了解我,还能够这么样了解姜断弦。”

——这是不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同样的人?

这一次呢?

“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女孩,我从未想到过你会对我有什么目的。”风眼说:“我只不过尽我所能来帮助你。”

“他的声音仿佛来自黑暗的远方。

“直到你不告而别的那一天,我都没有怀疑过你,可是,以后……”

因梦打断了他的话。

“我也知道以后你一定听到过很多有关我的事,可是你一直都没有找我报复,”她的声音更温柔:“可见你并没有恨我。”

“我为什么要恨你?”风眼说:“我所做的事,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

“这一次呢?”

“这一次就不同了,”风眼说:“此时已非彼时,往事都已过去,是非恩怨俱忘。”

他的声音更遥远,他的人已往远方的黑暗走过去。

因梦急着问:“这一次已经是最后的一次,你难道要拒绝:我?”

“是的,”风眼淡淡的说:“对我来说,一生中被人利用一次已足够。”

(九)

伴伴捧着个很大的托盘走进来,托盘上只有一锅清粥,几、样小菜,没有酒。

姜断弦无饭不酒,丁宁现在却不能喝,这是她为丁宁准备的,她根本忘了姜断弦。

除了丁宁外,她心里根本没有别人。

可是丁宁看见她那种眼色,却好像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伴伴咬住嘴唇,垂下头,只觉得嘴里咸咸的,就好像是眼泪的味道。

——为什么眼泪的味道有时竟然会像鲜血一样。

“这位姑娘,你的嘴上是不是在流血?”她仿佛听见丁宁在问,却又不知道是不是他在问。

她只知道等她清醒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她自己小屋里的床上,眼泪已经打湿了她的枕头。

这时候婪断弦正问自己:“多情总是使人愁,无情的入呢?无情的人心里是个是永远都没有忧愁痛苦?无情的人是个是活得比较快乐?第一章  二十八个月之前的月圆之夜

“我们之间无论发生过什么事,只要我们自己了解就已足够,别人的想法,与我们完全无关。”

(一)

二十八个月之前的意思,就是说距离丁宁和姜断弦这一次在法场相见的二十八个月之前。

那一夜,月正圆。

那时候花错还没有死。

那时候姜断弦仍然用彭十三豆的名字行走在江湖。

那时候彭十三豆的名声,绝不会比天下第一剑客武当柳先生弱一分。

柳先生就是“平生无败”柳不弱。

那时候彭十三豆也从来都没有败过一次。

可是那时候花错已崛起了,以一把如仙人掌针的尖刀,在三年间刺杀江湖豪客武林名家名派掌门一流高手共计四十一人。

花错也从未败过。

那时候丁宁锋芒初露,如异军突起,大小一十二战,战无不胜,令江湖中人人侧目。

这一十三战,所约战的无一不是超级高手,从那个时候一直到现在,丁宁的刀从不斩无名之辈。

那时候正是“刀”最盛行的时候,不但压倒各门各派各种独门奇门外门兵刃,甚至也压倒数百年来武林中人一直奉为“主流”的“剑”。

那时候如果要在江湖中选中十大名流、花错、丁宁、彭十三豆,无疑都是其中之一。

因为那时候正是他们的时代。

就在他们那个时代里,他们三个人如流星般偶然相遇,迸发出灿烂耀眼的火花。

(二)

烈日,黄沙,荒漠无垠。

那一天荒漠上的烈日和黄沙都和平常一样,仿佛总是带着种无法形容的神秘压力,不但随时都可能把一个人身体里的水份和血液压干,甚至连他的灵魂都可能被压榨出来,压入地狱。

姜断弦独行在荒漠上,烈日已将西沉他走得很慢,用一种很奇特的姿势交换着脚步,就好像一个经验丰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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