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生·十师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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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生·十师卷-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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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众人,照浪矫健跃下马,朝库赞行了一礼,转身便向紫颜走来。

  “终于又见到先生,很好,很好。”

  “雪族的火器,是你给的吧?你真是永远不甘寂寞。”紫颜并没有客气寒暄,微微轻叹了一声,眼中蒙着淡淡的怜悯,“难怪族长会打玉翎王的主意。”

  照浪昂首朗笑,“紫颜,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太聪明,小心折寿。”

  侧侧闻言,柳眉怒竖,丽影掠出一道花痕,提针便刺。照浪雪衣一闪,身法变幻,避入库赞身后。

  “你以为千姿有暇寻找你们?”照浪淡淡说道,言语如一根利刺,诸师面色微变。

  墟葬面沉如水,他知道玉翎王自顾不暇,因此选择了另一条路,以免成为负累。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安然笑对照浪道:“你蛊惑族长对付玉翎王,想必留了后招。”

  “西域联军集结,阿罗那顺意图反叛。”照浪轻轻一笑,弹指灰飞烟灭。

  阿罗那顺就在鞘苏国北方,是苍尧最大的盟友,也是北荒四大国之一,一旦反叛千姿,后果不堪设想。诸师脸色越发难看,只有紫颜星眸明亮,浅笑对库赞说道:“族长,我们的盟约是否依然有效?”

  库赞无视照浪,直接点头,大眼里闪着期冀,斩钉截铁地道:“以瓦格神山起誓,若玉翎王给我们一条出路,雪族从此就不再是雪山盗。”

  “族长,你这是过河拆桥!”照浪皱眉说了一句,并不很在意,他此来更多是想见某人一面。既然如愿,雪族不过是一个小棋子,阿罗那顺才是擒王的战车。“可惜雪崩没能压死玉翎王……”

  照浪的叹息意味深长,紫颜这几日曾多次旁敲侧击追问库赞,那日究竟是如何找准时机出动,库赞就是不肯多言。现下看来,雪崩与照浪怕是不无干系。

  “既是如此,我本来有一桩天大的生意要和族长谈谈,看来只能作罢。”照浪冷淡说道。

  侧侧冷笑道:“有种你别走。”

  照浪露齿一笑,“我们结伴去见玉翎王又如何?我是于夏定西伯,你可有半点证据,我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我这就写信,让伯父废了你的爵号。”璇玑忍不住开口,她对照浪怨念最深。

  照浪哈哈大笑,与天下人为敌,这种滋味妙不可言。他雪衣飘飘,骤然横掠数丈,翻身上马,“诸位,若是千姿有幸躲过此劫,咱们就在苍尧再见!”一提缰绳,龙马如飞而去。

  诸师望见他的背影,雪衣萧瑟,竟有几分慷慨悲歌之意。此人以一己之力搅动北荒,殊为不易,而中原、西域皆被引入千姿登基之局,该如何破局解围?

  众人心事重重上了马车,库赞领了五十人护送。紫颜与傅传红、侧侧、姽婳仍坐一车,说起适才的纠纷,侧侧和姽婳皆有怒意,紫颜遂避过不谈,傅传红关心的却是另一桩事。

  “雪族下一任的族长,会有库赞的天赋才能吗?你我会不会乱了他本该走的路?”他思来想去,不安地问紫颜。

  在经历了世俗的洗礼后,是否还能持有纯如璞玉的心境,去领悟天地玄妙?

  “你都说是天赋了。”紫颜笑得云淡风轻,“与生俱来的灵性固然重要,后天的执著和勇气,更不可或缺。永怀挚爱,永不言弃,如斯方可与所爱朝夕相伴,绘画如此,易容如此,天下诸艺莫不如是。库赞的后继者倘若妙手写心,浑然天成,又或嗜画如命,乐此不疲,当然不会逊色于他,甚至必能超越他。若无此心,就算我等不把他拉入俗世,也不过是个强盗而已。”

  傅传红凝视紫颜,从易容中窥见纷乱人心的他,有着始终如一的赤子之心。拼到最后,心志的坚定才是最不可易的珍宝。

  车轮辚辚,在官道上疾驰,傅传红知道,这不过是千百条路中的一条,他曾走了很久,此后,要踏遍其余种种道路,无论正途歧途,不妨逐一踏步尝试,最终找到最酣畅的那条路。

  至于王道之争,玉翎王是惊才绝艳之辈,他并不担心。

  阳光下,百里之外,千姿冷然望着亲兵们斩下一个个铁甲军士的首级,身后王旗猎猎,血色飘摇……

  连日大雪,苍尧王城泽毗高厚的城墙胖成了雪白的糕团,远望去圆头圆脑。恼人的天气,收取了黑白之外的一切颜色,附庸风雅的文人或许会咏诵几句琼花玉树,苍尧百姓见得惯了,知道冬雪丰年将来会有好收成,就把心思放在狩猎过冬上,期冀过个好年。

  立春日,玉翎王尤未回归,迎春祭典由大巫师主持,祭龙神的同时祭雪神。传说雪神是一位女子,故王后桫椤与护送奇兽祈如先归的太师阴阳,替千姿点燃神幡和祭品。祭礼虽是吉礼,玄色的礼服看去一片晦气,不少官员忧心忡忡,直觉这是个不祥的兆头。

  据说阿罗那顺王宴请玉翎王,一言不合,杀了伐虏军的人,玉翎王为属下出头,与阿罗那顺誓不两立。王城里隐约流传这样的传闻,阿罗那顺是北荒四大国之一,地域辽阔,兵力也算雄厚,听得两国居然成仇,百官这个年过得很是忐忑。

  百官已然如此,寻常百姓在这喜庆的节日就多了几分忧戚。无论是年节里走动拜会的厅堂上,祭奠祖先的家庙里,还是酒肉飘香的饮食铺,讨价还价的街市中,玉翎王的行踪是众口纷纭的话题,遍布城中的流言蜚语使真相云遮雾掩,越发缥缈无凭。

  尤其是要在三月完工的皇宫,搭起的围墙架子内,似乎还有无数未封顶的殿宇,哪有盛典将临的样子?全城人瞅着那片圈起来的宝地,盼着玉翎王早日归来。

  “王上还能回来吗?”

  “呸,天神在上,你别咒王上!伐虏军是什么?那是打遍北荒无敌手的铁军!怕什么阿罗那顺?你看着,玉翎王准能把罗圈儿的头拧回来。”

  “就算王上赶回来,这皇宫盖不好,到时没地方搬,也是难看。”

  “谁说盖不好?修房子的是中原来的神匠!咱们的城就是他们扩建的,你看多好,就算阿罗那顺攻到城下,也敲不开城门。”

  “阿罗那顺的狗屁铁马军,敢和伐虏军对冲?打个照面就得摔下马!”

  “他们以为还是两年前?四大国怎么了?以后苍尧说了算。”

  “听说王上娶了于夏国的郡主,最好把四大国的郡主全娶了!都是我们的媳妇国!”

  阿罗那顺王盖察礼从小是罗圈腿,骑马倒是正好,可惜他平生最爱吃喝,即位时胖得无法走上王座,最后由两个大汉拖拉他上台,闹出泼天的笑话。在千姿最初欲结盟诸国时,他是头一个归顺的,如今打打杀杀冲出来,竟敢对玉翎王不利,百姓们闻言并没放在心上。

  这样一个王,他真敢干仗?就算他敢,哪里是纵横北荒的玉翎王的对手?

  用脚想也知道谁会胜出,因此当千姿滞留瓦格雪山一带未归,在苍尧百姓看来,无非是整顿藩属国的风气,教训下不知好歹的肥猪国王。

  可是,别国百姓有异样的声音,原先早早赶到苍尧想观瞻千姿登基大典的商旅,或是心灰意冷先行返乡,或是意兴阑珊徘徊探听。坊间流传的消息,有的说阿罗那顺王被人砍了脑袋,玉翎王起兵平叛,不料伐虏军人单力薄反而受制。也有的说玉翎王触怒山神,被雪崩掩埋全军覆灭,连中原请来的贵客也一起丧命。最离奇的则是说整个伐虏军染了瘟疫,玉翎王为了不将疫疠传入苍尧,避在某个山谷自生自灭。

  传言一日三变,闻者伤心流泪,恨愁如雪不见停歇。苍尧百姓渐渐信以为真,慌得躲在家祷告龙神,早日雪消云散,能看到伐虏军青黑色龙旗重归泽毗。

  这一日风卷乌云,漫漫散下梨花般的雪片,脚背高的积雪旋即没到了小腿。到了黄昏时候,雪停天暗,劳累了一天的百姓或是匆匆归家,或是结伴到附近食铺酒肆求食。

  钟楼一带有生意最兴隆的坊市商铺,米面市、羊马市、菜市、果市、铁器市、布衣市、鞋靴市等等聚集一处,于是酒肆食铺茶坊也围拢在一处。其中一家索云食铺卖些寻常饭食,招牌的马奶酒和土窑春价廉量足,不时有人沽酒回家小酌,生意极好。

  今日白天的风雪大了些,铺子东西两面墙颇有些经受不住,碗口大的破洞灌进凉飕飕的风,尽管坐在炕上,丝毫察觉不到暖意,酒客们抱怨不迭。

  一个酒客缩着脖子,一打饱嗝,脖子伸了出来,吃寒风一吹,响亮地打了个喷嚏。他紧紧了衣襟,叫道:“房子要倒啦,索云大叔,你该花钱修修。”

  “哪来的匠人!王上修城墙、建皇宫,北荒所有匠人都抽出来了,别说我们小门小户的,就说那祭坛吧,听说早该修了,拖了大半年还是没人,你看祭神时,王后不是差点崴了脚?”索云忙前忙后,脚不沾地,婆娘在里面一边炒菜一边唠叨,再听酒客数落,心里很不是滋味。

  “熬吧,熬吧,等王上登基后就好啦。”有个老汉劝慰。

  “早着呢!皇宫才有个影子,还有皇陵,咱们玉翎王可威风着,安迦又放了行宫,这一个个建过去,等我这老房子塌了,一把骨头也埋了,还没建完!”索云往几个破洞里塞麻布,勉强堵好漏洞,朝王宫的方向瞪了一眼。

  “大叔噤声,这不能怪王上,北荒之主得有这个气派。”“你是生意太好,房子太老。”“索云你就别小气了,肯花本钱还怕请不来人?就算不修墙,把炕给我热着总好过受凉挨冻。”酒客们七嘴八舌。

  “你们酒钱才几个?吃着碗里,望着天上。柴草又涨价了,想烧热炕回家去烧。”索云没好气地抹着炕桌,吱呀的摩擦声令他更添苦恼。

  听他说到柴草的事,酒客们的脸越发苦恼,连天大雪砍伐不易,这个冬天越来越难过了。

  忽然喝酒的客人中站起一个麻衣少年,圆头圆脸,清朗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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