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天回想一个比我年长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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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春天回想一个比我年长的女人-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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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常顺着她,因为这样可以跟她亲近一些,再亲近一些。但玲姐经常推开我。有时候我又一头扎进她怀里,像一个孩子。她再推,我就说:“我是一个孩子。”玲姐瞧瞧我,说:“好吧,你不是一个孩子,该为你找一个女朋友了。”
  我当时没说话,心里有点难过。我觉得玲姐是真的想把我从她的生活里推出去,想用一个女孩隔开她和我。
  好像就是从这时候起,玲姐真的行动起来了。忙忙碌碌了好一阵子,由于不容易找到Chu女,玲姐常常失眠,暴饮暴食,把她自己搞得憔悴又可怜。
  有好几次我想跟玲姐敞开谈一谈,谈需要不需要她给我找女朋友的问题,但想好了的话,像是给强力胶粘在了舌尖上,出不了口。见我吞吞吐吐的,玲姐老以为她自己哪儿不对劲,又是照镜子又是换衣服的,有一回还风风火火地跑出去把刚做好的头发重做一遍,恢复成上一次我见她的样子。
  我想对玲姐说,除了她,我不想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但我知道,一旦见了面,我还是说不出口。我想在电话里对她说这些,但我觉得在电话里也没把握。如果那时能发手机短信,我相信那种交流方式会比较适合我,我会往她的手机里发很多肉麻的句子。想来想去,我决定还是给玲姐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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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接通后,我有一会儿没吭声。玲姐的呼吸从话筒里吹出来,灌进了我的颈子里,仿佛把我想好了的话都吹走了。我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谈了。
  玲姐喂了几声,我一着急,就直通通地对她说:我不在乎什么Chu女不Chu女的,也不要你给我找女朋友,你再这样干,我就去找一只鸡。
  立刻,我意识到自己说了傻话,有点想咬自己的舌头。其实,我并不想拿“Chu女”来说事的。那个话题,人们已经说得太不像话了。
  玲姐在电话里笑了一阵子,才对我说:“你又发什么神经呀。”
  我只好傻到底了,说:“你不信就等着瞧吧。”
  玲姐又笑了,说:“好好好,我信。”
  “我知道你不信。反正不要你给我找。”
  玲姐叹了一口气,说:“你不要我找,你怎么能事先知道人家是不是呢?”    
  “人家是不是,都不关我什么事。”
  “你以后就不会这么想了。”
  “我以后怎么想,以后再说吧。” 我不知道怎么说着说着就说成了这个样子,像是在假装赌气一样。
  玲姐当然知道,我对未来的女朋友是不是Chu女,还是有一点在乎的。我曾经说过,Chu女,也是这个世界上美好的事物之一。我们一起看过一部电影,新郎第二天早晨走出来,把染着Chu女鲜血的床单晾到院子里的晒衣绳上。我觉得那是一个很好的仪式。我觉得那是世界上最干净的床单。
  但现在问题的重点不在于人家是不是Chu女,而是找不找女朋友。如果我心态能平和一点,应该不会在这么个话题上跟玲姐拧上劲。不管怎么样,她沮丧、焦虑、折腾,毕竟也都是为了我。
  玲姐停了停,说:“好好好,你以后怎么想,以后再说吧,我才刚刚上一点劲呢。”
  “能不能不要忙这种事啊?”
  我发现自己真有点上火了。这个电话不能继续打下去了。她爱折腾就由她折腾去吧。
  放下电话,我去街上走了很久。春夜的北京,空气在发酵,细软的风是那样缠绵。我好像想了很多事,又好像什么也没想。荷尔蒙忽然在身体里奔腾起来了,我停下来,望着天空,城市上方的灰尘被灯光照得发亮。
  有一瞬间,我忽然真的很想去找一只鸡试一试,那个念头在大脑里漂浮了一会,就给按下去了。想想自己也真没用,会做什么,不会做什么,居然让一个女人稳稳当当的拿捏住了。找一只鸡的说法根本唬不住玲姐。她知道,我不完全是因为怕染上病,怕被抓,怕中圈套,一般男人怕的我也怕,但我更怕的是,女人神秘美好的形象在那样一张床上彻底倒塌。
  我打定主意把自己走累,走得疲惫不堪,再回去一头栽倒在床上。一路上能碰到不少情侣,低语轻笑,有一对还靠着树久久地拥吻,我忍不住走几步回头看他俩一眼,差点撞在另一对身上。
  玲姐和我刚认识时还勉强跟我去街上走走,后来怎么说都不肯跟我出来散步。即使出来,也尽往阴暗的角落走,还不让我搂着她。有一次我强行牵手,她乘我不注意抽出了手,独自往回走了。老实说,跟她长时间呆在屋子里我有点难受。她有时候斜靠在沙发上抱着我,捏我身上的肉和骨头,她喜欢闻我的气味,我也喜欢闻她的气味,她的每一寸肌肤都散发着成熟女人特有的光泽和香味,完全配得上“性感洋溢”这个词。但她不让我对她做出进一步亲热的举动。我不知道她是否清楚我很难受,但我知道,她应该也很难受。虽然我比她年轻,比她阅历浅,但我能感到这个36岁的女人有时候深陷在恐惧中,她是那样害怕我对她做出一些亲热的举动,又是那样渴望我对她做出一些亲热的举动。有一次我猛地翻过身,压在她身上,她赶紧抓住我的手,哀求说:“你要吓着我了,你要吓着我了。”看见她脸上有阴影,我只好滚下来在一旁老老实实呆着。我知道她下一步会有泪水,会有绝望,而那会让我更难受的。
  不久后的一个下午,给我介绍的第一个姑娘,姓钟的姑娘,终于出现在积水潭边一家茶艺馆里。她在等我。我却还在实验室里磨磨蹭蹭的。
  头天晚上,玲姐给我打了电话,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当时我又难过又生气,也许还有点赌气,就答应见面了。我觉得玲姐不需要我,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一个女人需要我的。在床上翻了一个身,又觉得底气不足。再翻一个身,又觉得没必要妄自菲薄。翻滚几次后,似乎从一个死胡同里转出来了,觉得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委屈和赌气,太不成熟了,在这种事上瞎较劲,留下的只能是后悔。实际上已经后悔了,虽然没有打电话去取消见面。
  到了中午;玲姐打电话来确认过一次,天知道我又怎么了,竟笑着问起了钟姑娘的详情,对人家很感兴趣的样子。玲姐一条一条告诉了我。我不知道玲姐在说起钟姑娘的时候,心里怎么想,我希望她有点酸酸地难过,可又觉得自己这样有点混。
  钟姑娘是玲姐中学同学的同乡的女儿,看看拐了那么多关系,就知道找到这样一个姑娘很艰辛。玲姐的同学姓孙,我在牌桌上见到过,我叫她孙姐,进牌出牌都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连孙姐都发动了,我对玲姐的良苦用心实在不应当是这样的反应。
  下午下雨,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出门时,雨突然下大了,我希望越大越好,但玲姐已经到了实验室楼下,我没法子找借口不去了。再想想这事,觉得去见见一个Chu女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让玲姐知道这种事对我来说,不是介绍介绍就能成功的,她也可以省省心吧。
  在路上玲姐向我解释,熟人介绍的知根知底,靠得住些。我嗯嗯着,心中却不以为然,而且相信她也不以为然。我觉得她那么说,无非是找个由头增加这次雨中相亲行动的重要性而已,或者想遮掩她真正的心情。
  到了积水潭地铁附近,通往茶艺馆的胡同正在翻修,的士司机不肯往前开,我们下了车。我注意到玲姐不时踩进积水里,她打着伞,为了不让我淋湿,她半边身子都湿透了。进包间门之前,她打开化妆盒掏出梳子发胶,在我头上折腾了一番。
  那个姓钟的姑娘长得还可以,皮肤白白净净的,五官精精致致的,身材小小巧巧的——只是看上去不大像个真人,我们走进去时,钟姑娘像个蜡制的女装模特一样端坐在茶几旁,总算是开口了,脸上才多了些活气,但并没有冲淡冷漠矜持。我问了她一些话,她都淡淡地回答了。她也问了我一些,我的回话很简短、明确。双方都明白没必要多问了。我相信学化学的她已经拿准了跟我在一起,不会产生化学反应。
  头一回在这种氛围里跟一个Chu女坐在一起,有几分钟我听着哗哗的雨声,觉得这个Chu女正在鄙视我。至少,她应该鄙视我。不过从她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她那张脸很平静,要是再夸张一点的话,她整个人都像裹在了一层冷气四溢的冰壳子里,保持着自己的尊严。不过她的手泄露了她的内心,她不时伸手去取糖罐子里的方糖,送进嘴里。不知不觉,这个钟姑娘把那一罐子方糖吃完了。
  见钟姑娘和我都不再说话,玲姐和孙姐两人聊开了,一个很含蓄地夸奖我,另一个同样含蓄地夸奖钟。后来我有一点过意不去,就又跟钟Chu女瞎聊了几句,这会儿钟Chu女不再掩饰自己的心情了,回话的时候嘴里嘎嘣嘎嘣地嚼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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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玲姐在桌子下面踩了我一脚,提议去西湖菜馆吃鱼(钟姑娘老家是杭州的),我记得玲姐还豪爽地表示要好好喝几杯黄酒,钟姑娘望了我一眼,我低下了头,看着鞋上的污泥,发现玲姐的鞋子里进了水,这是春天的雨水,还有点冷,我希望玲姐尽快回家换鞋换衣服,抬起头朝钟姑娘笑了笑。钟姑娘如释重负,回报了一笑,说改天改天,今天还有事呢。
  从茶艺馆出来,沮丧又来到玲姐脸上了,她似乎还想安慰安慰我,说这样的鬼天气最不适合见这种面,“谁知道突然就下大了呢,女孩子的心情很容易受天气影响的。”
  我依然嗯嗯着,能从她的声音里听出对天气的愤恨;心里很想笑,深深地吸进一口傍晚飘荡的湿空气,才没笑出声来。我知道是什么让钟姑娘那个样子的:我一走进茶艺馆的包间,就朝钟姑娘冷冷地扫了一眼,然后热切盯着玲姐的脖颈。也许,钟姑娘的反应实际上不是因为这个,不过那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4年后,在新世界商场,有一辆婴儿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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