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花果--童童和他的十多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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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花果--童童和他的十多个女人-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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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妹愤愤地说:“我晓得,这些都是借口!有人跟我说过,男人最怕什么。”她伏在他耳边小声说:“你跟所有的男人一样,是怕我一个人在外边花花世界对不起你,我保证……”

  童童一把蒙住她的嘴巴,哽咽着说:“小妹,不说了!这里不是世外桃源。没有世外桃源!我不值得你爱!”轻轻掰开小妹紧抱的双手,在她额上轻轻地一吻,撒腿跑回屋里,对灯下静坐的老九说:“去陪陪她。”把跟进来的福狼赶出去,关上房间门,坐在牛肋巴窗前,头昏脑胀,神志麻木地听着小妹伤心地哭喊,老九轻柔的劝慰。呜呜咽咽,呢呢哝哝,时高时低,时紧时缓,从屋外到屋内,从深夜到鸡鸣,直到童童疲困之至,不知不觉伏在桌上,朦胧睡去,也未停息。等童童清醒过来,已是红日高照。手脸裸露处,密密麻麻,满是蚊子咬的疙瘩,奇痒奇痛。屋里空无一人。跑到敞坝打望,惟有日照空山,松风贯耳。梨树下,敞坝边,寂寂然也。昨晚的悲喜言笑,无迹可寻。恍若一梦。只有福狼蹲在门边,不解地望着他。

  回到自己房里,见床上收拾得整齐干净。枕头上放着一个无字信封。应该是老九带来的瑞琥的信了。抽出信笺,果然:

  童童:弱水三千,饮只一瓢。你的选择,对夏翔来说,未免太残酷;对你自己来说,也未必正确。但我庆幸我的知己,终于作出了生命中的一次重大的抉择,不至于脚踩两只船而被淹没在情天欲海里。

  瑞珀病了,病得不轻。我找车送他回兴盛治病去了。那晚他摔倒在水田里,滚了一身稀泥。不用自责。我们全家都不会怪你,也不怪幺妹。谁都有吞下苦涩的初恋之果的机会。也少有人会因为悲惨的初恋而从此一厥不振。我想,等瑞珀病好,他就真正长大了。

  来耍。我分在白岩矿4队。宿舍就在白岩沟外第二栋底楼。石屏山赶检司的大路就从我们楼下经过。好找得很。

  忍不住告诉你。我庆幸你,也庆幸自己,你看见的是我这一封信。再见

  祝:早脱华盖,无犯桃花。

  琥

  看完,童童不觉苦笑:这家伙另一封信写的啥?

  又干了几天活路,好几次碰到乡邮员。没有信,也没有东西带来。刘韵蓉不送东西来可以理解。她要我亲自去拿。幺妹为啥不来信呢?她看到我的信没有?她还生气不?她晓得我作了一次艰难的抉择吗?

  30斤米吃完了。还有一阵才接得上大春。一打早,童童就背上甲背,翻贵岭山,沿西沐河赶顺子场买米去了。他没到大利去看镇东、启明,中午过后在顺子场吃了午饭,把甲背放在大姐那儿,过娃娃渡到瑶池公社邻江4队,找刘韵蓉拿妈妈带的东西。更重要的是,早点解脱这个好姑娘。

  瑶池公社大半在西沐河环绕的瑶池坝子上。地势平坦。田地肥沃。顺子区条件最好的就是场边的顺子,对河的瑶池了。但邻江4队却不在瑶池坝子里,有一大半在盘古山临西沐河的阴坡上。对面就是背负青天,横空兀立的青牛山。西沐河从青牛屁股下,两山之间钻出一条险路,奔腾咆哮,回旋激荡,在青牛两腿间撞击出一个方圆数里的大水潭,形如巨瓮。潭里乱石暗礁密布。紊流恶浪汹涌。狂野不羁,左冲右突,向东北劈开一个缺口,奔泻而下,九弯十八拐,直入铁门滩。这就是令西沐河船工人人胆寒的瓮滩。

  邻江4队知青点的三间半房子,就在瓮滩纤道上,赶场大路下边。日日夜夜江风穿户,涛声震瓦。小组四个知青。两个男知青,一个上船当水手,一个下洞挖煤炭,终年在外。另一个女知青徐艳秋调任瑶池公社妇女主任,长住公社。孤单单的刘韵蓉,日日守着童童的东西,时时盼望他早点到来。前次顺子场上领教了他的冷漠,让她面子丢尽,暗自伤心,痛不欲生,更怕出门见人。回来,把早已背得烂熟的,他的信,又仔仔细细读了几遍。变换角度,反复琢磨,不得不接受一个残酷的发现:除了最后一段饱含深情的“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外,他竟然真的没有半句“我爱你”类似的表露。她这时才真有些后悔,当初拒绝代书记的安排,辜负了党组织的培养,把当公社妇女主任的机会让给了徐艳秋。真的像人家嘲笑她那样,自己毁灭了自己的前途。

  今天下午收工回来,刚烧燃火,大门口进来一个人。仔细一看,惊喜地大叫一声:“童童……”眼泪夺眶而出,无声地哭了。

  童童见她吹弹得破,白嫩姣好的脸上滚着泪珠,秀目含着无尽的幽怨爱恨,梨花带雨,楚楚可怜,轻轻地说:“烟子熏眼睛,我来烧火。”扶她出来。自己坐下,拨弄柴火。

  刘妹背过身子,擦干眼泪,急急地洗锅、掺水、淘米、煮饭,又忙慌慌地跑出去,一会儿拿了几个鸡蛋、一把酸菜、半瓶酒回来。正滤米时,一个十六七岁的本地社员,提着两条活蹦乱跳的鲶鱼进来。



  刘妹介绍说:“我们生产队的洪自强。”

  童童见他虽然是典型的山民模样,围腰帕,中山服,光脚板,挽起的裤腿一高一矮,长得还算端正,带些许学生气。他把鱼放在水盆里,腼腆地笑笑,出去了。刘妹追上去给钱。他拗不过收了。

  刘妹回来杀鱼,切酸菜,炒了一碗鸡蛋,煮了一盆酸菜鲶鱼汤,给童童斟上一碗酒,舒了一口气说:“你终于来了。”

  她微笑着催他喝酒吃菜,自己也陪着抿了几口。白嫩的脸上泛起了红晕。笑着笑着,眼泪又滚了出来,小声地哭了。

  童童想等她平静下来。她几个月来所有的委屈,无助的孤凄,痛苦的悔恨,深切的悲哀,一齐涌上心头,越哭越伤心,又怕夜深人静,被人听见,伏在桌上,艰难地压抑着。秀气的肩膀抽动起伏。她低声哽咽,好久才止住哭泣,起身擦把脸,说:“好久都想这样子痛痛快快地哭一回了。”微笑着陪童童把酒菜吃了个干干净净。

  童童说:“好鲜的鲶鱼汤!”

  刘妹大着胆子羞涩地说:“转到这儿来吧,我天天都弄给你吃。”

  童童温柔地望着她,目不转睛。她不好意思地转过身去,收拾碗筷。童童走过去,小声问她:“刘妹,我真的不晓得到底是咋个一回事。”

  刘妹叹口气说:“一言难尽。我都说不清楚。一会儿我拿日记给你,自己看。”

  洗脸洗脚后,刘妹拿出把新牙刷给童童刷了牙。端上灯,叫童童随她进了里屋,打开箱子,把里面花花绿绿的闺女妆奁全翻给童童看,又拿出影集一一指点解说。父母、姐姐、同学,和她从肉嘟嘟的婴儿到蓓蕾初放的少女各个年岁的纪念照。特别是她近年来各种装扮、各种姿态的艺术照,真正的美丽动人。当年没有彩色照片,都是相馆手工着色的。

  童童暗自感叹:“为啥自己总是伤害这些漂亮过人的好姑娘?”

  最后,刘妹拿出两个日记本来。童童一看就明白这和送自己的那本是一套:不同颜色的双燕穿柳。

  刘妹白嫩的脸上泛着红晕,明眸秀目满含期待,轻轻地说:“你多久看?还是明天给你吧。”

  童童说:“现在就看。我看得快。”

  童童坐在窗前白木书桌边看她的日记。刘妹脱鞋坐在床上。夜深了。江风送寒。刘妹起身给童童披上她的外套。自己盖上夹被靠在枕上。油灯昏黄。涛声喧哗。童童一口气把日记看完。已是鸡叫三遍,东方欲曙了。转过身来,刘妹已沉沉睡去。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亮的泪珠。她团身侧卧,曲线优美,凹凸毕现。想到这个聪慧单纯,善良可爱的漂亮姑娘,这样一往情深地,痴痴地爱着自己,童童不禁脸红心跳,心旌摇荡,想要紧紧地拥抱她,热烈地亲吻她,温柔地抚慰她,在她白嫩的脸上烙满火热的唇印,用温柔动人的情话弥合她破碎痛苦的心,让她一生中充满甘甜美好的爱情……一阵江风刮来,油灯闪烁。童童猛然清醒:放弃了夏翔,选定了幺妹,难道又想节外生枝,脚踏两只船,沉溺欲海?

  不能放任自己!不能害了她!

  刘韵蓉父亲在兴盛北固街上开了个小裁缝铺,后入服装社为裁剪师,有三个女儿。她是幺姑娘,皮肤白嫩,模样最好,最文静温驯,逗人喜欢。从幼儿园到中学,一直是老师、同学公认的乖娃娃。爱看书。《红楼梦》、《安徒生童话》看得如痴如醉。常一个人安静地独自微笑,沉浸在美好的幻想里。自从在黑岭井场工地见到了童无逸,他就成了她幻想故事中的男主角。直到首批知青上车时,在顺城街看到他与众不同的坚毅表情、义无返顾的男子气概,心中涌现那两句话,赶忙写在日记本上,和准备好的鞋垫一起送给了他。不久,收到他的来信。看到他称呼“刘妹”,感到分外亲切,感动。她忘了井场工地所有人都是这样叫她的。她觉得这个称呼定有深意,又幻想起来。看到“你的鞋垫,让我在坎坷的人生道路上走得更平稳”;“我将在生活的熔炉中锻炼得更真诚、更坚强”时,她已经觉得他是在呼唤她同走革命道路了。如果说这两句话激起了她的幻想,开启了她的心扉,而促使她下决心要踏着他的足迹,和他终生战斗在农村的,还是最后的文字:“……看到窗外的月亮,我怀念我亲爱的故乡;面对寂静的山林,我怀念故乡的友人;在远离故乡的日子里,我怀念黑岭井场的日日夜夜。但是,正如东坡居士的千古绝唱:‘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园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她不知道,这最后的抒情,是童童每封信的结尾,只是把“亲人”、“友人”,“井场”或其它场景换来换去而已。刘妹就这样被打动了芳心,背着父母亲人,向街组交了自愿上山下乡的申请书。

  这样一个又白又嫩的漂亮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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