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微微,我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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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微微,我的天堂-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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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伞和李琳背单词的时候精神矍铄,好象再干几个小时也不成问题。可是当我一说:“睡吧。”
  他们马上就颓了。
  第一天考完了之后,我不好意思再住李琳那儿,所以就回家了。我按门铃的时候想:现在是期末考试时期,爸妈打算训我也应该挑时候,要是他们开口,我就只好再去李琳那里住两天了。
  可是结果出乎预料:不单我爸,连我妈妈都好象不记得我们有过什么不愉快,她像往常那样问我考得怎么样,想要吃什么——既然她假装不记得,我也没必要提醒她。
  我认为他们会在考完试之后教训我,可是没有,考完期末考试,我妈和我爸谁也没提起这件事,就好像星期六晚上真的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考试完蛋了祁又一
  期末考试考了三天,最后一门是英语,下午3点我和雨伞从考场出来,雨伞还好,我是完全傻眼了。那张英语卷子做得我心力憔悴,单项选择题总共25分,光我拿不准的就有20分,我知道这次考试肯定完蛋了。
  雨伞的情况也差不多,我们像两个不折不扣的倒霉蛋那样走着,方格从后面追上来,告诉我们说他要打篮球,还说赵阵雨他们已经占到篮了。
  我问雨伞说:“去不去?”
  雨伞看了我一眼,说无所谓。看他这样子,好像干什么都无所谓了,诺亚收起了方舟的缆绳,大水近在眼前,说什么都晚了。
  那天打完球之后,我慢悠悠的骑着山地车回姥姥家,整个昏黄的天空摇摇欲坠。我摇摇晃晃地走上昏暗古旧的楼梯,两条小腿肌肉轮番抽筋,最后几节台阶似乎比平常高一倍,爬得我直犯恶心。
  我一进门,姥爷问我考试怎么样,问着问着就乐了,好象这特好笑似的。——这里我想讲讲我的姥爷。据我妈妈说,姥爷是解放前就参加革命的老干部,以前在位时可谓威风八面。不过我对此却怀疑得很——姥爷在家里从来都像个老好人,和威风八面搭不上干系。
  我记得我上小学那会儿,姥爷决心戒烟,可是有一回,我发现姥爷的衣兜里有打火机,后来又发现姥爷竟以散步为由,溜出去偷偷过烟瘾。于是,我趁姥爷出门散步之机,悄悄跟在后面,待姥爷在后院大槐树下掏出香烟之际,我从树后一跃而出,抓了一个人赃俱获。
  后来的结果是:我同意替姥爷保守秘密,姥爷请我吃五毛钱一根的口福牌冰激凌——这在当时是很奢侈的。他递给我冰激凌的时候,特意嘱咐我说:“不要和别人说啊。”
  我和姥爷坐在大屋的沙发里,姥爷照例手端他的铝制保温杯,很愉快的给我讲祖上求学的故事,充满希望地嘱咐我好好学习,“考北大,和你叔姥爷做校友去!”——这个希望当然很好,不过我目前面临的最大问题是:如何在三天后委婉地告诉我爸我的英语成绩。姥爷拉着我说话的时候,姥姥经过我们去冰箱里拿黄瓜,回来的时候,她举着黄瓜对我姥爷说:“老头子没事就说,把天天(这是我的小名)都说烦了,我们天天考了好高中,用得着你说么!”
  姥爷像个老好人那样呵呵地笑,等姥姥走了,他又愉快地把话题引到天堂一中上,问我学校是不是特别好,老师是不是特别好,同学都挺要强的吧?我昧着良心说,老师都特别有经验,讲课比我们以前那中学的老师强多了,同学也都挺好的,都特别老实。
  回去的时候我就在想,这都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一切都乱七八糟的。
  总有些人祁又一
  寒假里天很冷,我在家里靠暖气的地方放了一张软椅,并且在靠背上加了一个特别巨大的靠垫。那靠垫是我妈找她的同事做的,结实柔软的麻布表面,布满了棕色的印地安碎花,往后一靠整个人就陷进去,特别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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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紧邻暖气的沙发里,从清晨看到黄昏,我借着窗外的光亮看书,等阳光消失之后,我打开屋灯,随后用最短的时间坐下,接着看,一刻也不停。
  那个假期我的阅读速度惊人,看完了整个96年的《译林》、《收获》和《花城》——我之所以在98年伊始看96年的期刊,是因为96年才有厚厚的砖头一样的合订本,学校图书馆大叔以5元一套的价格卖给我,美得我上了天。我还看了古龙的《楚留香全集》——现在想想不应该看《楚留香全集》,那书我看完就忘了,现在除了知道楚留香的船屋里有三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以外什么也想不起来,而且那三个姑娘和楚留香到底什么关系呢?想想真令人费解。——所有这些书堆在一起,差不多可以到我的胸口。
  可惜好景不长,我不愿意待在家里,家里太吵。我妈总在我看书的时候闯进来,用痛苦的语调对我说:“还看闲书哪?别看了,该学习了。”
  她的心情我理解,哪个父母都希望孩子成为比尔·盖茨或者华罗庚。可是我不想那样,我和他们说过我的想法,他们根本就不相信我。
  于是,有一天,我当着我妈的面扔下书,从椅子上站起来,穿好衣服,我妈不断地问我去哪?
  我打开房门,对她说:图书馆!
  从此我开始泡在图书馆,每天都去,我在那里看书,写作业,趴在阅览室的大桌子上睡觉,中午在路边摊吃刀削面,有时候我爸也来,给我送点饮料什么的,他自己也借书看。不过,我觉得,他主要目的是监视我。
  有一次,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没找到我,以为我没去图书馆自习,他以为我跑去什么地方玩了。我回家以后,他们两个一起问我去哪儿了,我说我当然在图书馆。最后拿出写完的练习册,还告诉他们我坐的位置,这事才算完。
  总之,又可笑又令人生气,烦人透了。
  有时候,我也把书借回家看。有一次,我借了《蒋介石研究》。我揣着这书回到家里,自己用钥匙打开门,我妈妈从大屋迎出来,她告诉我说有客人来了。
  我跟着她,到大屋和客人打了招呼。来者和我妈年龄相仿,穿米色羊绒衫,我妈妈让我管她叫崔姨,我叫了——她以前没提过这么一个人,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崔姨是谁。
  回到小屋,我关上房门,放了PJ HARVEY的CD听,同时看那本关于蒋介石的书。等到我妈来叫我吃晚饭的时候,我已经决定把这本烂书还回图书馆去,明天一早就还——这是本徒有虚名的书。他竟然用了大量篇幅讨论蒋介石上军校时有没有留辫子!最后他的结论是蒋介石留着辫子,所以蒋介石并不是一个真正的革命派。真他娘的有病。
  去年我听说李敖被提名诺贝尔文学奖,以为自己看走眼了,于是又看了他的《北京法源寺》。那同样是一本徒有虚名的书,语言死板僵硬,史料过时,整个小说篇幅不长,写得却像用胶水粘起来的碎布条子——真奇怪,竟然有人喜欢他。我看他的东西也就是骗骗小孩还成,再不然骗附庸风雅者也够用。
  吃晚饭的时候,我妈和崔姨不断谈论她们小时候的趣事,互相打听一些老同学的现状。比如某某开了跨国的大公司,某某去年在某个部委当上了司长等等。我从她们的谈话中得知,这个崔姨是搞旅游的,最近几年挣了不少钞票,孩子老公都在国外。生活虽然寂寞,但是工作充实忙碌,俨然一个事业型成功女性。凡此种种,说得我妈甚是羡慕。后来话题落到我身上,我妈妈假装轻描淡写地把我那些值得夸耀的方面全夸耀了一遍,引来崔姨一阵唏嘘。
  后来我妈说我学习不行,她是这么说的——“自己告诉崔姨吧,还用我说么?”
  崔姨惊讶地说:“怎么了?”
  我没说话,埋头吃菜。
  我妈替我说:“期中考得就一般,期末不说进步吧,竟然还退步了!”
  我根本尝不出红烧肉什么味,只想抽我妈一个嘴巴。
  我妈对我说:“你要是把弹吉它、看闲书的精力用一半在学习上,现在也不是这个样子。”
  崔姨赶紧夸我有出息,说孩子多方面发展是好事。我妈妈假装谦虚,说其实这孩子闹着呢,一点也不省心。
  我埋头吃完这顿羞辱的晚餐,回屋去看我的书。96年第一期《收获》上面有史铁生的一部长篇小说,小说写得云山雾罩,我已经断断续续地看了好几天了。还没等我看进去,我妈就推开门进来,她说:“关门干什么?”
  我坐在暖气旁边的沙发上,我妈站在门口,她走过来,她说:“还看闲书哪,寒假作业做完了么?”
  我愤怒地瞪了她一眼,用恶毒的声音说:“出去!”
  我妈就出去了。
  我妈离开的时候没有关门,她甚至把我扔在地上的书包踢到门前,用来防止屋门自己关上。
  关于我妈妈,我想讲述这样一段对话。
  我记得那是初三年级,某一个酷热的午后。她睡醒午觉后,从床上下来,穿着睡衣走到门厅喝水,然后推开我的房门视察工作。
  那时候我正在看漫画,我记得应该是《篮球飞人》或者《棒球英豪》,总之我没有温习功课,所以她十分生气。她像往常那样,指责我是个不争气的小孩,给人家扫大街的货色,没毅力,没用,考不上重点高中,一辈子给人家瞧不起。她侮辱了我一会儿,最后用心良苦地教导我说:该努力学习了,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啊,孩子!
  说真的,我那时候成绩不错,常常考第一,同学打来的电话十个里面有九个是问物理题。缺点也很明显,就是起起伏伏的很不稳定,我有时候怀疑我妈在这方面的需求是个无底洞。我那天被她给说急了,就问她说:“你让我干这干那的,你自己干什么?我怎么没见你抓紧时间学习啊。”


  她说我在废话,她学习的时间早就过去了——“我现在也就这样了,你别和我比。”
  “我听我姥姥说,你上学的时候学习不怎么样,念大字报倒是很积极,有没有这事儿啊?”
  “你别管我,学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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