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泪川果真是同一类人。」
凯门法德身体一震，就像听到什麽可怕事物般，脸色灰败，握紧的双拳，青筋暴露，然後毫无预兆的，下一刻他已含怒出手。
武器相撞的轰然声瞬间响遍整片天空，剧烈激荡出的空气波动，像是突然刮起的飓风，将四周的所有人往外方迫散。
我还未反应过来，手臂就被一把捉住，眼前突然出现了像是黑色闪电的炫芒，贬眼间就已离开原本的位置。
抬起头看向亚兰德，只见後者正提着西洋古剑，剑身莹绕着不可思议的黑色电芒，其凝聚的魔力深度，如同魔界深渊，深暗不见底，充斥人力无法掌握的恐怖。
然而，这却只是魔力太过饱和而溢出的一小部分。
跟我在使用西洋古剑时，从未填满过它的情形，天差地远。
就在我观察着这一切时，凯门法德的攻击也如骤雨般迎面扑来，其密集及强度，已超越我生平所见所有妖魔之极限。
当长枪被剑刃挡住的每一瞬间，两股强烈力道相撞的恐怖力量也随之迸裂开来，搅乱周围天空化成一片混沌。
身处在这片乱流中，五感开始失去应有作用，陷入完全的黑暗，要不是捉在左臂上的那只手，我早就被卷入混沌之中，陷身危险处境。
相当奇怪的感觉，明明现在就处於随时都会死亡的境地，我却什麽也感觉不到，就像是在做一场最不真实的恶梦，不知浑浑噩噩过了多久，这种情形才渐渐产生改变。
原本失去所有作用的五感，依旧毫无作用，然而，虚无缥缈的感知力，却越来越清晰，偶尔，甚至能感受到那一闪而现的枪影。
感知力就像一根粗铁，被感到危险的本能越磨越细，到最後，其敏锐的程度，甚至在剑刃与枪尖的交击时，带出了非生理上的细微疼痛。
精神的过度紧绷感，直逼人发狂，当我又再一次感受到枪影闪现的同时，尖利的爪子不自觉从指上延伸而出，迎向枪影，两者撞击的真实痛感，瞬间划破一直阻在脑中的混沌。
然後，看得见了。
即使爪子因格挡枪击而全部粉碎，满手是血，疼痛的感觉无所不在，但这种像突破界限般的奇异知觉，足以抗拒所有不适。
眼中能清晰看到所有的一切，肌肤上能感受到气流的细微变动，在经历过刚刚的混沌後，显得如此可贵。
只见凯门法德现在的模样相当狼狈，不只是被撕裂一半的翅膀所造成的效果而已，还有那像是被逼到绝境野兽的绝望痛楚。
反观老师，虽情况也不怎麽好，捉着剑的手臂上鲜血淋漓，但其淡定从容，却从无一刻有改变过。
目光忍不住看向捉在臂上的手，只馀一手战斗的他，居然能跟对方打个旗鼓相当，实在难以置信。
就在我挡住那一次枪击後，不知是受到什麽刺激，凯门法德发出怒吼，长枪用尽全身力道的往上一击，穿透西洋古剑的防御，轰然击中亚兰德的肩膀，粉碎了大片血肉。
就在我怔然地望着那足於致命的大洞出现在後者身上时，却又见到更加震惊的事物。
居然回复了，就像曾经在吸血鬼辛洛亚切断手指所见到的再生，但速度更为惊人，几乎不到两三秒间，就已复原。
「我说过的，你早已失去杀我的力量。」举手挡住迎面击来的枪身，他陈述事实般的説道，「把泪川逼入绝境後，你所能得到就是这个吗？」
第二次提到泪川，凯门法德的反应不再是暴怒，反而像是失去了动力般停止了攻击，或者，更像是回复了冷静。
收枪而立的他，像是在瞬间回复天翼之王的风采，只是眼神有一丝奇异的情感。
「我所想得到的，早已得到，亚兰，那是你永远不会明白的事物。」
说完，他目光突然移到我身上来，凝视的专注度，訧像想从我身上挖出什麽似的。
到底想做什麽？
被这样盯着，我的身体不觉微微一僵，暗中防备，却不料他只是静视片刻，什麽都没有做。
「也许，只有像你这样的男人，才能真正做到无动於衷的程度吧！」
留下这麽一句难解的话，凯门法德带着所有天翼族，撤离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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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鼠灯所绘之亚兰德和朱华，两只都有洋娃娃般的可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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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翼族虽已撤离，但因力量冲突而造成的环境变异，并未因此回复自然，四周的天空就像是被用力搅拌过，各种物质混淆在一起，无数分子相互磨擦所产生的惊雷闪电，更是不时从中冒出。
不过，靠近魔界的地带原本就不是什麽鸟语花香的地方，对於这些环境变异，不会有人表示出任何关注。
待他们完全退开，不再留有一点气息时，我才真正松下内心的警戒，随即的，垂在两旁的双拳却紧了紧。
虽现在自己没有能力可以办到，但凯门法德这笔帐，总有一天定要讨回。
抬起头，正要看向老师，却因感觉到玛古莎正朝这里行来而停住。
另一边的小丑公爵则流露出淡淡笑意，只朝亚兰德点个头，就率门人离去。
轻易穿过阻在面前的混淆物质，玛古莎停在我们面前，琥珀色的美丽眼瞳，只稍稍跟亚兰德致意一下，就直接转到我身上来，一瞬不移的看着。
被这麽严肃刚硬的眼神盯着，就算知道她没有恶意，我仍有点不自在，但不敢触怒这位与老师齐名的女公爵，我只能尽量保持住正常的表情，不动声色地任其观看。
不知过了多久，她嘴角才突然溢出一点笑意，竟带出异常的妖艳，就如同在月光下绽放的血色妖花，吸引人进入死亡深渊的诱惑。
「朱华是吧，我记住了。」似乎已打量完毕，她转身启步离开，临走前不忘丢下一句炸弹，「有空的话，可以来我的地盘玩玩。」
呃……我呆楞了下，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才反应过来，居然被吸血女王邀请了！
该不会是因为我看起来实在很美味，在吸血鬼眼中是顶极美食吧！
正当我皱眉不解时，亚兰德出乎意外的开口了：「玛古莎向来对自己的孩子很好。」
只是，让人有点不太明白这句话的真正含意。
「你身上有她的血。」见我完全无法理解的模样，他难得又开口解释了一次。
「血？」玛古莎的血，在魔界可是无价圣品，我身上哪来的这种顶极血液。
而且，我变成吸血鬼了吗？
一想到此後的人生，就要在天天咬人脖子之中度过，我心中就悚然一惊。
在变成魂体的那段时间，也不知老师对我的身体动了什麽手脚，如果真的莫名其妙变成吸血鬼，那可就麻烦了。
因为心中的慌张，我不顾一切立即进入内视的状态，检视体内情况，首先发现到体内的魔力竟又浓淍了不少，
其次，才看到血管所流动的血液中，似乎渗带着一丝以往从未看过的金芒，虽细微但确实存在着，若没猜错，这就是玛古莎的血液。
但奇怪的是，这一缕金芒丝毫不带有任何异样，反而天生就属於我似的，没有他人的气息。
「被引魄魔力洗涤过，没有任何物质能保持住本质。」亚兰德的声音，中断了我的深思，「还是，你认为我真会将你转送予他人。」
我一怔，这话倒也没有错，一旦我真的被玛古莎的血同化为吸血鬼，身份也会因此产生改变，从亚兰德的弟子变成玛古莎的孩子，怎麽想，都是老师吃了亏。
不过，我是在安心什麽？
这两种身份，糟糕的程度是差不多的。
「在抱怨吗？朱华。」挑起我的一束发丝，他嘴角扬起似笑非笑的角度。
「没有。」几乎是下意识的，我躬身否认。
「还是不太会撒谎。」他懒洋洋放开我的发丝，然後像失去兴趣般别开头看向其它方向。
心中暗松了一口气，我抬头小心望向他，只见他看向混沌天空的眼睛中，映出同等的绝望暗色。
内心不自觉一紧，明明知道这并不一定那瞳中的真正颜色，但还是感受到几乎喘不过气来的黑色情绪。
「前些天，魔皇颁下了新旨，是有关你的。」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开口打破这压抑的沉默。
呃，我怔然不解，跟魔界皇族向来没什麽牵扯，魔皇本人的面，更是从来没见过，况且，比起其它魔界人，我行事向来低调，出名程度大概等同蝼蚁。
这样的我，是怎麽让魔皇突然兴起写入旨意之中的。
「若论感应力强弱，就是它界之中也不会有人能胜过他，朱华，你的力量等级，已经超过一般爵士，到达子爵的程度。」
子爵吗？
我楞了下，虽对魔界的爵位制度向来没什麽关注，但记得没错的话，只要是三大公爵的弟子门人，一般都具有爵士的资格，虽然大半没有封地和封号，但在魔界中确实享有贵族的待遇。
只是，记忆中，魔皇的封爵一向只从伯爵等级开始。
而且，因伯爵等级非常难以达到，通常就算过了数百年之久，也不会出现一次魔皇的封爵旨意，然而为何这一次只是子爵，对方就兴冲冲的大操旗鼓了起来。
「你的力量进展太快，引起了魔皇的注意，这麽做大概是想拉拢你吧！」说完，他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件白毛披风，轻轻一扬，盖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