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他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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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他哥- 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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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崔碧城一个暴栗敲到我的脑门上。
   他挑眉说,“杜小公子不是去死,他只是回昆山老家去。”
  我,“咦?为什么呀,在雍京过的不好吗?”
  杜玉蝉平淡的说,“雍京好。锦地花天,渺渺一千年,吹过江雨山。繁华一叶障目,我看不透,却看淡了。”
   我,“……”
  杜小公子云里雾里的给我整这么一堆,他这是什么意思?我瞠目结舌的看着他,而他平和的就像岐山深宫供着的玉雕神像。
  末了,还是崔碧城说,“他这是要回昆山老家学唱昆曲去。我不是从江南买来一个戏班吗?他跟着我看了一出牡丹亭,就喜欢上了唱昆曲,他说从那出戏里面可以看出禅意。”
  
   我总觉得杜小公子不是凡人。
  那一出香艳的牡丹亭,我只能看出湖米白鱼养出来的人,皮肤好,身条好;老崔那色痞,只想着等人家唱完折子戏,好把名角扶上牙床,恣意玩弄;而杜小公子,却从极致的人间绝色中,看出禅意,这个……难道真的是,色即是空?看来,他已经悟道了。
  
   此时,我的心情复杂极了。
  我也不知道应该为他即将别离雍京,离开亲人而感到难过,还是应该为了他悟道而终究会跳出三界外而感觉到高兴。
  我目光扭曲的看着杜玉蝉,他却一笑,“承怡,别信他。季璋爱开玩笑,他说的话,十句里面有九句半是真的,可最重要的那句,却是假的。
  我回昆山是真,可却不是为了学唱昆曲,嗯,不过对外面的人倒是这么说的。我回去,其实是为了逃婚。
  阁老小阁老想要把我送给兵部尚书齐陆羽做女婿,我对齐部堂手中的兵马大权,还有  他那个长的好像狼牙棒一样的闺女同样不感兴趣,所以我只要收拾包袱皮回老家逃命去了。”
  
  我听着简直哭笑不得。
  杜小公子好好的一株美人蕉,愣是跟着崔碧城混成一棵狗尾草。
  不过,我到也明白,他不想要齐部堂的狼牙棒闺女也是幌子,他不想卷入杜家,嘉王还有太子之间的乱斗才是真章。
  
   “我是个废人,得罪了楚蔷生,考不了进士做不得官。阁老,小阁老曾经说过,我这辈子,生不能入杜家门,死不能入杜家坟。这几年我在杜家还能有口饭吃,不过是倚仗着有季璋这个好朋友,小阁老有私心,自然要退让一步。”
  杜玉蝉心存怨恨,连他的亲爷爷,亲爹都只称呼为阁老,小阁老。
 
  铛!——
  是一颗小石子落地的声音。
 
  “你对他说这些做什么?”崔碧城忽然不高兴的打断杜玉蝉,“这事和他没有关系。”
   “听我把话说完。承怡,季璋人不错,就是有点傻。心眼实诚,为人莽撞,往好处说,这叫忠肝义胆,侠骨柔肠,其实就是替人冲锋陷阵,挡枪挡剑的炮灰。”
  崔碧城一把想要捂住杜玉蝉的嘴巴,却被杜玉蝉躲开了。
  别看杜小公子平时一副文弱豆芽菜的模样,其实精通六艺,能骑马,能射箭,比整天拨拉算盘珠子的崔碧城敏捷多了。
  “不过我不担心季璋,他再傻,终究还有人呵护他。”
 
   老崔是个大好人?!
   老崔心眼实诚,为人莽撞??! 
  老崔还能忠肝义胆,侠骨柔肠?!
  杜公子,你确定你口中的人不是我姬承怡,而是崔碧城?那你一定对老崔恨之入骨,你这是在毁他呢。
  嗯,我握拳,我点头。
  我坚定心中的想法。
  杜玉蝉在说反话臊崔碧城。
  
  杜玉蝉说,“大殿下是好人。整个雍京城,除了崔碧城,也就只有大殿下为人厚道了。我想把我妹妹托付给大殿下,请您费心照顾。给她吃喝就好,别让她饿着,也别让她再见杜家人。只要阁老、小阁老见不到她,太子殿下终究会念在一载夫妻的情分上,不再为难她了。”
 
  我看着杜玉蝉那张神佛一般的脸,寻思着,“玉蝉,你这话里有话。”
  杜玉蝉但笑不语。
  一阵风吹了过来,飘下一片桃花,有一朵落在杜玉蝉的头发上,他自己伸手指,把花瓣捻了下来。
   杜玉蝉把花瓣递给我。
  迟了一下,我终究还是接了过去。
 
   我抬头,偷偷看了一眼东宫侧殿那位宫装美人。
  她也转过身,偷偷的看着我们。
  储妃的脸极美,像太庙挂着的那些端庄,文静,绝色,雍容华贵,带着长长而尊贵的封号死去的历代皇后们。

  远处,水镜台的丝竹声响热闹到了极点。
   漫天的烟花,光华夺目,象征着帝王的隆宠,高不可攀,却盛极一时,绚烂繁盛,可是,一时半刻之后,终将归于静寂。
   就好像一盒墨汁滴入东海,什么也看不见。
   哦,话说回来,要是再能看到东海被染成黑漆漆的一锅墨,才叫有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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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碧城和杜玉蝉入夜之前离开了。
   我回水镜台宫宴那边去看我娘,我和她说一声,为了不打扰她和我爹的春宵,今天晚上我就回玉熙宫睡觉。
  宴会还在继续,水镜台上才子佳人情意绵绵,台下是玉液琼浆,酒酣耳热的人们。
  初春的夜晚有些凉意,我父皇拥着白色的狐裘坐在那边,原本在他手边的杜贵妃已经离席,我娘还陪在他身边,却也换下那一身要人命的什锦果脯装束,穿上了一身还算质朴的绯色凤袍。
  我过去对她敬了杯水酒,又对我爹狗腿了一番,这才尽兴而回。
  自从我搬出了玉熙宫,那里就没人住了。本来应该赏给未成年的皇子,或者是公主住,可是比我小,还没有自己宫殿的皇子就是越筝,他一直跟着他娘住,所以玉熙宫就空了下来。但是不知道是谁的命令,这里一直没空,反而每天都有人过来打扫,被褥都是新做的,还烧着暖熏炉。
  刚才喝了几杯酒,没喝爽快,如今又有些心烦气躁的,于是我翻出自己私藏在这里的汝窑酒壶,再让人从酒醋面局那里搬过来几坛子太雕酒,就在园子中牛饮起来。
  我脑子乱,乱的跟一个大麻团一样。
  我就感觉,自打我出娘胎以来,就从来没有这么乱过。
  

  ——那时,太子用我的私账逼你就范,想来是你自己愿意的。我就说,私情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
   ……我知道你喜欢太子,可这全天下的人你尽可以随便喜欢,唯独不能喜欢上他!
  
  这本来是很荒谬的两句话,比杜玉蝉告诉我,其实崔碧城是个大好人,而且心眼实诚还要荒谬。
  我应该像对待老崔平时说的那些废话那样,左耳朵进去,右耳朵出来。
  它们应该像狗肉一样,穿肠而过,没有半点痕迹。
   可现在,崔碧城的这两句话就好像苍蝇一样,嗡嗡嗡,嗡嗡嗡的在我耳边转,赶也赶不走。
 
  我又灌了两口酒,晃晃手中的小酒坛,感觉已经空了,就随手扔在一旁,再去撕另外一坛酒的泥封,此时,却有人扯开了我的手。
  我糊涂的看了那人一眼,“咦?文湛,怎么是你?”
   他沉默不语,却帮我撕了泥封,把那坛子酒推到我手边,才说,“应该我问你  才是。我以为你和崔碧城、杜玉蝉出宫了呢,结果却一个人躲在这里喝愁酒。”
  我,“喝什么愁酒呀,刚才在水镜台没有喝痛快,可肠子里面的酒虫又被勾了出来,馋的慌,这才在这里喝两杯。等会儿我就直接睡了。”
 
  说着,我感觉自己酒劲上来了,全身暖暖的,脑壳从后面开始疼,身体也开始变得轻飘飘的,可喜的是,崔碧城的那两句混账话,终于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于是,我马上高兴起来。
  我热情的对文湛说,“帮一下忙,抱着这两坛子酒,我们到里面喝去。那里暖和,我刚才还让他们取了点下酒的小菜,你要是能吃的下,一起吃点。”
  文湛没有抱酒坛,他却一把扯过我,“还说没有喝愁酒,平时你能喝两坛子太雕的,今天一坛就醉了,这不正是酒入愁肠吗?”
   我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抓的更紧,我嘴硬,“我没醉。”
  “醉酒的人从来不会承认自己喝醉了。”
   文湛说,“别再喝了,我陪你在外面坐一会儿。”
  “来,坐这里。”
  他坐在栏杆旁边的长椅上,却说木椅太凉,让我坐在他的腿上。
  我不喜欢这样的姿势,好像女人一般被他抱着。只是今天这酒喝的我四肢发软,也就懒得动弹,顺水推舟一般坐在他怀中了,脸颊枕在文湛的肩膀上,感觉他的手臂能轻松的环住我,想来这一年他又长个头了,比我高大了不少,不再是当年那个小笼包一般的玉娃娃了,一股失落感觉油然而生,不禁有些生气。

  我每天都很努力的猛吃猛喝,可那些东西怎么就好像吃到狗肚子里面去了,一点都不往我身上贴?

  我个头也不长,肥肉也不长。
  越来越寒酸。
  好像一个没有发起来的憋包子。
   
   文湛的手在我的后背轻轻抚摸着,周围很安静,我都能清楚的听到他的心跳声。
   咚……咚……咚……
  缓慢而有力。

   “心情这么不好,是,崔碧城对你说什么了吗?其实,不把账册给我,也没关系,江南那些事情本来就是对杜家设的局,崔碧城不过是被他们扯来垫背的。不给,也没有关系,我不会让他死的……”
   忽然,我好像听见文湛说话,模模糊糊的说了许多,我听不太真切。
  只是知道崔碧城、账册什么的。
  我摇头,“不是,不是账册,是别的……”

   “表哥说,我喜欢上了太子……”
  我只感觉揽着我后背的手陡然一紧。
  “他还说,那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

  很久之后,才有人在我耳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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