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子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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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子风流-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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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谦愕然。
    徐昌目光幽幽地看了邓健一眼,不动声sè地道:“你懂个什么?你当我家谦儿只看上这卖身的银子,实话和你说了吧,让那赵小姐签了卖身契,并不用先急着卖,可以先收入咱们徐家,她不是有个爹吗?到时就用她来慢慢讹他爹的银子,等到把她爹敲光诈尽了,再寻个富贵人家卖出去,这转手之间,哪里只是四五百两银子。”
    徐谦又愕然。
    他自觉自己的心理yīn暗,可是和这两位逼良为娼的家伙比起来,实在是纯洁得有点过份。
    邓健被徐昌狠狠地羞辱了一番,却一点都不恼怒,反而把徐昌奉为了神明,佩服得五体投地,站起来给徐昌行礼道:“徐叔父真是非常人也,小子甘拜下风,若是往后能经常在叔父足下聆听教诲,耳闻徐叔父的仙音,小侄便是万死也无憾了。”
    “好说,好说。”徐昌如遇知音,对邓健的印象终于好了那么一点半点。
    “是了,邓兄弟,待会要劳烦你出去一趟传个消息,造谣的事,你jīng不jīng通?”徐谦忍受不了邓健的肉麻,转移开话题道。
    邓健为难地道:“造谣?我这人这么实诚,似乎……”
    徐谦冷冷一笑:“反正我不管,待会你就上街,我要让整个钱塘都知道一个消息,这关系到王公公的大事,你要是耽误了,到时候吃罪不起。”
    邓健听到王公公三字,立即肃然起敬,道:“徐大哥这是什么话,为王公公效力莫说是造谣,便是连御数女我也能惨然接受,你说吧,造什么谣。”
    徐谦神秘地笑了笑,道:“待会你就知道。”
    ………………………………………………………………………………………………………………
    钱塘县城并不大,闲人却是不小。
    自太祖到现在,国朝已经有百二十年光景,天下安定了这么多年,随着土地兼并rì益增多,以至于两种人开始人满为患,一种是吃不饱没事干的,这种人统称流民,撵到哪里走到哪里。
    另一种则是吃饱了没事干,他们相对有些追求,不满足于吃了就睡睡了就吃的生活状态,因此造谣、传谣,难免成为他们的主要生活目的,钱塘县有个风吹草动,总是他们第一个知道。
    一天的功夫,钱塘县突然爆出了一个耸人听闻的传言,说是镇守太监府有一幅行书,里头竟是涉及到了宝藏,说是王公公这些年存了不少私房钱,这些银钱又不能带回宫去,所以都悄悄地藏了起来,而一幅王公公视若珍宝的行书则是揭开宝藏的钥匙,谁能得到这幅行书,谁就能腰缠万贯。
    消息一出,举座哗然。
    宝藏、太监、藏宝图无论在任何时代都是热门的词汇,不用几个时辰,王公公家的一幅字就已人尽皆知了。
    甚至有人在暗中打探,居然查出了一些蛛丝马迹。就比如王公公确实是对一幅行书视若珍宝,而且幅字书法水平连中上都不如,跟名家根本不沾一点边。这些消息汇总起来,却似乎是印证了这个谣言的真伪。
    想想看,一幅根本不起眼的行书,以王公公的身份怎么可能视若珍宝?看来这传言未必只是空穴来风,倒是很有几分可信度。
    坊间俚语就是如此,越是虚妄,就越传的有鼻子有眼,传播者好事,非要把这不知来路的流言说的天花乱坠,非要别人相信不可。
    对于这种流言,王公公当然是嗤之以鼻,第二rì清早,他如往常一样起来,便到花厅去闲坐吃茶,镇守太监嘛,监管一些铁矿、打击一下盐枭,也没什么大事让他办,可是等他进入了后堂花厅,王公公的脚就迈不动了。
    那一张养尊处优的白皙脸蛋瞬间狰狞。
    一双深邃的眼眸也像是引燃的火药桶,杀气腾腾。
    他坐在厅里,沉默了片刻,随即用着低沉的声音道:“来人。”
    王公公一声招呼,外头便有几个下人跌跌撞撞进来,慌乱地行礼,道:“公公有何吩咐……”
    王公公回眸,扫视着这些下人,那冷漠的眼神让他们感到很不安,大气不敢出,保持着跪姿一动不动。
    王公公慢悠悠地道:“去,把内府的主事、清客都召集到这里来。”
    他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冷漠的意味。
    大气不敢出的下人们发现,那一幅一直悬挂在花厅显要位置的字幅居然不翼而飞了。
    看着那孤零零的墙面,下人们心惊胆战,于是不敢怠慢,分头行动,飞也似的去了。
    过不了多久,府上的重要人物齐聚在了这里,内府和外府的管事,帐房的先生,府库的司库,还有几个幕僚、清客,足足十几个人齐聚一堂,他们也注意到了空空如也的墙壁,有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王公公的眼眸眯成一线,纹丝不动。
    以内府主事王琴为首,众人一齐向王公公行礼:“见过王公公。”
    王公公站起来,负着手,在这厅中踱步。
    大家低着头,一动不敢动。
    走到厅中一处角落,王公公目光一寒,抬腿朝角落里的青花瓷瓶一脚踢去。
    啪……
    青花瓷瓶应声摔落,碎落的瓷片激shè出来,这些跪地的主事、清客们被飞溅的瓷片扎中,殷红的鲜血顺着伤口处流淌下来,宛如鲜红的蚯蚓。
    跪在最前的内府主事张琴更是被瓷片打中了额头,额头处血肉模糊,可是他依然是一动不敢动,既不敢叫痛,大气也不敢出,连起身擦拭伤口都不敢,只是铁青着脸,咬着牙,默默忍受这疼痛。
    王公公漫不经心地驻足,目光无视他们,面向空荡荡的墙壁,森然冷笑:“rì防夜防,家贼难防。”
    短短八个字,就如催命符,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内院主事张琴满头是血,诚惶诚恐地道:“公公息怒……”
    王公公淡漠地冷笑:“好端端的一幅字,为何一夜之间不翼而飞?”
    那内府的主事张琴脸sè更是难看,忙道:“公公,我听说外头有流言,说是王公公的这幅字和什么藏宝图有关系,是不是有什么人无事生非,让人以为真有什么藏宝图,所以才铤而走险……”
    张琴越说越觉得可能,帐房的蒋坤也连忙道:“是啊,我也听说过这流言,一定是有人听了这些谣言,吃了猪油蒙了心,做出这种事大逆不道的事来。”
    蒋坤是个落第的读书人,深受王公公的信任,否则帐房也不会交给他来打理,他这时候站出来帮腔,让张琴稍稍松了口气。
    “是吗?”王公公旋身,yīn森森地盯着蒋坤;蒋坤连忙把抬起的头又垂了下去。
    王公公慢悠悠地道:“拿咱家的条子,去县衙里请人来,彻查!”彻查二字,犹如洪钟,声震屋瓦。
    “是,是,彻查!”张琴趁机抹了抹自己的额头,血水和渗出来的冷汗混杂在一起,揩得他的衣袖殷红一片。
    王公公微微点头,怒气似乎消散了一些,他坐回椅上,眼皮子微微拉下,一副假寐的样子,再不发一言。
    这幅字对他来说实在太重要了,如果京里的大人物得知自己对他的墨宝都如此不珍惜,莫说他还能不能在这里作威作福,一旦失去了恩宠,将来多半是要在神宫监里了此一生了。
    现在这一切都是那个姓徐的小子安排的,可是这姓徐的小子真的能把真迹找回来?王公公没有太多的把把握,他眼眸微微眯起,不经意间掠过一丝杀机,心里默默的想:若是找不回,咱家固然是没了前程,这个小子也必须承担后果。

第八章:谁是贱役
    几盏茶之后,外头便有人来报,道:“公公,县衙的人来了。”
    王公公淡淡地道:“叫进来说话。”
    两个皂衣人进来,老的那个一脸世故,小的那个倒是显得有些生嫩,不过王公公却认得其中一个,便是穿了一身公服的徐谦。
    徐昌本来就是县衙的人,所以倒也得体,一进来便笑呵呵地给王公公行礼。
    至于穿着不太合身公服的徐谦就拘谨了一些,故意装作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勉强给王公公行了个礼。
    王公公脸sè淡漠,先是打量一眼徐昌,随即目光炯炯有神的落在徐谦身上,道:“事情想必你们也清楚了。查出来,咱家有重赏,查不出……”王公公抱起了茶盏,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茶盖,语气很平静地继续道:“查不出就不要走了。”
    徐昌忙道:“是,是。”
    徐谦能清晰地感受到王公公口吻里的杀气,这是xìng命攸关的大事,王公公绝不是在开玩笑。
    王公公躺在椅上,眼睛半张半阖,道:“都还跪着做什么,站起来说话吧。”
    听了王公公的话,所有人如蒙大赦,纷纷站起。许多人免不了偷偷侧目去看这两个差役,心里面对这两个差役很是不以为然,尤其是那内府主事张琴和帐房蒋坤,几乎是用嘲弄和奚落的目光打量徐谦父子。
    县衙里的差役虽然在寻常百姓可以耀武扬威,可是在王公公府上的这些高级主事、帐房、清客们眼里,这父子不过是贱役而已,根本上不得台面,也不知是王公公怎么想的,就算缉贼,让护卫们去做就是,何必要请几个贱役来?
    徐谦感觉到这厅中的人对他不善的眼神,倒也不在意。
    徐昌是老吏,面对这样的情况更加熟稔,他朝王公公作揖,道:“公公,这字幅既是昨夜失窃,公公府上戒备森严,寻常的蟊贼自然排除在外,小人觉得,这定是家贼所为。”
    王公公舒服地坐在了他的梨木太师椅上,板着脸道:“既是家贼,又当如何查起?”
    徐昌道:“这也容易,能出入这里的行窃的,在府中肯定有一些地位,只要把大家聚集在这里,然后小人到他们的卧房一一搜查便是,说不定窃贼百密一疏,就露出了马脚。”
    王公公打量着堂下这些人,冷漠地道:“这倒是个办法,果然是个吃公门饭的,人都已经聚集在这里了,你们下去一一搜查吧。”
    徐昌连忙道了一声遵命,朝徐谦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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