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后妃传之珍珠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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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后妃传之珍珠传奇-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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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平生第一次有了几乎窒息的惧怕,下面的想说的话硬生生吞回肚中。

李俶冷哼,扬手将剑一掷,回身又跃上马,猛一抖缰绳,严明和程元振大惊失色,双双合身扑上,死死抓住辔头,程元振只道“殿下万万不可,安贼很快便会入城”。李俶咬着牙,冷不防举起鞭子就照严明的手抽了下去,立时起了宽厚的一层血印,手微有放松,那大宛良驹似乎最明主人心意,挣扎着咆哮竖起前蹄,教程元振打了个踉跄 ,站立不稳。眼见那马就要腾起四蹄,奔上驰道,千钧一发之际,李倓与德宁郡主飞驰而至,李倓挺身跃起,直如白鹤展翅,扑上李俶马背,合身一抱,二人双双滚下马。

“嫂嫂产后血崩,根本无法与我们同行!”德宁郡主在这间隙大声喊道。

李俶头脑方自稍有清醒,乍闻此言五火焚心,攫住德宁郡主之手,喝问道:“到底怎样,为何从未有人对我说过?!”抬头望严明、程元振,见他们均纷纷垂头,方道:“原来你们人人都知道,却独独瞒了我一人!可笑,可笑至极!”唯李倓也是不明所以,因他自潼关失守后,被玄宗委以巡城重任,日夜难息,所以只知沈珍珠已产下儿子,并不知她产后血崩。

德宁郡主低头道:“陛下严令,不许你知道嫂嫂之事。”顿一顿,补充道:“这也是陛下看你受伤,怕你担忧。”李俶忆及风生衣为他与沈珍珠传递信物之时,面色颇有不愉,当时以为风生衣只是为自己被拘发愁,兼之时间紧迫,不及多问,谁知连他也瞒了自己。这自上而下,人人均知为他李俶劳力劳心,百般维护,却独独的苦了她。而自已抚心自问,当初并非无万全之法,保她安全无虞,最后终究没有纳用。如今悔悟不堪,原来,自己竟是如此负她。

严明令乳娘抱来李适,又将出府之时沈珍珠话语神色一五一十告知李俶。李俶听到沈珍珠所说“绝不会受辱人前,令皇家蒙羞”之言,禁不住心中又是大恸。

李俶抱过孩儿,这并不是他第一次看见儿子,在宫中拘禁之时,玄宗便已令贵妃抱着适儿让他瞧过。李适已经醒来,眼前之人如此陌生,怀抱并不熟悉,他不由张开小嘴“哇哇”大哭起来。李俶见他那一双眼睛酷肖沈珍珠,明亮透彻;安静沉祥,一望之下,宛若天地乍明,万物重生。

遥望长安,此去烟雾迷茫。李俶喃喃自语:“珍珠,这都是我的错。”惟一庆幸,风生衣率数名死士尚在沈珍珠身旁,望这名壮士长剑凌空,力斩魑魅魍魉,迎得再作相逢。

暴雨暂歇,残月出林。

头日过便桥后,玄宗一行遭逢暴雨,打得旌旗零落,人仰马翻。入得咸阳城,城中官员和百姓早已一散而空,幸得郊外百姓听说陛下驾临,或献粝饭,杂以麦豆,随行人员食之须臾而尽,甘之如饴。然六军人马众多,多数军士食难裹腹,疲惫不堪,怨声载道。

此地名唤马嵬驿,因暴雨损坏前方路桥,护驾的龙武大将军陈玄礼派士卒正在整修,大军遂暂且驻扎。玄宗、贵妃带着女眷以驿站为行宫,诸子皇孙、官员和士卒均在四周安扎起简陋营寨。

李俶安顿好儿子,便往太子营帐行去。只见周旁军士神情萎顿,士气沮丧,一至如斯 ,若然碰到叛军,准是一败涂地。

太子侍卫见是他前来,未作阻拦,恭身由他走近营帐。李俶方欲拂帘而入,忽听帐中太子正与李辅国说话,声音低微,别的听不清,唯有“诛杀杨国忠”五字,悠悠晃入他耳中。他不欲再听,回身离开。

一路巡行过诸军士营帐,见许多营帐前均有士卒聚集,大发牢骚,甚且已有士卒高声大骂杨国忠祸国殃民,见了李俶,兀自毫不避忌。杨国忠亲信侍卫听了也唯有远远躲避,并不敢与这些士卒争斗,杨国忠更是不见人影。

再行得几步,忽的有个人影从营帐丛中闪出,说道:“殿下,请借一步说话。”李俶抬头一看,此人竟是陈玄礼。御驾正在行辕,诸子皇孙与护驾将军暗通款曲乃是大忌,李俶瞟他一眼,并不答理,自缓步走回营帐。

刚刚坐下,帘幕一动,陈玄礼已闪身而入。李俶咳嗽一声,严明心自领会,亲自出帐看守。

陈玄礼恭身道:“殿下放心,绝无他人看见。”

李俶挥起身请道:“陈老将军请坐,不知将军漏夜造访,所为何事?”

陈玄礼捋裳坐于下首,他是三十年前跟随玄宗平定韦氏、太平公主之乱的功臣,所受信重,不在高力士之下,已年届六旬,仍不减武人刚毅勇猛之气,当下说道:“殿下素知老臣是个直率的粗人,如今之事,也不与殿下拐弯抹角——杨国忠召乱起衅,罪大恶极,人人痛恨,除非即杀此贼,否则天下离心!”

李俶黯然无话,过了好一阵子,方始说道:“兹事体大,须得禀明圣上,再作图划,小王不敢妄劝参议。”

陈玄礼抚案而起,压沉声音道:“圣上以万乘之尊,离危城,幸西蜀,保国脉,图久安,份所当然。然殿下清楚明白,此际军士对杨国忠怨气四弥,杨国忠乃罪魁祸首,若不能伏首,均是心有不甘,无法安心护卫圣上,更怕会弃圣上而去,后果不堪设想。此事,我已托李辅国禀告太子。奇Qisuu。сom书然太子犹疑不定,事情紧迫,殿下乃嫡皇孙身份,还望殿下速作决断。我,陈玄礼,誓死听从!”

李俶眉思紧锁道:“若诛杨国忠,贵妃必然难保。”

陈玄礼哼了一声,道:“如此红颜祸水,自不必留在世上。”

李俶站立而起,负手背向陈玄礼,良久方道:“只是,陛下定会伤心难过已极。”

“不过区区一名女子,再伤心难过,陛下亦会慢慢忘记。臣是见得多了,当年武惠妃娘娘薨逝,陛下也不过伤心感怀半个月,自有源源不绝的美女入宫,圣上何愁再找不到一个杨玉环。殿下几时这样妇人之仁,瞻前顾后?”

李俶审视陈玄礼道:“老将军义胆忠肝,可知就算起事成功,将军一世英名,从此付之东流。”

陈玄礼神色坦然:“老臣既然敢与殿下商谋,早把身家性命、身后骂名、千秋史笔付诸脑后。”

李俶闻言侧身亲自倒酒,将其中一盅递与陈玄礼手中,道:“营行简陋,小王只得以此薄酒敬将军。将军不负唐室,小王在此许诺——千秋史笔,定亦不负将军。”

陈玄礼喟然道:“有殿下此话,陈玄礼,此生足矣!”与李俶相对一饮而尽。

当下二人细细谋划一通,陈玄礼告辞而去。

待陈玄礼走后,李俶出营帐,缓步朝李倓营帐走去。

当晚,二十余名胡人使节突然围住杨国忠,朝他诉苦说无食物,为军中士卒看见,齐说“杨国忠与胡人串通谋反”,其后,有人以箭中杨国忠的营帐,杨国忠见势不妙,忙向马嵬驿内逃命,以求陛下贵妃庇护,方至驿馆门口,便被士卒追上杀死,将其颅挂在矛上示众。

玄宗贵妃闻变惊惧不已,陈玄礼入内禀道:“杨国忠谋逆已被诛杀,愿陛下割爱,赐死贵妃。”玄宗不允,然六军不发,京兆司录参军韦谔跪 于玄宗面前,磕头不止,血流满面:“今众怒难犯,安危在晷刻,愿陛下速决!”玄宗无奈,遂命高力士引贵妃自缢于梨花树下。

杨国忠死后,士卒进而杀其子杨暄、韩国夫人。杨国忠之妻裴柔、幼子杨晞、虢国夫人与其子裴徽虽乘机逃走,但在陈仓县为县令薛景仙带人抓获并杀死。

此是为“马嵬之变”。千载以下,众史家对该变各执一词,莫衷一是。或云此变并无主谋,全因士卒哗变而起;或云主谋之人乃是高力士、陈玄礼或太子亨。

变乱第二日,玄宗仍欲率军幸蜀,建宁王李倓与东宫内侍李辅国牵住太子马头,劝道:“逆胡犯阙,四海分崩,不因人情,何以兴复!今殿下从至尊入蜀,若贼兵烧绝栈道,则中原之地拱手授贼。人情既离,不可复合!不如收西北守边之兵,召郭、李于河北,与之并力东讨逆贼,克复两京,削平四海,使社稷危而复安,宗庙毁而更存,扫除宫禁以迎至尊,岂非孝之大者乎!何必区区温情,为儿女之恋!”周旁军士和百姓纷纷下跪求太子留下抗敌。太子终于应允。

李俶长跪御前,乃向玄宗辞行。玄宗瘫坐椅上,朝外挥手道:“天意如此,何必多言。”

李俶朝玄宗重重叩首:“孙儿深负圣恩,罪该万死。”

暮来浪起风转紧

这是沈珍珠与素瓷避于秘室的第七日。

自遣散奴仆后,沈珍珠便由风生衣背负,在书房下秘室躲避。风生衣本就懂得秘室机关开启之法,李俶为防不测,也曾手把手教过沈珍珠。此处虽小且气闷,素瓷妥贴,置好被褥及日常用具,备足十余来的干粮和水,也不失为此非常时期沈珍珠产后休养的最佳场所。

秘室有两个通道,其一为书房书架出口,李俶入秘室由此进;其二,在秘室另有一门,挖通甬道直达府外,风生衣、木围等人多由此入。

沈珍珠便安心在此将养身体,风生衣带一干死士仍旧蛰伏于王府花园之中,三人商议妥当,待沈珍珠身子大致康复,便接应她逃出长安城,西行以与李俶会合。

前三日王府风平浪静,原以为安禄山大军会立即杀到长安城,风生衣探听来的消息却是安禄山取下潼关后得意洋洋,尚未发兵来取长安。第四日,沈珍珠和素瓷在秘室中亦能听见上方脚步声音杂乱无绪,人声沸动,物品被抢砸之音历历在耳,便知叛军已然入城,不仅王公府第,恐怕百姓之家现时也正遭烧杀抢掠。素瓷在下面吓得面色苍白,只怕叛军找到秘室机关。所幸那帮人抢砸大半日,大概是再无油水可捞,终于全部散去。

第七日,沈珍珠虽未痊愈,但乘车马长途跋涉已无大碍,在风生衣潜入探望之际,便约好当日晚上,由风生衣备好马车,在甬道出口处接应她二人出城。

琢磨着天已黑,沈珍珠由素瓷梳了个简单的发髻,挑了件干净素净的裙子穿着,素瓷将一包金银软钿揣入怀中,她从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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