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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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惊心- 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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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道:“你期望那位蒙古的大王子宠爱你吗?”
  承欢满面羞涩,却坦然地点了点头。
  皇后的眼神凌厉起来,显露出被她深藏在温柔端方下的另一面:“你的期许错了,你所期许的东西应该是无身份,无地位的女子期许的,不是尊贵的格格应该期许的,古往今来,有多少宠冠后宫的女子不得善终?又有几个被皇帝宠爱的女子能善终?”
  承欢讷讷不能答,皇后说道:“你去了蒙古后,如果他爱你,自然是好,如果他不爱,也不打紧,最重要的是获得他的尊重,让一个有雄心的男人发自内心地敬重比让他爱更难,男女欢爱容易嗔痴恨怒,容易让女子作出不理智的事,最终,色衰爱弛,回首已无退路,我的儿啊,你要记住,你们不是普通的夫妻,你们的脚下荆棘密布,彼此尊重才是长久相处之道,你是他的正妃,背后有整个大清国,你应该期许的是获得他的敬重。”
  承欢虽有许多别的想法,可她真心实意感激皇后,恭敬地说道:“儿臣牢牢记住了。”
  皇后满意地拍拍她的手,低声道:“弘历,弘昼他们大了,心也多了,听了外头不少人的混账话,对皇上畏惧多过亲近,恭敬多过爱戴,我如果走了,你要多陪陪你皇伯伯,提醒他顾惜自个儿的身子。”
  “皇后娘娘……”
  皇后抚了一下她的头,示意她不要难受:“本宫无儿无女,却稳坐皇后之位,还令两个有阿哥的皇贵妃恭恭敬敬,丝毫不敢冒犯,都可以算作历代皇后的奇迹了,本宫不是皇上最宠爱的女人,但皇上给了本宫想要的一切,本宫不怕死,就是放不下皇上。”
  承欢眼中泪珠盈盈:“不管发生什么,娘娘都在皇伯伯身边,只要皇伯伯要你做的事情,你都会尽力做好,娘娘刚才说不情愿抚养襁褓中的我,可就因为皇伯伯的嘱托,娘娘一直维护着我,娘娘,你别说丧气话,我阿玛走时,皇伯伯大病,娘娘一定要……一定会好起来的,皇伯伯也舍不得娘娘离开。”
  皇后的精神有些恍惚,眼泪落了下来:“本宫也想留下陪着他,皇上心里太苦,就算无话可说,也有个人相对……”
  承欢怕刺激到她,不敢再哭,抹去了泪水,强打着精神说:“皇伯伯过会儿要过来看娘娘,我帮娘娘净一下面吧。”
  皇后一辈子都恪守礼仪,循规蹈矩,注重装扮,忙说:“好”
  傍晚时,雍正来了,赞皇后气色比昨日好。
  皇后很是欢喜,说道:“臣妾这里药味熏人,皇上不必每日都来。”
  雍正调笑道:“朕吃药时,也没不耐烦见你,你倒不耐烦见朕了?”
  皇后忙道:“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雍正笑道:”不是这个意思,那朕明日,后日依旧来。”
  皇后眼内浮起了泪花,犹豫了半晌,终于打着胆子问:“皇上怎么看臣妾?如果,如果再来一次,皇上可愿娶臣妾?可会依旧册封臣妾为皇后?”
  她少时被康熙指给当时的四阿哥为嫡福晋,雍正元年被册封皇后,到如今已是四十多年,唯一的儿子大阿哥在康熙四十三年病逝,此后再无所处出,没有人相信,无子无女的她能坐稳皇后的位置,但是她坐稳了,知道今日,即使她病入膏肓,不管是弘历的额娘钮钴禄氏,还是弘昼的额娘耿氏都不敢慢待她,她明白固然有她的谨小慎微,从不犯错,可也因为他护着她,但是,她心底深处总觉得不安,总想问清楚。
  雍正凝视着皇后,半晌都未说话,皇后渐渐不安,挣扎着想起来,磕头请罪,雍正按住了她,握住她的手:“皇后自垂髻之年,奉皇考命,做配朕躬,结缡以来,四十余载,孝顺恭敬,始终一致。”他停了一会儿,说道:“除了你,朕心中再无第二个皇后人选。”
  皇后闭上了眼睛,泪珠滚滚而落,紧紧地抓着雍正的手,身子轻轻地颤着。
  承欢擦着眼角的泪,悄悄地退了出去,皇后娘娘只怕或多或少曾忧虑过姑姑会威胁到她,却不知道皇伯伯固然十分记仇,可也十分记恩,皇后娘娘没有亏负过他,他自然也会敬她,护她,绝不会纵容自己去伤害她,皇伯伯是想要姑姑,可如果让他伤害始终支持他的结发妻子,用皇后之位去留住姑姑,皇伯伯永不会做,而姑姑爱的也就是皇伯伯这个个性,有所为,有所不为。
  半夜里,承欢突然惊醒,总觉得心慌意乱,坐都坐不稳,正焦躁不安,有太监大哭着来传信:“皇后薨。”
  所有宫女太监都趴在地上哭起来。
  承欢却呆呆地站着,耳边一直是哭声,心里堵得好似要炸裂,可她哭不出来,甚至连话都不能说,脑袋里竟然想起了皇伯伯的一句诗,:“九重三殿谁为友,皓月清风做契交。”
  皇伯伯究竟做错了什么?老天要把他身边的人一个个夺走,让九重三殿再无一亲友?
  雍正十年
  北风吹了一夜,扯棉絮般扯了一地大雪,整个紫禁城都变成了白色
  承欢坐在炕上,询问着昨儿值夜的太监。
  “皇伯伯夜里可咳嗽了?”“咳嗽了几回?”“睡得可实在?”“醒了几回?”“早上胃口可好?吃了什么?”
  一件件琐碎的事情询问过去,又一件件地叮咛着。
  弘历和弘昼结伴而来时,听闻承欢亲手做了糕点。两人都笑,说道:“你把活儿都做完了,还要宫人做什么?”
  承欢低声说道:“自去年九月皇后娘娘薨后,皇伯伯胃口越发不行了,他脾气又倔,明明身子骨儿不好,却处处逞强,容不得外人劝一句,连太医都不肯见,说是我亲手做的,他倒还能多吃点儿。”
  弘历和弘昼都无法做声,在他们眼中皇阿玛是心硬性冷,对己苛严,对他人更苛严,做事做人都过于冷酷,承欢却把皇阿玛当成了一个脾气倔强好强的小孩儿,总想着如何去哄着。
  三人正说着话,雍正见完大臣归来,看到弘历,弘昼都在,脸板了起来,正想询问他们的政事功课,可看到承欢,想起刚才大殿上商议的事,心里一阵难受,面上虽还冷着,话却懒得说了。
  弘历战战兢兢地想禀奏先头雍正吩咐他做的事情,雍正反倒说:“今日不谈这些事情了,一场好雪,难得你们三个都在,让人去拢了炉子来,热上酒,聊聊家常。”
  弘历未吭声,弘昼先激动地嚷好,承欢也很是开心,吩咐了高无庸去仔细布置。
  弘历和弘昼在雍正面前都有些放不开,不过因为有承欢在,屋子里还是挺热闹。
  承欢总是有办法把一件很小的事情讲的很有意思,弘昼也渐渐放开,陪着承欢说笑,两人又说又笑,猜拳赌酒,吆五喝六地对嚷,雍正难得地一直微笑着,丝毫没有拘束他们。
  吃吃喝喝,谈笑了一个多时辰,承欢怕雍正累着,遂假借自己有些倦了,命人撤了桌子,弘历和弘昼也告退而去,单留下承欢服侍雍正。
  承欢坐在雍正榻前,按照太医传授的法子,替雍正按压着头顶的几处穴位。
  雍正八年,怡亲王胤祥病逝,雍正九年,结发妻皇后乌喇那拉氏又病逝,雍正身边仅有的几个亲人全部凋零,他的性格越发古怪,即使咯血,也不承认自己咯血,更不许太医给他看病,没有任何人摸得清他的心思。也只得一个承欢能让他展颜几分。
  雍正说道:“今日,蒙古那边上了一道奏折,询问婚期。”
  承欢恍惚了半晌,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已近定亲了,她做到雍正身侧,说道:“皇伯伯,我不是不想嫁,但让我再在宫里待几年。”
  雍正说道:“朕明白你的孝心,你是想照顾朕,不过朕身边有的是人,你不用担心。”
  承欢不啃声,有的是人吗?“九重三殿谁为友,皓月清风作契交”是谁写的呢?就这还是前几年写的,如今连这样的话都一句无了,只用沉默接受苍天安排的一切。
  雍正尽力做了一个高兴的表情,说道:“朕已经命人去准备嫁妆了,等春暖花开时,就送你出嫁。”
  承欢没想到婚事已迫在眼前,悚然色变,立即跪了下来,说道:“皇伯伯,等我准备好,我自然会离开,现在,我不想嫁。”
  她语声锵然,雍正心下凄然
  他看着她从襁褓中一点点长大,这些年她一直承欢膝下,他又何尝真舍得她关山万里,从此不得相见?他手放在承欢头上,微阖着双眼,淡淡说道:“前两年,朕还怨怪你阿玛明明是弟弟,却先朕而去,令人痛何如哉,皇后走后,朕却想明白了,你阿玛先朕而去,才是老天善待朕,让朕能妥善安排他身后的事情,免去他承受不能受的痛,他们一个个都走在朕前面,很好,走的很好!”
  死者眼睛闭上的刹那,一切都成了身外事,生者却是日日活在悲痛中,如果非要一个人承受这些痛,那么就是他吧。
  承欢严重噙泪,央求道:“皇伯伯,你再留我几年。”
  雍正说道:“替你妥善安排好终身大事,是你阿玛的心愿,伊尔根觉罗的王妃是你阿玛和你……姑姑的好友,肯定会善待你,可天下事总难从人愿,朕总要亲眼看到你过的好,才能安心,如今,朕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你若现在过去了,有什么不如意,朕还能给你做主,若再拖几年,等朕走了,你的孝心倒是尽了,可你让朕如何安心去见你阿玛和额娘。”
  雍正一番话说的平淡之极,语声都不带起伏波动,承欢却知道他是在是痛入肺腑,她眼泪簌簌直落,再不敢说不嫁的话,只是俯在雍正膝头嘤嘤低泣。
  雍正面色淡然,轻抚着承欢的头:“不要难过了,你一辈子过得好,让你阿玛和朕安心,就是你最大的孝心。”
  叮嘱了高无庸仔细服侍,承欢从殿里出来,正低头急走,却听到有人叫:“承欢”
  她侧头,看到弘历披着黑貂斗篷,立在空旷的雪地上,她不欲多说,匆匆想告退,弘历却问道:“皇阿玛是让你出嫁吗?”
  承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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