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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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怪-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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羌忆壕藕牛荒鲜械缁叭齇三二O”。我暗忖现在直隶的省名,早已改为河北,他却还是用着这废名片子,未免近于顽固。

霍桑给我介绍道:“这位是包朗先生,他是个小说作家,也是我的多年老伴。”

那裘日升回过脸来,向我点一点头,我也照样答了一个礼。

我们坐定以后,我见那来客的状态,有些儿瑟缩不安,好似他心中抱着什么重大的疑难问题。他坐的那只沙发,面积原不算小,但他很节俭似地只坐在椅子的一边,所占的不到三分之一。他的双眉紧皱,脸上也带着一种恐怖而忧疑的神气。当施桂送冰水给他的时候,他一接到手,连忙立起身来,把杯子回放在施桂的茶盘中。

他摇着手道:“我不喝冷水。”

霍桑斜着眼光,很有意地向他瞧了一瞧,答道:“那么,请吸一支烟。”

施桂还来不及取书桌上的烟罐,来客又第二次摇手拒绝。

“对不起,我也不会吸烟。”

我总觉得这来客有些古怪,一时又揣摩不出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这时施桂既已退出,室中忽静寂起来。霍桑把烟尾丢了,身子凑向前些,正要问他的来意。他忽抢先发问。

“霍先生,你的公费怎样计算?”

我觉得这一句话不免要使霍桑失望。他自从探案以来,难得和人家计较酬报,现在案情还没有谈,却先谈这问题,一定要使他感到扫兴。这料想果真中的。霍桑的唇角上忽露出一种轻视的微笑,旋转头来向我说话。“包朗,你怎不早给我像书画家一般地定一个润例?我以为你应当把钟点计算,每小时五百元至五千元。你想这数目不算得怎么贵吧?”

那裘日升似乎微微一震。他的两片粗厚的嘴唇,也张得很大,如果用一个胡桃技进去,包管可以“通行无阻”。我觉得事情有些弄僵了,我不能不从中转圆。

我因说道:“裘先生,霍先生并没有规定的公费,而且也从不计较的。他给人家侦查案子,完全是为着工作的兴味,和给这不平的社会尽些保障公道的责任,所以大部分的案子都是完全义务,甚至自掏腰包——

那裘日升忽改变了先前的面容,接嘴道:“唉,若能免费,那真是感激不尽!

霍桑也冷冷地插口道:“不过我不是一律免费的,譬如你的姨太太跟人跑了,如果叫我侦查,我若肯答应的话,那当然不能不讲一讲代价。”“不,不,我并没有姨太太,连大太太都没有;更没跟人逃走的事。我眼前的事情却是一件——裘日升的话忽而顿住了。因为这时候霍桑又拿起蒲扇来挥着,他的眼光正瞧着窗口上挂着的白纱帘,显着一种不理不睬的态度,莫怪裘日升的疑迟停顿。我明知霍桑看见了这来客忘却年龄的“半老徐爷”式的打扮,显然已有厌憎的表示,那人劈头的一句问句,更加增添了他的不快,因此,他才有这种冷淡的态度。不过他正苦闲得不耐,这个古怪的来客,说不定怀着什么古怪的事情,要是就此决裂,也未免可惜。我说道:“裘先生,我们不必谈什么废话,你究竟遭遇了什么事情?”

裘日升便旋过脸来,向我答道:“唉,这件事说起了还使我寒凛凛的——这几天我害怕极了。前天和昨夜里我简直不曾睡着。我没法可想,才来请教霍先生的。”

这几句话稍微发生了些力量。霍桑冷淡的态度也改变了些。他旋转头来,虽还不即开口,他的眼光中,却已显露出一种注意的询问神气。

我乘机道:“那么,你的事件什么性质?”

“我也不知道。我只觉得有什么人,或是鬼,或是妖怪,暗中要谋害我。那真是害怕煞人哪!若使有人一枪把我打死,倒也罢了。可是这件事诡奇幽秘,使我再也忍受不住。前天昨天我已害了两天热病。如果再来一下,我说不定会发痴!

我见裘日升的脸上顿时从雪花膏的掩护层里透出了白色,额角上也分泌出一粒粒的冷汗。他的坐的姿态越发局促不安了,几乎要从椅边上泻下来,仿佛我和霍桑两个人都变做了吃人的妖怪魔鬼,他直逼至此,才现出这种恐怖状态。这模样也引起了霍桑的同情。他坐直了些身子,缓缓摇着蒲扇,发出一种比较和婉的声音,请裘日升说明他的经过。

二、半个足印

裘日升顿了一顿,又摸出他的那块白巾,在额角和面颊上抹了几抹——这时候的确是“抹”,已不像先前那么小心翼翼了。因此他脸上的雪花膏的掩护层,便被破坏,露出了那枯黄而干皱的本色,真像都市中一个晨起时未化装前的中年妇人的脸,瞧上去有些儿凛凛然。

一会儿,他先问道:“我觉得这件事的由来已经好久。霍先生,我可能从头说起?”

霍桑道:“好,你如果认为有关系的,越详细越好。

裘日升点点头,便开始说道:“去年的冬天,我家里便发生异象。我每逢半夜醒来,常听得吁吁的声音,很像是鬼叫,有时楼板上还仿佛有轻微的脚声。但等到我大声呼叫,仆役们上楼来四面瞧视,却又绝对找不出什么异状。当时我还以为我们现在住的旧式屋子,因着门窗间的隙缝不密,受了风吹,也许会发生这种可怕的怪声。可是后来我经过了一度改造门窗,一切隙缝完全塞没,但我的梦魂仍旧不能安宁。我这才觉得害怕起来。我的内兄便提议这旧屋子不很吉利,特地到三茅观去,请了那海玄法师来净一净宅。

霍桑忽停了蒲扇,冷冷地接嘴道:“这确是正当的办法!海玄法师当然可以把鬼捉住!是吗?”他的语声中充满着刺耳的讥讽意味。他的科学化的头脑,自然绝对容不下这种无意识的迷信。不料裘日升的答语,更使霍桑感到扫兴。

他道:“果然有些效验。我家里安静了两个多月的光景,一些没有异状。

霍桑的脸又沉下了,鼻子里哼了一哼。乱挥着手中的蒲扇。

“既然如此,你现在何不再去找海玄法师?你若以为我也有什么捉鬼降妖的法力,那你要大大地失望啦!

裘日升摇头道:“不,不,现在已不像是鬼的问题了。霍先生,我告诉你,第二次我本又请过那老法师,却已没有灵验。到了最近的一次,更不像是妖魔鬼怪作祟了,所以我想到了先生。我在报纸上常常见到先生的大名,无论怎样奇奇怪怪的事情,一经先生的神眼——

“不,不!你弄错啦!你瞧,我只有两只眼睛——和你跟其他寻常人一般的两只眼睛,绝对没有神眼。”他略顿一顿,又说;“不奇%^书*(网!&*收集整理过你说的第二件事,竟会使海玄法师也失去了灵验,这倒有些奇怪。这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裘日升低头想了一想,方才答道:“日期我已记不清楚了,但记得在清明节以后。有一天夜里,我又听得客堂的地板上有脚步声音。那是个雨夜,时间已在半夜光景,屋中人们都睡静了,只有外面飕飕飕的风声,使我的毛发都坚了起来。我起先以为误听、可是过了一会,不但那步声继续走动,并且那多年的地板,也发出一些儿吱咯吱咯的声音。我就大喊一声,急忙把我的头钻进被窝里去。

裘日升的声音状态,虽显得十二分惊骇,但霍桑对此依然毫无反应,眼光中只含着一种有趣的神气,却绝不觉得严重。

他淡淡地问道:“唉,以后怎样呢?”

“约摸五分钟以后,我家的老仆方林生和我的女儿玲凤都慌忙地赶上楼来。原来我的呼叫,惊醒了对面房中的紫珊,他也跟着呼叫,因此才把楼下的人唤醒了。但他们开了电灯,并不见什么异象。我起来开了房门,客堂楼上安静如常,也找不出什么。但因这一吓,竟使我接连发了三个寒热!

“你自然又要去请教海玄法师啦。是不是?”

“正是,这一次仍是紫珊提议的——”

霍桑的眼光闪了一闪,似乎触动了什么。“不是你说的那个住在你对面房中的紫珊吗?——他是谁?”

“是我的内兄吴紫珊。起先我们一块儿住在北京,三年前我内人故后,我改了皮货的旧业,和我哥哥一块儿到上海来经营标金,紫珊也跟我们住在一起。他至今还住在我的家里。他大概已没有机会迁出去的了。”霍桑把身子凑向前些,似越觉得这句话的近乎蹊跷。他问道:“这句话有什么意思?你的内兄为什么不会有迁出去的机会?”

裘日升答道:“他患了风瘫病,自从去年十月上床以后,手足都不能动弹,至今仍不动不变,没有一些希望,我当然要供养他终身哩。”

霍桑搁起了右膝,缓缓点了点头,扇子仍缓缓摇动,眼光也凝视在来客的脸上。

“原来如此,你两次请海玄法师,都是他提议的吗?”

“正是。我已说过,第一次很有效验,我果真安静了几个月。第二次不但无效,却反而弄坏了些。因为我自从听得了地板吱咯吱咯的声音以后,又请那海玄法师净宅。不料隔了三天,那妖怪又发现了!

裘日升说到这里,两只手好像没处安放,不住地牵动着,额角上的冷汗越多,一双近视的小眼,瞳子也呆定了不动。

霍桑却仍带着滑稽的笑容,向我点了点头,说道:“包朗,你今天的造访,竟带引了一件多么有趣的案子给我!这真是值得纪念的!”他又回转去瞧那来客,继续道:“裘先生,这里没有女客,你尽可把草帽除掉,也许可以凉快些儿。你瞧,我的额发不是和你一般地秃去了大半了吗?”

霍桑果真已猜透了他的心思。他进入屋子以后仍带着草帽,并不是不懂礼节,实在是有着苦衷的,目的是要掩蔽他的秃发。因为他把那顶巴拿马草帽勉强除下来时,他的动作和脸色确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霍桑问道:“你且说下去。那妖怪究竟怎样发作?”

袭日升索性把那块近乎湿透的纱巾,重重地在脸上抹了一周。

他答道:“这一次更可怕了!我还记得发作的时候,恰在半夜十二点钟。我做了一个恶梦,突然惊醒,满身都是冷汗。我走一定神,全屋中都寂静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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