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无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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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无色-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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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棠这辆骡子车,是因她跑生意的缘故,攒着银子买的。骡子车虽不小家子气,但素里素外的模样儿,着实称不上金灿灿的王爷身份。
  
  岂料阮凤倒不介意,笑答一声“好”,撩了衣摆,便坐在舒棠旁边。
   
  鞭子一声脆响,两只小骡子便咯噔咯噔跑起来。走到长街,春日繁华惹得舒棠东张西望。阮凤却思考着生意的事儿。
  
  不曾想,这造价奇贵,掺了北地青稞的沉棠酒,竟会有人愿做它的买卖。
  
  阮凤又皱起眉来,他问:“阿棠,你方才说的买酒人,是什么人?”
  
  舒棠手中动作一顿,过了会儿,她答说:“是个……是个姓云的公子。他叫云晔,前一阵儿才来的京华城。”
   
  “姓云?”阮凤的眉更拧紧了一些。想了一下,他对舒棠说:“阿棠,既未签单,那现下这生意并不作数。你今日,不若推脱了去。往后若想多卖些酒,我可跟曹升商量。”
  
  舒棠听了这话,怔了怔。她偏过头来看了一下阮凤,又别过脸去瞧骡子。“不了,我不能一直靠阮凤哥帮着。我得好好儿卖酒。以后多攒些银子,也好……也好带着我爹,四处去走一走,看一看,长些见识。”
  
  “可你一个姑娘家……”
  
  “那云公子挺好的。”舒棠道,“因曹大哥与他说,我这是头一回跟生人做生意,他便说,日后他倒卖沉棠酒,不管能否卖出去,都先将银子预付给我。”
  
  话说着,便来到凉王府的岔口,阮凤下了骡子车,想了一会儿,叮嘱道:“若是如此,你想做生意那便做吧。签单子的时候你记得,心里有个价位,可不要轻易抛出,先等对方说价。”
  
  舒家小棠点点头。
  
  阮凤又一沉吟,继续道:“既然谈的是生意,自己的事儿,便不要跟人提太多。”
  
  舒家小棠又点点头。
  
  阮凤还欲说什么,舒棠便抢先一步道:“阮凤哥,你放心吧。我是去望归楼跟云公子谈生意,那地儿是曹大哥的,若真遇着难处,我还能找他呢。”
  
  阮凤听了这话,才放心了些许。舒棠拍了骡子刚欲走,岂料阮凤又在后面添了句:“我这会子有事在身,等办完了事,我还是去望归楼瞧一瞧。”
  
  可话音落,两只小骡子已经跑了一截儿,舒棠也没听太真切。
  
  云沉雅挑的是二楼隔间,临窗处,好打望。他早来小半个时辰,没事儿干,便往街上东瞅西瞅。街旁有新抽条的柳枝。尾巴狼心想,柳树这玩意儿,也忒没骨气了些,远至北荒,近在南俊,真真遍地都长,随处可见。也不知那名为他媳妇儿,实为他弟媳妇儿的沈眉是抽了哪门子风,偏偏喜欢这没骨气的歪脖树。
  
  云尾巴狼想到此,又不禁在心里感叹,事实上,喜欢丝瓜花的舒家小棠,倒也不见得比这沈眉有多少追求。
  
  这可真是个令人心碎的世道啊。
  
  一阵蹄子咯噔声,将云沉雅从思绪中唤回。云尾巴狼以手支颐,探头往窗外一望。街头驶来一辆骡子车。车子走近,跳下一姑娘。
   
  姑娘很美丽,一身衣裳湖水色,斜肩挂着一垂到腰下的小布包,为她平添几分可人。
  
  这姑娘是舒棠舒兔子。尾巴狼晕了晕,眸子闪了闪,两只眼睛便弯起来。
  
  斟好两盏热腾腾的茶,屋外便有敲门三声。大尾巴狼正襟危坐,邀请兔子进屋,邀请兔子落座,并一本正经地与兔子谈生意。
   
  兔子说:“云公子,您开个价?”尾巴狼曰:“沉棠酒单价卖给望归楼是多少?”兔子道:“是五两银三十个铜板。”于是尾巴狼就说:“那我给七两银吧。”兔子惊了。
  
  过了一会儿,兔子又说:“云公子,您说个数?”尾巴狼笑:“沉棠酒一月卖给望归楼多少坛?”兔子道:“从前二十七,如今三十四。”尾巴狼一脸轻松:“那给来五十坛吧。”兔子又惊了。
   
  舒棠犹疑着,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云沉雅见她面露难色,便道:“五十坛,你若觉得少,我可以往上再添些。”
  
  这个时候,他已然将什么“身为正经商人,务必要唯利是图,见钱眼开”的道理忘光了。
  
  舒棠忙道:“不是的,云公子。”说着,她又放低声音:“我是觉着,五十坛有些多了。”
  
  云沉雅一愣。
  
  舒棠解释道:“这沉棠酒,是我跟几个伙计一块儿酿的。人力和原料都有限,一时、一时酿不出那么多。”
  
  云沉雅欣然笑起来,他提壶又给两人满上水,“那舒姑娘觉得多少坛合适,那便卖我多少坛吧。”
  
  舒棠道:“这个,我得回去算算。”
  
  云沉雅抬眸看她一眼,又淡淡地笑:“不着急。”
  
  舒棠只觉那眼神也熟悉。愣了愣,她不禁道:“云公子,谢谢你。我原先也认识一个姓云的公子,他跟你一样好说话。”
  
  此言出,云沉雅提壶的手微微一颤。窗外有风袭来,带了些凉意,可外头依然被春阳照得亮灿。云尾巴狼默了一会儿,忽然转过头来看她,问道:“这酒叫沉棠,有什么缘故吗?”
  
  舒棠一怔,不禁垂下头去。少时,她嗫嚅道:“云公子,这问题……我能不回答吗?”
  
  心里蓦地一紧,云沉雅张了张口,只道:“你……”可想说的话却没说出口,顿了一下,他又挂出一脸云淡风轻的笑:“好,不用答我。”
  
  舒棠仍是埋着头,像是有些尴尬。缓了一缓神,她抬起头来问说:“云公子是从神州大瑛来的,是哪里的人士呢?”
  
  云沉雅笑道:“在下永京人士。”
  
  舒棠抿了抿唇,沉默半晌,她又问:“那云公子去过沄州吗?就是江南的沄州。”
   
  云沉雅一怔,喉结动了动,凝神看着她,没能回答。
  
  舒棠只当他是没反应过来,又慌忙比划,说:“沄州,就是、就是在挨着?河的州。泛舟水上,乌篷船身低,摇摇晃晃,里面点着灯火,可以沽酒,可以睡觉。”
  
  ――“其实这么一望,这里的景致倒像江南沄州。泛舟水上,乌篷船身低,摇摇晃晃,里面点着灯火,可以沽酒,可以睡觉。”
  ――“沄州?是云官人的故乡吗?”
  ――“云官人,我日后将银子攒起来,攒够了,我就去沄州瞧你。”
  
  那是他从前对她说的话。原来两年来,她都一字不差地记着。
  
  仰头喝一口茶,明明是温吞的水,却像烫了整个心肺。胸口忽地一阵钝痛,云沉雅脸上的笑快要挂不住:“怎么……问这个?”
  
  舒棠愣了愣,偏头去瞧窗外的闹景。须臾,她也是一笑,清澈眸子深处映着碧水湖光:“云公子,你跟我讲讲沄州的事儿吧。我一直想去瞧瞧,一直没能去成……”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很忙很忙,更新时间不稳定,尽力在保持更新,大家见谅哇~~


下更,2011/03/03


第41章

   有小厮叩门来换茶水。新烹的这壶有点苦。云沉雅垂眸呷一口,氤氲的水汽扑面而来。
  
  那一年,仿佛也是这般,淅淅沥沥的雨水拉成帘子。他拉着又呆又老实的舒棠蹲在屋檐下。极目处,天地都有水汽。
  
  云沉雅脸上的笑终于没了,张了张口,只觉喉间一片干涩。
  
   正此时,屋外又有人叩门。来者是曹升。待曹升进了隔间,他身后却跟着两人,一是阮凤,一是司徒雪。
  
  曹升为众人做了引荐,便笑道:“俺刚刚在楼下撞见小王爷和少夫人,上前一问,果然是来等小掌柜和云公子的。俺琢磨着您二位都是好说话的人,生意单子就一桩事儿,谈了这许久合该谈完了,这便领他们上来瞧瞧。”
   
  阮凤这会儿换了身浅碧衫子,腰间挂一块蟠龙坠玉。时隔两年,依旧严谨的气度,眉眼却比往昔更凌厉好看了些。
  
  他朝云沉雅点点头:“听闻沉棠酒有了生意,阮某便来看看。阮某这位义妹,为人心善,不欺不诈,还望云公子与她做生意时,多多照顾提点。”
  
  “小王爷客气了。”云沉雅笑道,“云某初来乍到,且才刚打点好商号杂事。起步阶段,也不以获利为主,反倒是好生合作,打响名头才是要紧。”
   
  曹升听了这话,不禁问说:“听云公子这口气,商号的地段也选好了?”
  
  云沉雅笑着点头。
  
  曹升又问:“在哪儿啊?”
  
  云沉雅道:“倒是个四通八达的地处,在城中的临江街。”
  
  “临江街?”曹升十分惊讶:“那条街上可有一间茶铺子,叫做东门?”
  
  云沉雅点点头:“确实有一间。”
  
  曹升拍一把大腿,大笑道:“这可真是个缘分。前阵子,俺托俺家老婆子给小棠姑娘说门亲事。说了好几个都不成。俺本来正愁着,谁想昨儿个俺家老婆子跟隔壁家的一通气儿,听说那东门茶铺子的梁少爷,竟也在物色媳妇儿。”
  
  “这东门茶铺子可了不得,在京华城开了七八家,是排得上名号的生意人家。俺想着小掌柜左右也做生意,便撺掇我家老婆子去东门茶铺子说说这门亲。没想到啊,无心插柳柳成荫,结果成了!俺正要来跟小掌柜说这桩事,让她隔几日去相亲,谁知道……”
  
  “相亲?”不等曹升说完,话头便被两个人同时打断。云尾巴狼眸光动了动,脸上的情绪敛尽。阮凤蹙了眉,顿了一下,也没说什么。
  
  曹升继而又道:“是啊,俺还想说,倘若这门亲事成了,小掌柜日后便搬去东门茶铺子,如此跟云公子便成了邻居,做起生意来,就十分方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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