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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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恨1-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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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侍从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有些结巴,“可是,皇上已经在灵心殿待了一个下午了。”
阿娇轻轻低下头去,问,“那卫皇后呢?”
“卫皇后候在灵心殿外,不曾进去。”
两个同样悲伤的人,在一起,能做什么呢?
她想起王太后最后依恋的眼神,那一刻,这个谋划一生的女子终于完全放下了算计,只是一个依恋子女的女子。
侍从觑着她的脸色,颤抖着道,“陈娘娘……你若执意不肯前去,奴婢可就……”
她轻叹一声,道,“带路吧。”
到了灵心殿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黑了。杨得意远远看见她,松了口气,低声道,“娘娘,总算来了。”
进了殿后才发观殿中一片漆黑,他依旧坐在殿中,一动不动。
阿娇挑亮了火。乍来地明亮让刘彻有些不能适应,缓缓的回过头来,看见她。
“娇娇,”他轻声唤道,语气平淡无波。
“嗯。”阿娇点点头,应道,“你母后很爱你。”
“是。”刘彻的声音很低,“小时候不懂,觉得她冷酷,后来懂了,无论如何,她都是为了我。”
“是的。”阿娇缓缓叹道,“她爱你,所以,她的利益和你的利益永远一致。皇上要知道,在这座未央宫,感情与权势并行不悖,是多么难得的事。”
吕后未必不爱刘盈,却是她自己,伤害了她地儿子。
戚夫人亦爱如意,却不够聪明,无法维护儿子的利益,乃至生命。
身边有阿娇,哪怕只是静静站在一旁,不发一话,刘彻便觉得心中的伤痛慢慢的便没有那么痛了,灵心殿里,渐渐平和。
阿娇倚了床,缓缓睡去,再醒来时,天已经明了,刘彻亦不在殿中。
“娘娘,”小容推门进来,见她醒了,微笑道。
她拂开身上的锦被,问道,“皇上呢?”
小容躬身禀道,“皇上一早就走了,吩咐下来,让娘娘好生睡着。”
阿娇便点点头,起了身,推开殿上的窗。
初夏清晨的阳光照进来,暖暖的,闻的到一丝悲伤的味道,却渐渐淡了。
刘彻葬母亲于阳陵,与父皇汉景帝刘启合葬。
西汉礼法承周制,昔日汉文帝遗诏,“世成嘉生而恶死,厚葬以破业,重服以伤生。吾不取。令到,出临三日,皆释服。毋禁取妇嫁女,词祝,饮酒食肉者。宫殿中当临者,皆以旦夕十五举声,礼毕罢。已下(枢己下葬),服大红十五日,小红十四日,纤七日,释服。”便以此为例,皇太后的大丧,礼制严繁,半分差错不得。待到一切尘埃落定,宫中三个六日的孝服脱下,已经是夏六月了。
而南宫长公主刘昙,在昏睡数日后,也渐渐好转起来。
念着南宫长公主多年未归家园,刘彻吩咐下去,让长公主暂且住在长乐宫,也算是敷解一下思母之情。
卫子夫忙完了皇太后的大葬,来到长乐宫,与南宫长公主一见。
刘昙看着卫子夫,神情很是陌生疏远,“大汉的皇后……不应该是阿娇么?”
她尚记得,少年时,刘彻与阿娇感情甚笃,刘彻曾允诺,若得阿娇为妇,当以金屋贮之。
卫子夫便一阵尴尬,旁边有内侍上来轻声对刘昙禀告道,“长公主远赴大漠多年,可能不知道,陈皇后早在元光五年之际,便被废黜,罢退居长门宫了。”
刘昙淡淡的应了一声,“可是,那日,我在母后塌前,明明看见她了。”
“那是因为,太后临去之时,吩咐唤来陈皇后的。”
卫子夫与刘昙闲说了一阵子话。刘昙始终神色淡淡。卫子夫便心下有气,寻了个空出来,回到椒房殿。
“可是,那是南宫长公主啊。”侍女采青忧心忡忡的道。
那是皇上和太后牵挂多年的南宫长公主,为了母亲和弟弟在皇家地地位,甘愿远离故国,和亲匈奴地南宫长公主。在皇上心中。这个姐姐的分量,怕是比平阳,隆虑都要重。何况她成年便出塞,与长安城勾心斗角的权势关系,都无涉。
卫子夫叹了口气,道,“正是因为如此,她不像别人,需要考虑太多。”
而南宫长公主乃是与陈皇后一同长大,又是由陈皇后的义兄,长信候柳裔亲往王庭救回,这份交情,谁人能比的过?
被太后大丧与南宫长公主的归来延迟了的河西漠北之战地封赏。  终于到来。
宣室殿里,刘彻诏谕天下,长信候柳裔统率三军,奇袭漠北王庭,救回南宫长公主,当属首功,加食邑四千户。便成了汉武一朝最年轻的万户侯。
冠军候霍去病,少年骁勇,歼敌近万,俘获无数,加食邑两千五百户。
振远候李广,弱水河畔打败匈奴左贤王,后在龙城会战中与柳裔合击,功勋卓著,但因迷路险些贻误军机,功大于过,加食邑五百,交买罪金五百两。
霍去病参跪谢恩的时候神情有些犹豫,刘彻看在眼里,含笑问道,“去病怎么了?”
霍去病便拱手拜道,“去病愿以封赏换取陛下对舅舅地宽恕,希望皇上下次可以让舅舅上战场。”
刘彻的脸倏然沉下,如果殿下跪地不是他最喜欢欣赏的去病,他便几乎要发作了。饶是如此,他还是缓缓道,“去病认为朕错待仲卿了么?”
霍去病的心缓缓沉下,道,“去病不敢。”
“功即是功,赏即是赏,”刘彻淡淡道,“退下吧。”
李广便忧心忡忡的看着霍去病,无论如何,霍去病也是一个将才,若因为得罪皇上,失了君宠,可是大汉一大损失。却没有瞥见柳裔唇角边淡淡的笑纹。
刘彻最欣赏的,怕就是霍去病桀骜的性子,孤高直爽,仿佛看的见自己的影子。这样地霍去病,只要不改脾气,刘彻便会一直宠爱下去。
只是,柳裔略略皱起眉来,这样的霍去病,还能活多久呢?
他远远地看见霍去病出了宣室殿,廊下候着的椒房殿侍女便屈膝道,“冠军候,皇后娘娘有请。”
霍去病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转身随她向椒房殿而去。
“去病,”椒房殿上,卫子夫搀着采薇的手,缓缓走下来,看着他微笑,“你长大了,渐渐长成一个男子汉了。”
霍去病低下身子,道,“臣霍去病,参见皇后娘娘。”
“起吧。”卫子夫嫣煞道,“去病,你今年,似乎也有二十了吧”
“是,虚岁二十。”
“那便也是该娶亲的年纪了。去病自己可有中意的人?”
霍去病摇首,“去病一心在战场上,并无时间留意这些。”
卫子夫悠悠想起了自己出嫁数月地长女卫长公主刘斐,她身份高贵,夫家不敢错待,夫妻也算和顺,但每次回宫,她依旧看的出她温娩笑容下淡淡的幽怨。
“本宫和你娘亲为你选了一些长安城门当户对的贵戚世家小姐,”她掩去了心思,浅笑道,“去病若有喜欢的,便挑一个,在今年成了亲,也好圆了你娘的心思。”
霍去病心下便起了一阵不满,淡淡道,“若说年纪,舅舅不也是至今未娶正妻么?皇后娘娘怎么不为舅舅操一操心呢?”
卫子夫一怔,苦涩的低下头去,“你舅舅……他已有妾房子嗣,和你,是不同的。”
长平候卫青,从前,留着正妻的位置,是希望在有利的时候,能够助卫家再上一层楼。只是最近,连她也摸不清弟弟的意思。
霍去病霍然起身道,“娘娘美意,去病心领。只是听皇上的意思。近期内还是要派军出征的。去病只怕没有时间来考虑这些琐事。去病告辞了。”
卫子夫看着霍去病远去地背影,淡淡地皱了眉,卫家人生性平顺,怎么出了去病这种孤高我行我素的性子?若是仲卿,她叹了口气,说到底,是自己连累了仲卿。还能说什幺呢?
刘彻处置了宣室殿的政事,想起即将来到的盛夏,按照惯例。是要往甘泉宫避暑的。“杨得意,”他唤道。
“皇上。”杨得意躬身道。
“准备车马,朕要往长门宫。”
宫车到了长门宫外的时候,刘彻便听见一阵悦耳的古琴声,他素知阿娇操琴,擅长地是新奇曲调,而不是本身的琴技。而这琴声却中正娴熟,虽是常见的调子,却显示出操琴者高超地琴艺,不由诧异道。  “是谁在长门宫弹琴?”
“听说,今日陈娘娘请了司马夫人往长门宫,司马夫人是蜀中有名的才女,大约操琴地便是她吧。”杨得意在车外禀道,他知道皇上挂念陈娘娘,便对长门宫的动向素来多留了一个心眼。
刘彻便点点头,记起阿娇曾轻向他提过此事。同时邀请的还有丹阳候夫人金娥和刘细君。
说来的确有些不可思仪,金娥收养刘细君后,不到一年,果然有了身孕。细君人又乖巧,在袜陵候府,本就受人疼宠。金娥念及当初刘陵说的话,更是将她礼为带来一切好运的来源,疼如珠宝。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当细君沦为罪臣之后的时候,谁又料的到有这样地一天。
进得长门宫,便听得一个清婉的声音,“文君听言娘娘才是不世才女,诗文卓然,弹的曲子也是颇新巧的。”
殿外的内侍看见刘彻,连忙参拜,“见过皇上。”
殿内,卓文君不及回避,只得随了众人一同见礼。
“朕听司马夫人此言,”刘彻含笑道,“竟是与娇娇有旧么?”
卓文君低首道,“昔日陈娘娘在外之时,却是与愚夫妇在清欢楼有一面之缘。”
刘彻便颔首,面上没有表情。
“娘亲,”刘初皱皱鼻子,看向阿娇,迟疑道,“我怎么觉得司马夫人弹的琴,比你好听?”
阿娇便失笑,刮她的鼻子,就算所有人都这样觉得,也只有她会直白说出来了。“所以,我打算把你托给司马夫人当学生啊。”
卓文君便一怔,连忙道,“臣妇不敢当。其实娘娘学识渊博,教悦宁公主已经足够了。”
阿娇微微一笑,道,“慈母多败儿。”
卓文君轻轻看了刘彻一眼,刘彻只是皱着眉,若有所思,并没有反对。只得道,“既如此,文君便试试了。”
“司马夫人,”刘细君上前一步,道,“细君有个不情之请,请夫人多收下细君这个徒儿吧。”
金娥便看着刘细君,有些意外,不过,细君若是能和汉宫中最受宠地悦宁公主交好,对她自己或是对袜陵侯府,都是有好处的,她自然不会反对。
卓文君不置可否,既然已经收下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就不必忌讳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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