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登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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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登枝- 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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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几天后,小鸡小鸭陆续破壳而出。当那些浑身湿乎乎的小东西从壳里跌撞着扑出来的时候,主仆三人激动地拍手欢笑。

一共出了六只小鸡四只小鸭,她们将西厢收拾了一下,将这些羽翼未丰的小东西关在屋子里,每日小云在外面割出嫩嫩的青草,然后再用刀子将青草切得细细碎碎地,掺一些米汤,喂给小鸡小鸭。

如果不是这座大院子里那些残破的建筑,还在昭示着这里以前是皇家的宫殿,外人一进这里,看到这样一副农家乐的场景,一定会以为这是进了哪个庄户农园,家里姐妹三人种粮种菜,养鸡养鸭,过着勤劳自足的日子。

缪凤舞临产前的几日,靖孝又设法进来了一趟。几个月未来,靖孝站在主殿高高的台阶上,眯着眼睛四下里打量这曾经是她母妃优雅精致的居所,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良久,她舒出一口气来:“炊烟袅袅,垄上忙除草。小调悠扬庄稼好,院中鸡鸣鸭叫……好一派赏心悦目的桃源景象,竟是比那边金堆玉砌、脂香粉重的生活,不知道好出多少倍去。不如我向皇上自请受罚,也跟你们在这里种田养鸡吧。”

缪凤舞笑道:“长公主这是玩笑呢,我与含香小云本是为日子过得舒坦一些,也是幽禁岁月无事可做。你却是金枝玉叶,锦衣玉食,何苦来遭这份罪?”

“在我这烦恼人看来,你们倒是在享福了,劳作虽苦,总好过那眉高眼低、勾心斗角之累,你这是因祸得福了呢……”靖孝一时感慨,流连在 那一垄一垄长势喜人的小苗之间,新奇地久久不肯离开。

虽然靖孝那样说,但是缪凤舞被关在这个地方,究竟是福是祸,她自有判断。反正日子没有过进死胡同里,她的孩子生下来有饭吃有衣穿,她就十分庆幸了。

缪凤舞的肚子越来越大,月份眼看着要足了。她在这里偷偷地怀着孕,谈不上请大夫。上次靖孝来时,带来了一个稳婆,那婆子问了缪凤舞受孕日期,又摸了摸她的肚子,大概估摸着,她的临产日在七月末。

那个有些炎热的夏日,缪凤舞和她的两个丫头,紧张而又期待。

生产的日子终于到了。

那天下午,缪凤舞坐在树荫下,看着含香和小云在菜田里捉虫,突然肚子开始收缩着剧痛起来。这几天她经常会肚子痛,每一次都紧张地以为要生了,结果每一次都不是。

因为这次缪凤舞也没有惊动两个丫头,自己喝了几口水,忍了忍。

可是没一会儿,腹部再次抽着筋地痛起来,比刚刚那一次还要严重。她额头冒了汗,赶紧喊含香和小云。

两个丫头虽然之前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当她们真正面临缪凤舞临产的状况,也有些慌手慌脚。她们将缪凤舞扶回屋里,烧了热水烫了剪刀,将早就准备好的小衣服小被子翻出来,再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是呀,她们不能请大夫请稳婆,孩子能不能顺利生下来,全靠缪凤舞自己了。

肚子一阵痛似一阵,缪凤舞咬着手巾,浑身的大汗,却不敢叫出声音来。含香和小云一左一右围着她,给她擦汗,给她鼓劲。

上天还算眷顾缪凤舞,折腾了将近一个时辰,傍晚时分,孩子顺利地降生了。

是一个小公主!

那孩子离开母亲温暖的子宫,一时不适应外头这凉飕飕的世界,小嘴巴一张,“哇”地哭出第一声来。

这一声响亮的啼哭,让缪凤舞惊喜万分,却让含香和小云冒出一身的冷汗——她们从来不知道,小孩子的哭声是这么大的,这小家伙要是不管不顾地哭起来,一定会让外头守宫的人听到。

缪凤舞沉浸在初为人母的狂喜之中,还没有想到这一层。她见含香急急地抱起小公主,小云拎起一床被子将含香与孩子一齐捂在了被子里,才醒悟到事情的严重性。

如果让外头的人发现这宫里头生下一个孩子,向上一报,那会出大事的。

首先她隐瞒孕育龙胎一事,就是欺上的罪过。再则这孩子一旦被外头的人知道了,一定会被接走,缪凤舞以后就再难与自己的女儿相见了。

可是大热的天气,总这样捂着孩子,也不是一回事。为了不让小公主哭,含香与小云便没日没夜地守着她,见她一扁嘴,马上就要将她抱起来逗哄着。

小公主还算是个乖孩子,除了落地后的第一声,惊着了三个大人,其余的时间里,吃奶睡觉,并不太哭闹。

就在三个人紧揪的心刚刚放松一点的时候,有一天夜里,小公主在睡梦中突然惊醒,放声大哭,三个人怎么也哄不好,摸摸她的小身子,滚烫发热。

“哇哇”的哭声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那么响亮。缪凤舞心知不好,这么大的动静,不光是疏竹宫守宫的人能听到,就连太极宫那边,怕是也听到了呢。

第九十一章 搜宫惊心

那一晚,小公主发着烧,一直哭声不断。

缪凤舞用温水一刻不停地给她擦脚心手心,一直到天亮的时候,小公主的烧才算退了。哭了一个晚上,她也累坏了,便沉沉地睡着了。

缪凤舞与含香和小云忙活了一个晚上,终于将小公主给哄睡了。三个人正脑袋昏昏的,听到了外面有敲宫门的声音。

“坏了,一定是守在宫外的人听见小公主的哭声了,这下可怎么解释?”含香一夜未睡,一脸疲惫,搓着手犹豫着。

缪凤舞想了想,转头对二人说:“小云,你留下来守着宝宝,我和含香出去应付一下。”

说完,她也不理头发衣衫,就那样一身凌乱疲态毕露地出屋去了。含香似乎领会了她的意图,缩着肩膀跟在她身后。

两个人来到宫门那里,将宫门上的一个两尺见方的门洞打开,看到外面是守宫的太监那张不耐烦的面孔。

缪凤舞不等他开口,脸上挂着惊惧的表情,抢先问道:“公公昨晚可听到有婴儿的哭声?”

含香从缪凤舞的肩头上露出半张脸来,也是一副受惊吓的样子:“我们在屋里听得清清楚楚,公公在外头可有听到?”

那守宫的太监本来打算问一问她们两个,怎么疏竹宫里会有婴儿的哭声。结果被她二人抢先一问,他就有些惊愕。

“那么大的哭声,难道不是你们在宫里藏着一个婴孩儿吗?”他壮着胆子,吼了缪凤舞一句。

“公公莫要吓我们。”缪凤舞故作害怕地缩了一下脖子,“你们每天守在外面,这宫里飞进来一只蚊子都逃不过你们的眼睛。再说了,这是什么好地方吗?还会有人将孩子送进这里来?”

含香进一步说道:“公公……不如你带几个人,上琴阁那里看看吧,我们听着那哭声,就是从琴阁那里传来的,我们主仆吓得一晚上没睡,可是又不敢去探看。”

那太监的脸色越发地不好看了,扒着那门洞的边儿往里瞧了瞧,又缩了回去:“皇上有旨,有人擅自踏进疏竹宫,立即处斩。

我是不敢违旨的,等我向上头汇报,请了旨再看吧。”

缪凤舞听他这样说,越发恳切地求道:“可是……要是今晚还有哭声,岂不吓死人?”

那太监已经开始退至离门好远的地方,勉强笑道:“不用害怕,你们住了这么久,要是有恶鬼,岂不早找上你们了?鬼也分善恶的,清妃生前就是个好人,闹着玩罢了……”

不说则已,他这样一说,倒把自己吓着了。正好此时那送饭的人来了,他趁着缪凤舞伸手接食篮的功夫,一闪身就遁走了。

缪凤舞与含香拎着食篮回后殿的时候,含香不放心地问道:“主子,你说那人会不会真的上报请旨,进来查看我们有没有藏匿婴儿?”

缪凤舞叹了一口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件事得赶紧想个万全之策,宝宝会慢慢长大,我们混得过一时,却不可能一直隐瞒下去。”

是的,没生小公主之前,缪凤舞担心的是孩子能否顺利降生的问题。小公主如今出世了,她开始认真地考虑孩子的未来问题。

即便她有本事瞒过外头看守的那些人,小公主难道要一辈子生活在这废宫里,陪着她这个戴罪的母亲,永不见天日吗?

等小公主长大了,懂事了,她这个当娘的要如何教导女儿?难道告诉女儿人间只有这座疏竹宫这么大,而这世上就只有她与含香小云三个人吗?

在那一刻,缪凤舞头一次冒出一个强烈的念头来:她要从这里走出去!

走出去!想一想容易,实现的希望却是无比的渺茫。如果她只是言语行为上冲撞了行晔,那么他也许会有心软的一天,想起二人的情意,或者念起她的美貌柔婉,将她从这里接出去。

可是如今的状况,是因为她知道了他心中最不能为人道的一个隐私暗痛——他居然痴迷于他父皇的一个宠妃,这件事如果让第三个人知道了,他的王位帝誉何在?如果再被第三个人传给更多的人,他更是要遭到天下百姓的诟责。

因此他在这世上,最不愿意面对的人,估计就是她了。

含香的担心是很有道理的,茂春手下的人做事,果然是谨慎而认真的。那天早晨,那个看守太监被缪凤舞吓了一回,却怎么想怎么不对。

于是第二天,他真的向茂春报了那晚婴儿啼哭一事,茂春命他带人进疏竹宫去搜。

他倒是雷厉风行,得了茂春允许,他立即带人打开疏竹宫的宫门,直奔缪凤舞所居的后殿,要从那里开始搜起。

那个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当缪凤舞听到宫门打开的声音时,她马上意识到事情不妙。

她回头看一眼熟睡的小公主,拿起被子来一包,将小公主放进一个竹篮里,塞到了床底下。然后她留下含香,带着小云开门急步迎向那些人。

在正殿的东侧,她与那一伙人相遇,她毫不犹豫地拦在了他们的去路上:“公公不是说,违旨进疏竹宫者,论罪当斩吗?你们这么一大群人冲进来,难道都不想活了?”

那太监因为有了茂春的许可,胆子也大了起来,指着缪凤舞道:“请缪美人让路,洒家奉茂总管之命,进宫来搜查……”

缪凤舞鼻子一哼:“公公应该知道,只有奉圣旨的人,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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