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登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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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登枝- 第1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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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凤舞正咬着牙往外逃,突然就被后头的人拽住了。她没有那等耳听八方的功力,还以为是青衣人追上来了,正认命地缩了脖子,准备挨一剑,就听身后传来刀剑相击之声,已经打起来了。

她转头,见四个黑衣人已经与两名青衣人打在了一处。那两名青衣人已经料到今天的任务不可能完成了,边打边撤,四名黑衣人却不依不饶地追缠相搏。

缪凤舞见了这突然冒出来的黑衣人,略略地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叹了一口气。

这六个人的装束,她真是太熟悉了。她从上元节那日被劫之后,就一直在与这种装束的人打交道…这些人是鸿天会的杀手。

 她的生命暂时保住了,可是她的自由又没有了。

那个徐富一定是收了哥哥的银子,暗中又收了那青衣人的银子。徐老头儿放了巩大哥的鸽子,将她拉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丰,打算让那两位青衣人杀了她之后,随便和这车里的尸体一起,往山坳里一丢一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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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可好了,出了昂州城,外面天大地大,行晔和缪凤刚都难找到她了。

鸿天会人多势众,追得那两名青衣人仓皇不已。终于在杀到这条山路的拐弯处时,被四名鸿天会徒众围住,两个人抵挡不住,被四剑穿胸刺透,倒地而亡。

靠在不远处的徐富,见此情景,迈开老腿就要往山里逃。一名黑衣人几个纵跃就追上他,将剑横着一扫,徐富那颗苍老的头颅便“嗖”地飞离了脖子,直飞到死人堆的上方,落丁来,跌进了一具尸体的怀里。

这血腥的场面令紧张的缪凤舞胸口处一阵翻涌,差点儿吐了出来。她赶紧转过身,令旁边的黑衣人以为她又要逃,出手反剪了她的双手。

四名执剑的黑衣人已经汇合过来,缪凤舞转过头来,要求道:“你们这么多人,我既落入你们的手中,逃不掉的,先放开我,我要去看一看,那两个青衣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一名黑衣人摇了摇头:“没用的,我已经探看过了,没有任何能够标志身份的物件儿。不过你自己有什么仇人,心里应该清楚。先跟我们走,到了地方安顿下来,你再慢慢猜测吧。”

仇人?缪凤舞心里稍稍迷茫片刻,立即便透出一条缝隙来。

这些人称呼她娘娘,应该是习惯性的。她在朝上没有仇人,必定是后宫里的人。这样一想,她心里大概就有数了。

她思量之间,那些黑衣人已经将尸车上最后几具愤愤尸体丢下来,将她往那车厢里一丢,随即跟上两个人看住她,其余人坐在车前头,赶着马车往前走去。

车上虽然已经没了尸体,但是尸腐之气仍在。因为刚刚逃命时跑出去那几步,她的腿伤大概是崩开了,正痛得钻心。

车厢很高,她看不到四周,只能仰头去看头上的一方天空。太阳在她的左边,据此判断,这些人正带着她往南去。

在死人堆里躺了半宿,刚刚又受了惊吓。缪凤舞此时就觉得浑身虚脱,坐也坐不住。可是车板上到处遗留着死人的毛发腐液衣物残片,她又不能躺下去。

马车上山下坡,颠簸不堪。她就坐在车厢的正中央,摇摇晃晃,勉强自己挺住,不要躺倒。

他们在平周山的南坡下去,又抄小路往西走了一段儿,缪凤舞的耳边渐渐地传来鸡鸣狗叫之声。

当马车终于停下的时候,缪凤舞已经支撑不住,爬到车厢的后板那里,等有人将挡板一掀,她迅速地扑向马车外,坐在地上就吐了起来。

胃口空空,她只能一阵一阵地干呕。正吐得眼冒金星,感觉有人扶着她的肩膀,一碗水递到了她的眼前。

她平顺了气息,转头看清递水之人,怒火中烧。强烈的情绪刺激到她的胃,她又转过头去,干呕了起来。

“喝两口水吧,瞧你吐得脸都涨红了。”被缪凤舞怒瞪了一眼,贲允炎并不生气,耐心地蹲在她的面前,将盛水的碗送到了缪凤舞的唇边。

缪凤舞缓过气来,伸手“啪”地就将碗拍飞:“是谁把我折腾成今天这个样子?你倒好意思在我面前假好心?”

贲允炎似乎料到这第一碗水是保不住的,向后一伸手,属下又递上来一碗清水。他极有耐心地将那碗水再递到缪凤舞的唇边:“喝口水你会好受一些,屋子里已经煮好了粥,你去洗一洗,就可以吃饭了。”

缪凤舞白他一眼,也不说话,抢过碗来咕咚咕咚灌了一肚子的水,然后爬起身来,拖着伤腿,一瘸一拐自己往屋里去。

贲允炎在她身后,很无奈地摇头道:“今儿若不是我的人及时赶到,你此时可就葬身山坳了,你难道就没有一丝的感激之意吗?”

“陛下若要我感激,现在就送我回宫。否则的话,你跟那些追杀我的人没有区别。”缪凤舞头也不回,自己瘸着进了屋。

这是一间典型的农舍,土灶铁锅,木桌木凳。进了里间,是一张窄窄的木板床。

缪凤舞拖着伤腿走到床边,往床上一扑,倒在那里喘着气,心里别提有多郁闷。

过了一会儿,有脚步声走了进来,近到床前,小心地对缪凤舞说话:“夫人,那边备了热水,夫人腿上有伤,不方便沐浴,擦洗一下无妨的。这是一身干净的衣服,夫人这一身衣服,实在是折腾得不像样子了……”

缪凤舞略转了头,看到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妇人正恭敬地看着她。这妇人一身农妇的打扮,粗布衣裙,包着头巾,但是她的眼睛却是精亮有神。

缪凤舞撑着床坐起来,看着妇人问道:“大嫂叫什么名字?”

“吴湘玉。”虽然不知道这名字是真是假,但是那妇人答得倒挺痛快。

“吴大嫂,这是什么地方?”

“夫人……莫要为难我,我若说了,外头的人会杀了我的。”吴湘玉摇了一下脖子,低头避开缪凤舞的眼光。

缪凤舞哼笑一声:“吴大嫂这精气神儿,一看就是个习武的练家子,难道你不是鸿天会的人吗?你们内部还会自相残杀?”

那吴湘玉倒也不否认,只是说道:“我只管照顾夫人的起居饮食,夫人若有何疑问,不妨去问外头的那位陈先生。”

“陈先生?”缪凤舞透过门缝儿,看了一眼在外头与属下交谈的贲允炎,冷哼一声,“看来我要叨扰吴大嫂些日子了,大嫂辛苦,现在帮我把热水端过来吧。”

吴湘玉答应一声,过去将#木盆端过来,拧了热手巾递给缪凤舞。

缪凤舞将身上的衣服脱了,擦了一身的尸腐味道,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自己扶着墙,来到桌边坐好:“不是说煮了粥吗?我饿了,吃饭吧。”

吴湘玉稍稍吃了一惊,随即出了屋去。

不一会儿,门打开,贲允炎当先走进来,吴湘玉端着热腾腾的粥菜,跟在贲允炎的身后走进来。

贲允炎在缪凤舞的对面落座之后,吴湘玉将热粥与小菜摆好,退出屋去了。缪凤舞冷着脸,也不看贲允炎,端起面前的粥碗,舀起一口就往口中送。

“就着小菜,慢些喝。”贲允炎也端起一碗来,慢条斯理地喝着粥,还不忘嘱咐缪凤舞吃菜。

面对他任何时候都岿然不动的温厚与耐心,缪凤舞气郁于胸,拍地将勺子往桌上一拍:“陛下可否解我几处心疑?”

“你问。”贲允炎一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你们的人是如何知道,我藏在华辆尸车上的?”缪凤舞劈头问道。

贲允炎慢慢地嚼着菜,淡然一笑:“朝廷相信守城的官兵,我们却偏偏不信的。我的人分布开来,守在四座城门附近,已经盯了三天了。这三天时间里,的确是搜查严密,连一只鸽子飞过城门,都要被射杀下来,检查是否是信鸽。”

“这三天时间里,唯一被疏忽的一次,便是那个送尸出城的老头儿,以及他赶得那辆尸车。你说我的人盯了这么久,终于发现了纰漏,是不是应该追上来看个究竟?”

狡猾!

缪凤舞暗骂一句,又问他:“你不是在昂州城的行馆里?怎么会跑到这城外的村子中?就不怕朝廷的人跟踪你吗?”

“我昨儿就从行馆中搬出来了,我的亲卫就驻在昂州城外,我如今住在亲卫营中。身在异地,没有朝务缠身,我闲时策马山中打个猎,没人管得着吧?”贲允炎得意地抬了抬下巴。

缪凤舞听他这样说,心中不由地透了一丝光亮。既在陈国的皇帝驻在了昂州城外的亲卫营中,那么一定会有朝廷的人在附近盯梢他。这样一来,迟早会有人发现她被藏在这山中的小村庄里。

她暗舒一口气,再问道:“不知道陈国皇帝陛下怎么打算?要将我架出去威胁我们皇上吗?”

贲允炎听她这样问,脸一沉,放下手中的碗,严肃道:“要知道,现在我面临的问题,可不仅仅是扣在魏国的五百八十六名陈人的性命了。行氏已经暗中调集兵马,分三路驻在边境,欲借机进犯吴梁陈三国,战争一触即发。战火一起,殃及百姓。因此你如今的身价,可值几万甚至十几万条人命呢。”

“如若吴梁陈三国不发兵逼进魏境,皇上又怎么会出兵保边卫国?你这分明是颠倒黑白。”缪凤舞反驳他道。

贲允炎听她维护行晔,涩涩地撇唇一笑:“凤舞果然是魏人,说话都要站在魏国的立场上。你为什么不想一想?我堂堂陈国之君,被行氏拿五百八十六名陈人的性命相威胁,滞留在魏国的京城近一个月,这是不是对我陈国国威的一种羞辱?你为什么不想一想,行氏滞留我在魏国,目的何在?不就是为了挑起这一场战争吗?”

缪凤舞当然懂得这些,这种国与国之间的纷争,原不是能用对错的标准衡量的。成者王侯败者贼,行晔梦想着统一天下,已非一日之事了。

于是她抿了抿嘴唇,没有应贲允炎的话,低头喝粥。

贲允炎也没指望她一个女人能就这些事发表什么见解,只是换了一种轻松的语气,对缪凤舞说道:“你放心,只要我陈人获释,行氏撤兵百里,我就会放你回昂州,绝不会伤你一丝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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