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神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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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神战记- 第1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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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无味;酝禄兼陈,看有若无。”文丽恍然大悟,道:“若能将此段续全,机关可破。”

青衣眉头微蹙,半日不能得解。胡媚娘叹道:“这等无头文字,最难相续。只是听得先前莫名叫唤,似乎对世间的医道沦落甚是不满,以为如奸商经营一般,大可鄙视轻蔑。莫非这些寥寥文字,却与医道相干么?”

此言一出,若拨云见日,云消雾散,青衣亮光一闪,眼睛亮烁,道:“我记得了,这是药圣孙思邈的一句劝医勉世之言。”

文丽愕然,道:“孙思邈何许人也?”

青衣道:“他是个有名之极的大夫,自号孙真人,乃是京兆华原人,行踪遍布语隋、唐两代,医术精湛,理论浩瀚。孙氏自幼便聪颖无比,性喜读书,多好问,能勤学苦练,秉性坚韧。

他于二十岁时,便精通诸子百家的学说,争鸣之中,尤其推崇那老庄,善言广宣,又喜好诠释经典,兼通阴阳变化之道、五行相生相克之理、八卦互推互济之术,渐渐涉猎玄黄医药,心得颇丰。隋、唐两代,都有皇帝召他入京做官,他却淡泊名利,无心于仕途扑打折腾,是以隐居。”

文丽道:“他医德怎样?”

青衣道:“清高纯洁,若雪中之梅,治病救人,竭力尽心。”又道:“他在其所著的《大医精诚》一书中写道‘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研茧,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

亦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借身命。见彼苦恼,若已有之,深心凄怆,勿避险恶,昼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赴救,无作功夫形迹之心。如此可为苍生大医,反此则是含灵巨贼。夫大医之体……

又到病家,纵绮罗满目,勿左右顾眄;丝竹凑耳,无得似有所娱;珍羞迭荐,食如无味;酝禄兼陈,看有若无。夫为医之法,不得多语调笑,谈谑喧哗,道说是非,议论人物,炫耀声名,訾毁诸医,自矜己德,偶然治瘥一病,则昂头戴面,而有自许之貌,谓天下无双,此医人之膏盲也’。寥寥片语,青竹白莲,尽示于人。”

杨起颇有感触,叹道:“我在铁鸡镇药铺当伙计之时,也常常听得师父朗诵一句话,言道‘人命至重,有贵干金,一方济之,德逾于此’,我好奇问之,师父说道正是孙药圣劝勉警惕之言。”

话音方落,药钵金光一闪,现出一颗丹药。杨起服下,身子贴上大红花,一番攀爬,拿得钥匙了。众人欢喜,不敢久候,又上那第三层。

台阶小门甫开,内中一个女子,提架小巧宫灯,婀娜而立,笑容盈盈,说不出的妩媚动人。祁恬不及细观,清声叱道:“好一个狡诈无比的恶仙驾,这番总算是捉得你了,且看你往哪里逃?”伸手去抓她的手腕,若清风拂过,竟无实物。

文丽急道:“祁姑娘,她是这里的问答魂魄,并非兰花。”祁恬愕然,慌不迭退后,心中又羞又惭,轻轻推搡杨起,埋怨道:“你为何不阻拦于我,教我活活出丑?”

杨起赔笑道:“你动作忒快,我拦下不及。何况这女子与兰花颇为相似,我乍一见她,也混淆了。”祁恬一怔,道:“是么?那你们呢?”却往黄松与青衣瞥去,二人不敢嘲笑,急急附和道:“我们也是看茬了,委实是一个模子铸造出来的。”胡媚娘嫣然一笑,掩口道:“若说是你,我几乎也要冲上去捉她了。”

再看那魂魄女子的背後,横梁立柱,俱是青纱布幔。那女子微微一笑,道:“我唤作织魂,掌管这通往第四层的钥匙,今日有一事不明,想向各位请教一二。《释名》有语‘布列众缕为经,以纬横成之也’,究竟是何样解释?”

青衣脱口道:“便是说衣裳平布,皆是由许许多多纵向的经线和横向的纬线,相互交织交错而成。”

第四十章

织魂咦道:“我个道理我也通晓,却不知小弟弟可否解释得详细一些,委实感激不尽。”她温婉淡雅,神色平和,众人虽然知晓她是有意危难,竟没有丝毫恼怒。

祁恬道:“这等女工之术,他再是博学,也不能答辩,我来说吧。”织魂万福一礼,笑道:“请教姐姐。”

祁恬道:“上古编织之术,无外乎分为两种:一者便是‘平铺舒展编织”,其法是,先将线绳水平铺开,一端固定,使用骨针,在呈横向的经线中一根根地穿织。二者则是“吊挂垂竖编织”,把那准备好的纱线,垂吊于转动的圆木之上,纱线下端,则一律系以石制重锤。

若是一时不得,用那陶制的也同样,目的便是使纱线能够绷紧。待织作之时,甩动相邻重锤,或是彼此间隔固定之重锤,晃动摇曳,使纱线相互纠缠,终究形成绞结,逐根编织。使用如此方法,有个好处,便是能够编出许多迥异纹路的带状花织。”

织魂哦道:“原来如此,却不知这两个法子有什么缺点?又当如何解决。”

祁恬忖道:“你名义讨教,其实心中了然。”道:“缺点明显,便是如此编织下来,速度实在太慢,教人难以忍受,且相应织品,或是浓密,或是稀疏,一块布上,不甚均匀平整。”

织魂微微愕然,旋即道:“是呀,这可怎样是好?”黄松悄悄对杨起道:“当初她被你我言语激将,赌气之下在那荣祥郡女工坊中勤学苦练,不想今日却派上了大用场。”杨起笑道:“磨刀不误砍柴功,此话一点不假,只是这柴也砍得太晚了一些。”

若说祁恬自幼调皮,与男孩儿一般,只是欢喜上树掏鸟,下河捞鱼,但修习女工之后,颇为用心,渐渐兴趣盎然,可谓那女先生的好弟子。

看织魂愁眉苦脸,暗道:“你这是问我下一个问题了。”于是说道:“无妨,若有腰机使将,那可是快了许多的。”眼睛一瞥,说来也巧,正瞅见织魂背後的一幅布画,打量仔细,笑道:“你那里不是有了答案么?”

众人望去,见得一幅图象之上,印有一位织布女奴,身穿粗布对襟衣裳,腰束一带,纤细瘦弱,席地而坐,正在织布。看其动作,双足半屈不伸,踩踏织机底部的经线木棍,右手持灰色木刀,在打紧纬线,左手作投纬引线之姿。”

文丽奇道:“她弯腰织布,所用工具,莫非就是腰机?”祁恬点头道:“亦可称做踞织机。”

见织魂欲言又止,不待她说话,又道:“你休要问我,且听我细细道来。此足蹬腰机没有机架,卷布轴的一端系于腰间,双足蹬住另一端的经轴,并努力张紧织物,再用分经棍,将经纱按奇偶数分成两层,其后以提综杆,提起经纱,形成梭口,最后以骨针引纬,打纬刀打纬。因其有上下开启织口、左右穿引纬纱、前后打紧纬密三种往来运动,因此可以创造许多花色。”

胡媚娘颇懂机括构造之术,双目只在那布画上来回逡巡,蓦然笑道:“是了,我也明白了。此物腰机前后共有两根横木,便是用于卷布和经轴之使。二亩之间随意,没有固定距离的支架,而是以人来代替之,却用腰带,缚在织造者的腰上;另有一把刀、一个杼子、一根较粗的分经棍与一根较细的综杆……”

不及说完,那织魂拍掌恍然,道:“不错,待织造时,教织工席地而坐,摆成如此姿势。目的便是依靠两脚的位置及腰脊,来控制经丝的张力。呵呵!通过分经棍,把经丝分成上下两层,形成一个自然梭口,随后用竹制之综杆,用线垂直穿过上层经纱,把下层经纱一根根牵吊起来,这样的话,若是用手将棍提起,便可使得上下层位置堪堪对调,又形成新的织口。”

杨起、青衣、黄松三人相顾迷惘,叹道:“女儿家果真是心灵手巧,如此复杂的工艺,我等听来头昏脑胀,她们却是一点即透,参悟得防治的偌大奥妙,了不起,了不起。”

祁恬笑道:“你明白了?这般最好,可否将钥匙给我们?”

织魂莞尔,将钥匙塞在文丽手中,道:“规矩使然,职责所在,仙姑莫要责怪。”文丽不以为然,道:“我省得。你去安歇吧。”便看织魂躬身一礼,身形轻轻旋转,化作一道飘缈白烟,隐入多少帷蔓之中。

待上得那第四层,气派又是不同,中间偌大的一张八仙桌,环缘镌刻龙之九子,又镶无数细碎明珠,以为群星点缀、波浪衬托。

旁边安置数圈太师软椅,铺垫毛毡绒裘,其上坐着数十男女,神态慵懒,脸色萎糜,或是哈欠连天,或是垂脖磕睡,或是烦躁张望,或是摆弄衣角,状若昏昏,分明沉沉,稍有些精神气色的,也是交项搭颈,窃窃私语。

听得楼梯门响,一人走将过来,喝斥道:“哪里来得妄人,且不见此处群秀雅聚,正在召开纹化大会么?还不快些退下,休来骚扰。”

杨起大是愕然,道:“所谓‘纹化’者,便是‘文化’,这我也是知晓一二的,只是你说雅聚,当是其音绵轻若三月春风,其情挚浓胜夏日绿水,其语璀璨如金黄秋实,其意高远比腊月寒梅。这里,这里……”

不及说完,那人神情陡变,喝斥道:“这里怎样,我等纹化殿堂,乃是此地不远处笑笑国官方评定,朝廷礼乐部亲自颁发的印鉴,你等无知少年男女,岂敢肆意评判?”一双眼睛瞥视之下,落在了胡媚娘身上,蓦觉眼前生花,艳光逼人,不由一愕,口舌微张,莫不失态。

胡媚娘会意,遂挤到杨起身侧,轻轻扯拽他的袍袖,使将一个眼色,旋即朝那大文人赔笑道:“先生及同僚皆是才华横溢、才学广博之人,我兄妹此来,也是仰慕汝等英名,故想瞻仰学习一二,还请你代为通融,安顿接洽。”

那人闻言,笑道:“好说,好说,美人一语,胜似圣人十句。北首角落之中,尚有一些位置,你们就在那里观摹,莫要大声咶噪才是。”胡媚娘含笑称谢。

一人甫上台,黄松鼓掌,见众人眼目皆趋视过来,不觉惊愕。杨起道:“如此高雅之地,似乎拍掌喝彩不妥。”却听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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