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神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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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神战记- 第1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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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起颇为不解,道:“我看得中间有着极其巨大的一个铜鼓,想必就是那应鼓洞前的草场所在了。既然此刻霸王不在,何不觑准时机,槌敲鼓面,将我几位伙伴悉数解救出来?”

樊蒯道:“好糊涂的娃娃,谁说那雷暴不在了?不过是你视力拘限,不能探听得它的动静罢了。鲁莽犯险,只怕不消一时三刻,你这团气息也得纳入它的腹中了。”

作将一个手势,众人蹑手蹑脚,顺着旁边的一条小道,攀上一座光秃秃的巨石山岩,俯下身子定睛打量,应鼓洞外的草木物什,尽皆收入眼底,便见那巨鼓通体精铜所铸,硕大无朋,受得灰芒恻光照耀,更是苍白无比,恍忽颤栗寒意,不能自持。

其左侧密林之中,一个巨庞怪兽蜷伏打盹,状若假寐;右侧树枝孔隙之中,隐约几只蜥蜴来回窜踱,彪悍狰狞,似乎急切不止,偏偏努力按耐。

樊蒯道:“这便是那霸王与小霸王了!你若有意奔逃到铜鼓之前,未及敲击一二,定然会被一旁监窥的小霸王发觉狙击,实在性命难保。便是偶尔成功,巨响之下,也惊起雷暴异兽,陡生无穷恶事。”

杨起随意瞥看,见大伙儿纷纷从怀中掏出蔓藤,一端绑系一块石头,不知究竟是何打算,只是惶乱之间,不及细问,遂道:“大小凶兽,这等逡巡,那可怎样应付?”

老铜低声道:“无妨,无妨,那小霸王最是畏惧雷暴的力大凶猛,所以躲避远远,莫敢与之冲突打斗。”

杨起奇道:“二者彼此的体裁身量相差极大,强弱一眼分明,只是这等实力之悬殊,又与我等何益?”

老铜嘿嘿一笑,道:“雷暴口舌极杂,除了食人,这小霸王也是它的欢喜美食。”言罢,蹲伏身姿,往后挪退几步,旁人知其意图,纷纷散开,让出空地。便观其缓慢立起身子,一手叉腰,一手捏着蔓绳中央,一阵一阵晃漾起来,不过数圈,便成了一个漩涡,两块石头穿风破雾,汩汩有声。

杨起更是莫名不已,轻轻扯拽樊蒯袍袖,道:“他这是何为?”

樊蒯笑道:“当是打草惊蛇,引小兽为饵,大兽追逐了。”

另外一人附和道:“也因动武难为,但计谋可行,依旧渔翁谋利了。”

樊蒯颔首称是,继而衡量老铜身势,轻声道:“千万莫要失了准头,反倒耽搁大事。”却看老铜颇是不以为然,撇嘴道:“我的投掷手艺,梦界闻名,失手失误之说,其实大谬。”一声吼叫,那藤石漩涡顿时脱手而出,划着弧线便往霸王奔去,砸下许多树干枝叶,正堪堪撞在了巨兽身上。

秦末项羽,人称江东霸王,气势炽燃,有拔山之能。民间传言,说其一声吼叫,可让战马颤栗;叫两声,敌将肝胆绝裂;倘若咆哮三声,便见淮水倒流,江舟断楫。

这梦界怪兽,也是变化得来,与那楚子相较,正是大巫见小巫、铁枪逢竹矛,这番被石头砸中,蓦然嘶鸣之下,便如深谷沉雷,有劈碎横亘土石之力,有断裂纵阻巍岩之猛,尚有绕梁三日不散之威,后陡然升暴,正是风起云涌,神魔变色。

这一叫唤不打紧,却唬坏了另一侧偷偷隐匿的小霸王,尽皆不知所以,只道已然被它发觉,未免惶恐惊惧之极,便三三两两地从林中窜出,又因唯一道路被雷暴阻隔,只好竭力奔跑,渴求以灵活捷迅之技穿梭逃亡。

孰料那霸王体大不笨,眼见得小霸王群集冲将过来,委实开心不已,其前肢虽然短小,却钩爪张扬,如怀抱之状,后肢支撑,睥睨昂立,便似山峰巨人无二。

它初时静候不动,待窥准时机,便一嘴断然斫下,正将一只仓促不及的小霸王衔在了口里,看其犹自挣扎,略一用力,利齿刺透皮肉骨骼,瞬间气绝,便看它一番咀嚼,仰脖咽下,果然惬意不已。

余者骇然尖叫,不敢停歇,或跳或纵,或越或掠,从它身侧、胯下挟风穿越,拼命往前奔逃。霸王意犹未尽,扭身追赶捕食,逼迫甚然,踏足之下七分深陷泥井,抽腿之际三分拔擢丘峰,便觉得方圆大地轰然颤抖,一应树叶飞舞、纷沓飘落。

樊蒯眼看的一追数逃,渐渐跑得远了,不见恶兽踪迹,便道:“此时不槌铜鼓,更待何时?”

众人惊觉,齐声道:“若放弃这等机遇,三生再难寻觅。”急忙奔跑下岩,到得那大鼓之下,合力抬起鼓侧的一根雕琢圆木,用力朝着鼓面便击打了下去,一声隆响如平地乍雷,较之霸王呐喊,亦是不遑多让。

杨起见应鼓洞门嘎然而开,心中不禁大喜,拔足就往其间跑去,听得樊蒯在后面叫道:“弟兄们,那霸王听得有人击鼓,不时即要回转,我们若要活命,也万万在此耽搁不得,不如一并进入那玄妙石洞之中,夺了些许的精铁兵刃,依靠四通八达之纤细遂道,再作打算不迟。”

那群汉子应道:“樊大哥所言极是,我们唯你马首是瞻,绝无异心二志。”更不迟疑,进得洞中,待悉数入内,却闻得一阵转轴拨枢之音。

杨起回头望去,大为愕然,道:“这应鼓大门如何又关闭起来了?稍时怎样打开?”

樊蒯道:“先前闭户,有阴阳封印禁阻,非巨大铜鼓不能开启;此刻封印已然破解,再二度关合,也与寻常的大门无异,依凭霸王气力,破门而入,不过是易如反掌、轻松使然之举。”

杨起叹道:“既然如此,还是莫要耽搁为妙。”

洞中有三进大厅,第一进石穴壁柱之上,挂着一副楹联,定睛观看,却未有一个文字,一侧画着“日出山河社稷图”,正是俗世县衙的大堂之上,皓然如海、正气似日的寻常案色;另一侧白纹简陋,不过寥寥数笔,绝彩拒艳。

众人不解其意,思忖间,听得有人轻声道:“所谓日出山河社稷之图,便是暗喻三界方圆、化外魔山之地;这莫名笔刻,轻描淡写,却是我等现在所处的浑沌梦境,对照之下,一者繁华绚丽,一者平淡漠然,皆是出自梦魔之手。”

杨起喜道:“你们果真脱困,不受那应鼓绳的羁绊?”循声望去,正是祁恬、胡媚娘、黄松、青衣四人,方才一番通释,除却那饱读诗书、涉猎极广的青衣,还有谁能勘破其中的奥妙?

祁恬亦然开心不已,三两步冲将上前,把他臂膀牢牢捉定,半笑半泣,颤声道:“我半夜醒来,却被幽恶怪物掳掠至此,稍待反抗,又偏偏不见玉月宝弓,唯独被其使用无穷法力,用这奇异绳索绑缚。吊于石梁之上许久,浑身酸麻痹索,终究不能挣脱。

只是听得外面鼓声响起,它才萎靡落卸。”杨起暗道:“你自号勇猛率直,脾性如男,却毕竟不过是一介女儿家罢了。莫名进得这等幻中有实、实中有幻、实幻莫辨、真真假假之境,不能动舞,不能跃跳,便显出红颜娇柔本性,不能掩盖遮抑。”

轻轻呵慰,道:“这里本是浑沌超脱所在,休说你手中无甚兵刃,就是那玉月弓果真在此,也不过是一副影像而已,不堪用度。”见她眼波流转,尽是一番迷惘不解之色,遂将先前樊蒯之言娓娓道来,虽非一字不差,倒也八九不离其十。只惊得她四人瞠目结舌,彼此觑愕惶然,讶声道:“原来天地之间,竟然还有这般诡异的小小乾坤?”

胡媚娘掩口一笑,道:“你我既然都是一团气息,未曾挟持肉身而来,便没有传俗的男女触碰之忌。如此甚好,如此甚妙!我也与她一般,惊吓过度,正需要杨公子的好好安抚慰藉。”

祁恬羞臊得满脸通红,不甘示弱,犹自不肯放手,呸道:“我不要男人搂抱,他也不是搂抱美钗之人,你这算盘有些打错了。”蛾眉一挑,斜眼瞥看之下,陡生一念,恍然道:“是了!这敛财管家尚是一表人才、翩翩公子,你何不对其投怀送抱、娇嗔妩媚?想必他也唬吓得不轻,正是魂魄未定之时、心惊肉跳之际,正好相互安慰才是。”

却惊得黄松面色大变,慌忙摇手道:“使不得,使不得,这等美事,还是杨起颇为经验老道。”言罢,携着青衣往一旁闪去,躬谢樊蒯一众群策群力,施援解救之恩。群豪哈哈大笑,各自还礼。

众人又往二进厅走去,只是此厅与前厅连接,颇不通畅,却是以磕绊坎坷的台阶跃堑贯沟,勉强搭成一座半悬浮桥。数十人踏于其上,步伐零乱,颤栗抖索,莫不战战兢兢、谨慎之极。沟下红色赤浆,滚滚不息,滔滔不绝,正是烫热无比奇Qisuu。сom书、融金化铅的地狱熔岩。

杨起叹道:“不想这应鼓洞中,竟有如此奇妙天地。”樊蒯笑道:“这悬桥虽然有些凶险,却尚是大大的好处。一者前方有兵器台,种种梦界刃物,若出浑沌,即可销化,但在这里应付小霸王,堪为大用。

二者此桥不能承载雷暴之重,它便是破门而入,一路追赶,也断然无法到达对面,徒然嗟叹;三者梦魔闹事,将人掳掠诱拐至这无穷恶境之中,遭受惶恐劫难,却也留下了脱离之道,只是此道艰难,不过这岩浆之桥,难觅线索。”

祁恬、胡媚娘甚是欢喜,雀跃道:“只要能够脱离得这等苦地,便是再越过十座桥,又有何妨?”

第二厅中,半月弧洞的门户,依旧贴附着颇为夺目的一幅楹联,一侧画着多节朱红的大笔,笔前一人,高冠白袍,仰头叹息,似笑非笑,旁书“医仙药方苦思索,难也”;一侧却是漆黑炖钵传神之作,钵后一人,灰巾赤膊,捧腹俯身,竟如啜泣,题道“毒仙万恶皆不功,恼也”。

杨起道:“想必这就是那七色先生所说的医仙、毒仙相斗相争的典故了。”

青衣窥看得仔细,定睛打量,愕然道:“这医仙莫非是真武大帝的下属不成?我观其笔,便似传说之中的惩恶扬善之天黄狼毫,乃是至重宝物。”

黄松奇道:“如何个至重的说法?”

青衣不慌不忙,释道:“无论三界官司、化外争拗,但凡放在这天黄狼毫之前,轻轻笔墨一书,便可轻易明断种种是非善恶,百般抵逆隐藏、遮掩消匿,皆是无功。官司一旦断定,狼毫就自行书下惩罚之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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