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慧不免忧心忡忡。要知道今日之争,必然要决出一个胜负,无论瑞麟是输是赢,必然要折损西岳不少的元气,而且瑞麟并无根基在朝堂之内,就算是他登基做了皇帝,真能做得安稳吗?
再抬头时,只见瑞麟不知道从哪里拉出一名宫女,推到身前。「这丫头,皇后您该认得吧?这是我皇姐的贴身宫女日兰,我特意找她来一问,我皇姐最近到底哪里不舒服啊?惹得太医看了病之后还要被杀?」
那宫女日兰看着眼前的阵仗,吓得手脚哆嗦,半天说不出话来。
瑞麟冷眼瞥了她一眼,「你要是不说实话,天理不容。」
日兰这才颤巍巍地说:「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她……」
「日兰!你要是敢说一句中伤公主的话,我就灭你全家!」皇后心急如焚的在城头上大骂。
瑞麟哈哈大笑,「看,娘娘的威风果然吓人,张口闭口就是要人死。您这样的威慑,有几个敢不怕您的?好,既然您不许人家说,肖太医一把年纪,我也不劳动他了,由我替他们说,我皇姐眉琳早已和宋书嘉成就好事,珠胎暗结,眼下正在她的寝宫中乖乖待产呢……」
皇后气得夺过身边一名侍卫的弓箭,胡乱的弯弓搭箭,只是拼尽全力拉开弓,对着瑞麟的方向射了一箭。但这一箭射出,触发了她胸口的郁气,竟使得她一口鲜血喷出,脸色苍白地霍然倒地,人事不知。
射出的箭,没有力道,也没有准头,飞出去七八丈就飘然落地。
瑞麟眯起眼,沉声大喊,「皇后娘娘当众杀人灭口,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皇后娘娘又该当何罪?」
下面的百姓目睹这一幕,也对皇后的专断独行和蛮不讲理大为不满,同时高喊着各种各样的抗议,人潮声浪,几乎要将整个皇宫淹没。
城上的文武百官,正忙着七手八脚的将皇后抬下去诊治,再也顾不得这边。
瑞麟将手一挥,有七八十名神兵山庄的精锐与已埋伏在百姓中,此刻迅速冲到皇宫门口,翻墙跃入宫内,没几下就将守门的侍卫打倒在地,将皇宫大门洞开。
瑞麟一步步昂首走到皇宫大门口,对着惊呆的侍卫长和其余臣子,面沉如水道:「皇后所作所为,尔等有目共睹。眉琳公主虽然是钦定的皇太女,但她既无民心,又丧德败伦,这样的人,你们若想拥护她为我西岳女帝,倒要看看西岳的百姓同不同意?」
此刻再也没人敢与他的气势相敌,眼见他昂首挺胸,带着一干手下阔步走进皇宫之中,却无人敢上前捉拿。
原本一直站在瑞麟身侧的皇甫慧,看着这一幕,却垂下眼,悄然转身,挤进拥挤的人潮之中,向着相反的方向缓步离开。
七天后一一在西岳南境的一条小河上,一条小舟独自荡悠悠地在河上,影于。舟上的船夫子抱着船篙,睡眼惺松地回头问道:「姑娘,好几夭了,您到底要去哪里,有没有想好啊?」
船舱内,有个轻柔的女声低低问道:「船家,这里距离东岳的七台,还有多远的路程?」
「东岳的七台?」船夫一愣。「走水路的话,至少还要三天吧,不过到了那边也要换马代步再走一天才行。怎么,姑娘要去东岳?可听说现在是东岳的蒙王驻军七台。蒙王可不是好惹的,他的地盘还是少去为妙。」
船舱内噗嗤一笑,「我去惹蒙王干什么?我又不去抢他的老婆,还怕他和我作对不成?」接着似是一声低叹,「其实,他也算是和我有仇了,要不是他算计我,我也不至于落得如此这个地步。」
「姑娘认识蒙王?」船夫吓了一跳。虽然是西岳人,但是提起东岳的蒙王,谁不敬畏三分?
「要是不认得倒好。那咱们就先去七台吧,除了那里,我也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了。」
船夫站起身,拿起船篙,用力扎入水中,正要前行,忽然抬头「哎哟」叫了一声。
「怎么了?」舱内人问。
「这河上哪里来这么大的船?还横在水面上,是不想让别的船走吗?」船夫诧异地瞪着眼前不知何时横档在水面上的一艘大船。
这条河虽然深,但是水域并不宽阔,平时来往的商船大多在不远处的大河上走,近处的渔家才偶尔会在这条河上打渔。忽然间冒出一艘大船档在水面上,实在让人费解。
舱内的女子听见船家的话,弯身走了出来,船舱外的阳光一下子打在她身上,淡蓝色的长裙映衬着她雪白的面容,清秀中带着一丝凝重,虽然衣着简单,身无长物,却难掩天生的贵气,似傲然的牡丹。
此人正是皇甫慧。
自从那日眼见瑞麟去了皇宫,打了胜仗,她便。!肖然离开,甚至没有回王府,而是独自出了宫城,漫无目的的自己一人包了条船,顺流南下。
其实这并非突然做的决定。早在此之前,她已经隐隐有了想离开这是非的念头,却又丢不下瑞麟,怕他被人欺负。
但是在皇宫城下,眼见他咄咄逼人、桩桩件件算计谋略颇深,忽然觉得,那个让她心动的纯真少年已经渐行渐远,心中忽然凉了下来。
她真的可以和他白头到老吗?他娶她固然有一部份是因为喜欢她,但谁又敢保证这其中没有利用的成份呢?
这样左思右想,她便泄了气,只想自己静一静再说。但是这么随波逐流地坐着船,也不知道到底该去哪里,一直到将船漂到此处。
此时她走出船舱,看着对面那艘来路不明的大船,正想和对方理论,忽然觉得船头那个精瘦的男子有些眼熟,仔细打量,不禁心头一紧,那人竟然是瑞麟的贴身侍卫,乔五。
她刚想转身退回舱内,乔五身后忽然有袭银光闪烁,紧接着,一道人影如风般旋即掠至自己眼前,她甚至没看清那人,旁边的船夫忽然大叫一声,就被人推进了河里。
她勃然怒道:「你怎么这么蛮横霸道?」
那人立在她眼前,俊秀的五官,紧燮的眉眼、声音也不似平日那样绵软。
「我要和你单独说话,不想旁人打扰。」他伸手去抓她的手腕,却被她一手打掉,反身要进船舱。
身后的他忽然凄恻地轻呼,「慧儿,你不要我了吗?」
这些日子,她本来硬着心肠不去想他的好,只要自己记得他的坏,他的心机深沉,他的怨念过重,他将百姓玩弄于股掌之中,拉自己这个无辜之人下水……
但是不论说了多少他的坏话,此刻他这一声低问,却让她的心陡然酸了,身子僵在原地竟不敢动。
他从身后一把抱住她,热唇烙印在她的颈上,「慧儿,我若哪里做的不对,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但不能不要我啊!」
她哼了一声,「你快要做皇帝了吧?我忘了恭喜你,你是不是不高兴?」
「你怎知我要做这个皇帝?」
「你当初不是向我保证过,这个皇位你志在必得?」她永远都记得他说这句话时那一脸的张狂和阴狠,仿佛他要不惜一切代价达成这个目标。
沉寂片刻之后,他轻叹,「那是以前的莞唐想法,现在……我不想要了。」
她诧异地转过身,瞪着他,「为什么?」
一个人心心念念惦记了十几年的梦想,怎么可能倏然改变?
「朝中文武大臣不服你?还是皇后不肯放手?还是眉琳公主……」
「他们在我眼中,什么都不是。」他张狂依旧,只是眉字间却有了以往少见的浓浓柔情,「是为了你。」
「为了我?」她张口结舌,一时间有点疑惑。
「你不喜欢我做皇帝,对吗?」他其实早已看穿她的心思,「你怕我的杀戮之心太重,登基之后会将所有的积怨都报复回去,大开杀戒,搞得西岳腥风血雨,鸡犬不宁。所以你眼见我大事得成,却一个人跑走,就是想自己安安静静躲开那一切。」
她抿着唇,虽然没有承认,却已经默认。
他拥紧她,叹道:「慧儿啊慧儿,你可知道,我以前朝思暮想的的确是这一番景象。可那天我登上皇宫大殿的宝座上,一转头却见不到你,所有的狂喜陡然如被人一盆冷水浇透了心,立刻变得六神无主。我命人去追踪你的消息,生怕你被皇后的人陷害,结果追踪的人说你一个人出了城,也不知道你要去哪儿,那时候我便明白了你的心意。」
皇甫慧愣住,「你早知道我出城了?可你……」
「我本想立刻去追你,但是京城这边还有很多事情要解决,没办法,我只好叫乔五暗中保护你,事情处理完毕,立刻来追你。其实前天夜里我已经追到你了,只是怕你不想见我,所以暗地骑马在岸上跟随。可是一连跟了两日,只见你一路南行,没有回头的迹象,我的心好像被你掏空了,不得已,只好逼你见我。」
他的指尖轻轻摩掌着她的脸颊红唇,柔声道:「慧儿,你是我这一生中最珍爱的女人,就算我有了西岳,身边却没了你,日子还有什么意思?」
忽然间,他弯腰剧烈地咳嗽起来。皇甫慧一下子慌了神,连忙扶住他急急问道:「你还没想办法给自己解毒吗?这毒药若是发作了可怎么办?你难道真要我当寡妇不成?」
他抬头笑道:「你先不要我的,要做,也是我先做鳃夫。」
「呸,我又没死,你做什么鳃夫?再说,男人有几个能守得住寂寞的?」她骂了一句,终究忍不住关心他,将他扶到船舱中躺下,沉思片刻后道:「你要我跟你回去,也不是不行,但是咱们要约法三章。」
「好,只要你肯在我身边,不论到哪里,别说三章,就是三百章,我都依你。」他柔顺地拉着她的手,一副听话乖宝宝的样子。
「第一条,不许大开杀戒,做人要留余地。皇后和眉琳那边,已经被你害得够惨了,不许你再落井下石。」
「好。」他一笑,「她们做得再不对,好歹是皇后,是皇太女,我来之前已经安排好了,就在西岳的朝阳山那边给她们划出一块五百里的地方让她们去住。她们要是乖乖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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