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不要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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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不要惹我-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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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怒儿马上就跃了下去,挡在小姑娘面前,挥手推开了几名前来调戏的恶仆。“你们少惹她!”他说。刘之恶怪叫道:“你是什么东西?”
  方怒儿冷冷地道:“你们最好也不要惹我。”“我岂止惹你?”刘之恶尖声道:“我还要揍你哪!”
  这句话说完,刘之恶便走了。因为他缺了三只门牙。
  ——他的手下们,也没有一个是“完整的”离开“楼上楼”。
  赶走了这些恶客之后,小姑娘很好奇的问他:“你是谁?”
  方怒儿忙说:“我是方怒儿。”又问:“你的手指怎么样?”小姑娘给他看小指头。手指小小的,秀秀的,伸出来,血正在上头冒着,红得美丽绝伦。方怒儿从来也没见过那么美丽的红色,而且,这小小的手指竖在那儿,像要他保住一个甜密的密多于像一次受伤。
  方怒儿手忙脚乱为她包扎伤口,像一个从未见过伤口的人。“你怎么只有一条手臂?”小姑娘毫不讳言的:“给人砍掉的时候一定很痛的吧?那真是个大坏人。”
  方怒儿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是好。他看着这小女孩子的眯眯眼,他的眼也有点眯了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拨了拨额前的浏海——也好像不是浏海,而是恰好以美丽的弧度垂下来的秀发——伸一只手指竖在他的鼻前,笑嘻嘻的望着他,不说话。
  方怒儿说道:“怎么?”
  小女孩笑嘻嘻的道:“我就叫这个。”方怒儿笑道:“小指?”小女孩顽皮的笑起来,又用皓牙去轻咬她下唇上那个狡狯的痣。
  方怒儿担心她咬着咬着,终有一天会不小心吃掉她唇上的痣。——也许到那一天,他还可以去问她:“你唇上的痣好吃吗?”
  她或会一时听不懂,他就可以很得意的告诉她:他从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知道她嘴馋,一定会吃掉她唇下的那颗痣。
  一恍惚间,他的幻想已从许多年月里转了一趟,然后才如大梦乍醒般的问下去:“姓什么?”小女孩收了小指,把手收到后面,说:“不告诉你。”
  方怒儿像哄小孩子的说:“那我就叫你做小指姑娘罗?”“由得你。”小指姑娘又去看自己受伤的小指,然后迳自去骂缸中的那尾鱼:“好没良心的东西,我救你,你咬我,真伤我心。”方怒儿笑道:“你怎么当它是人。”
  小指姑娘灵灵的眼一眨,“你不当它是人,它才不当你是鱼哪!”
  方怒儿就是生气不起来,只说:“好厉害的小嘴!”那几名跟着小指姑娘前来的大汉,都上来谢过了方怒儿,要小姑娘跟他们回去。
  方怒儿真的有点急了,怕这一别,便没有再见之期。人生里有许多事都是这样,一旦失去了,便永不再来了。他跟这小姑娘才一阵子,便觉得整个人都清爽了起来,这是他从未遇过的事,从未有的感觉。他急着道:“你……”一急,下面的话,反而不知怎么说下去了。
  小指眨了眨眼,等他说下去。
  他还是说不下去,只看着她唇边的痣,说不出一个字。小指笑问:“你吃不吃鱼?”
  方怒儿老实的答:“吃。”小指姑娘认真的说:“你再吃鱼,我可不睬你。”
  方怒儿也认真的答:“你不给我吃,我便不吃。”小指姑娘粲然的笑了起来。她笑的时候有一种清香的味道。“改天我带你去看我养的鱼。”随后她说了一个地点。
  她说完便走了,走了之后,余音彷佛还在那里。方怒儿决定以后再也不吃鱼。他还特别买下了“楼上楼”那尾“会咬人的鱼”——他觉得那条鱼并不是“忘恩负义”,而是“知恩图报”:报答的方式就是让他结识了小指姑娘,小指姑娘认识了他。
  他跟杜爱花说话的时候,才发觉衣襟上沾了点血迹。——那定必是小指姑娘的血。
  这样想的时候,食指彷佛也微微在痛,而心里却有温馨的感觉。杜爱花的态度却很冷漠。“你今天来有什么事?”她问,“你一向都是没有特别事就不来的。”
  “我是想向你说一声,傲爷交给我三个任务,我至早也要在三天后才能回来。”方怒儿这才想起他来的用意。“……哦。”“……怎么?”
  “没什么。”杜爱花即说,“你什么时候走?”方怒儿这才发现他已太迟,“——现在得马上出发。”——张傲爷交给人的任务,自然都不好办,但也不得不办,不能不办。
  “……我本来有话要告诉你的,是关于那小指姑娘的,不过,”杜爱花笑笑,“一切等你把事情办完之后再说吧,反正也不过是三天的光景而已。”于是方怒儿便走了。
  带着他衣上的血渍而去。——这襟上的血渍,彷佛就成了他最得意洋洋的沾沾自喜。
  杜爱花望着方怒儿匆匆来去,但在匆匆之间,却像完全脱了胎换了骨,这使她除了感慨之外,还感到悲哀。无论是感慨还是悲哀,有一点,她觉得是有必要告诉方怒儿的:小指姑娘姓盛。——她是“生癣帮”帮主盛一吊最小的女儿。
  杜爱花以为在三天之后她就可以告诉方怒儿这件事。——那也不过是迟了三天而已。可是三天之后,方怒儿没有来。
  她打听到他已把事情办完了,而且回来了——甚至在事情还没有办完之前,他每次办好了一件,立刻晨昏的赶了回来一趟,次日又赶去把接下去的任务继续。
  他那么赶,显然是为了要见一个人。三天后他没有来,三十天后仍没有方怒儿的踪影。
  ——一向不失信、不失约的方怒儿,竟对她失信、失约了。
  第三十一天,杜爱花找到了方怒儿。她告诉了他小指姑娘的身分。“没有用了。我是在跟她一起第三天后便知道了这件事。”方怒儿坚定而悲哀的说,“如果在我还没下去救小指前先知道她的身分,也许还有点管用。”他自嘲的笑了笑,“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他常笑,神情不大忧郁了,笑容也跟以前不同。
  杜爱花想问他:有没有想过盛一吊会怎么想?但她没有问。她知道方怒儿当然会想到——就算方怒儿没想到这一点,盛小指也一定会想到了,并且早已遇上了这些难题。
  她也想问他:可知道张傲爷会有什么反应?可是她也没有问。因为她知道方怒儿也不在乎。“很好,”她说,“这件事,既然已知道一切后果,就去干你们最想干的事吧。请别顾虑我。我只是你的好朋友。”“我一向都会干我要干的事,”方怒儿对她充满感激的说,“有时候,我不是个杀手,只是个疯子。”
  他开朗的说:“只有现在,我是个幸运的疯子。”一步不让让一步则亡
  幸运的疯子跟不幸的疯子有什么不同?幸运的疯子是天才,而不幸的疯子是白痴,如此而已。
  ——这样的话,到底方怒儿是天才还是白痴?他的作为是笑话、愚行,还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他对杜爱花是感恩,对盛小指才是感情。有一种恋爱,叫人遇上了,不惜生死以之,不理后果前因。方怒儿遇上了,他觉得他的幸运,也是他的在劫难逃。可是这太大的、太满的、太盈的幸运像慧星一样,紧随着许多不幸:首先,是盛一吊发现了这件事。
  他把盛小指抓了回来,严禁她外出。方怒儿不顾一切,独闯“生癣帮”。——他杀过“生癣帮”的左护法“妖神”战聪聪,杀过“生癣帮”的右护法“残骸公子”战貌貌,杀过“生癣帮”帮主的儿子盛虎秀,杀过“生癣帮”的第一杀手丈大夫,杀过“生癣帮”的副帮主“大雷神”战渺渺,整个“生癣帮”,给他杀得人才凋零,七零八落,“生癣帮”恨他入心、入肺、入骨、入髓,而今他竟然还敢独闯“生癣帮”,要娶“生癣帮”帮主的女儿。——盛小指原先并不知道这些事。
  ——“生癣帮”帮主盛一吊曾经利用他的大女儿,与“多老会”“和婚”,以期篡夺“多老会”的大权,结果却酿成惨剧,盛小牙亦因而身死,盛一吊痛定思痛,决心不让小女儿盛小指再涉足江湖事。——所以盛小指完全不知道搞得“生癣帮”气势凋零的就是方怒儿。当她知道这一点的时候,跟方怒儿的感觉都是一样而且是一致的:太迟了。
  ——他们已迟得不能再拔足出来;迟得已不能也不懂得再去“仇恨”对方了。方怒儿闯入“生癣帮”,尽可能不伤人,到头来,不伤人已无法前进的时候,他便尽可能只伤人,不杀人。他终于闯入了“生癣帮”。
  ——可是盛小指却刚刚偷逃出来,要去“豹盟”找方怒儿。知晓这种情形,方怒儿几乎要吐血。他开始觉得冥冥中若有天意,那么这天意实在正玩弄着他。他立刻赶回“豹盟”,和他身负十一处伤口。但盛小指已落在“烈酒”雷念的手里。雷念确是一“烈酒”。
  ——不管是敬是罚,这酒都不好喝。绝对不好喝。
  方怒儿一向不主动惹人,但别人也不能惹他。
  ——现在他宁愿人惹他,也绝不可去惹盛小指。绝对不要惹她。
  那是一间铁石打造一般的密室。“傲爷已经知道你的事了。”这是雷念跟他说的第一句话。他的语音像在拉动一扇生了的铁栅门。方怒儿身上十一处伤口都在痛。
  更痛的是心。因为他看见盛小指给打肿了半边脸,泪流了满脸,连头发也给扯落了几绺,落在地上,但她没有哭。她强忍不哭。
  ——哭和流泪毕竟是两回事:有的人是流泪,不哭;有的人只哭,但没有泪。当然也有人既流泪也哭泣。盛小指不想让方怒儿为她分心。
  方怒儿一见盛小指,因为心太痛,所以还是分了心。“傲爷说,假如你对豹盟还是忠心,你就在我面前,杀了她!”雷念的颜面也像是蚀了的铁。
  “你杀了她,傲爷大人有大量,前事不究。”说完他就笑。他的笑容像是笑蚀了的嘴脸。方怒儿知道雷念是江南霹雳堂“封刀挂剑”雷家堡的高手——江南雷家自从扬言不再跟一般武林人一样使刀弄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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