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虾跃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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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虾跃龙门-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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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 万木堂里有鬼怪(3)

  那个叫角宿的人道声“是”便倏地没了影,独留白羽悄无声息地立在夜风之中。他的身边摆着张条案,画轴展开于其上,静默了许久,他才抬手在纸上专注地挥舞画笔,灵动皓腕行云流水刚柔有度,身上一层如丝朦胧的光芒,比之天上的那轮圆月更为圣洁夺目。那柔软微弯的眉宇和嫣红唇角边,是从不曾对他人表露过的脉脉深情。我心尖猛然一颤,一种不知名的情愫从眼底蔓延到全身,不禁怀疑起此情此景是否一场梦。
  是错觉吧?一定是的,夜行症带来的错觉。有个声音在脑中轻声呼唤:睡吧,睡吧。我眼皮一点点瞌下,终是抵不过困倦,直接在树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睁眼时天已大亮,我在树杈上身子一轻惊醒过来,清晨的太阳暖意融融,照在身上本来应该十分舒适,但因为夜晚出来穿得太过严实,如今腋下和脊背衣衫已有些濡湿。昨夜的事情随着意识的清明一点点浮现在眼前。我朝树下小心翼翼瞄了一眼,发现自己离地面少说也有四五丈高,顿觉头晕目眩全身发软,胆怯着抖手抖脚死死抓住树干,纹丝不敢动,热汗冷汗不断。娘亲啊,您在天有灵赶紧找个人把您可怜的女儿摘下去吧!
  几只麻雀在头顶上叽叽喳喳欢闹,偶尔擦过身边。我哭丧着脸,眼珠子跟随鸟影提溜提溜地打转,暗道你们玩归玩,悠着点别碰我,摔下去会死人的。
  说实话,我很矛盾。换了平时我定会扯开嗓子大喊救命,等着某路过的英雄把我弄下这个天杀的大桑树。可是……可是……谁能告诉我,院子里这个神清气爽正在作画之人是怎么回事?难道白羽大公子画了一个晚上还不够尽兴?看看天色,估计早上的驭灵课要误了,我满怀惆怅地望天,默默祈祷魅离师父这次能罚点别的,不要让我再给她那几只自命非凡的孔雀刷毛了,会被它们玩死的。
  好歹熬到了正午,太阳在树梢上卖力地发光发热,我虚脱无力地抱着树干,汗珠如脱线珍珠般大颗大颗从额头上滚落。一只乌鸦“呜哇哇哇!”大笑着招摇而过,我对它飞去个白眼,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连它也嘲讽起我了!
  肚皮“咕咕咕”高呼抗议的同时,院子里传来“框!框!框!”的小厮摆放碗筷的声响,白羽见状淡笑着放下笔走进不远处的凉亭,举止优雅闲适地用起午膳。酒菜飘香四溢徐徐钻进鼻子,我觉得自己已经游走在崩溃的边缘。
  整整一个上午,白羽寸步不离院子,似乎连茅房都不曾去过。他仿佛心情极好,悠然惬意,作画,用膳,喝茶,赏花,然后喝茶,赏花,作画,用膳……嘴角时不时浮现出一抹颠倒众生又高深莫测的笑。此时那笑颜在我眼中已有些飘忽。
  “虾儿,上面可凉快?”
  在我饿得就要灵魂出窍,飘飘然仿佛坐于云端之际,底下的人一句话如同一道天雷将我最后一丝薄弱的意志彻底击碎,手下一松,倾斜的身子顺势向下栽去。
  “啊——”我惊恐尖叫,悲哀不已地闭上眼准备投向大地的怀抱,阿雪,永别了!傅三,永别了!玲珑……诶?诶?身体突然停止了下坠,却没有预料中的疼痛。
  睁开眼,见白羽搂着我的腰,轻笑一声从凉亭顶上从容地一跃而下,稳稳落地。被松开时,我耳朵里还回响着他沉稳的心跳声。许多年后再想起,自己后来的那般执着或许正是受到此刻他无意散发出的坚不可摧的力量所鼓舞。
  白羽扬起衣袂走进亭子,转身落座的刹那,墨瞳中有一瞬即逝的精光,淡淡的笑意在冠玉脸上化开,密长的睫毛对着我轻轻扇动,“为师百思不得其解,虾儿如此迫不及待,天未亮便来探望为师,所为何事?”
  我正对着他松散大敞的衣襟浮想联翩,冷不丁被拉回眼前,一时有些犯傻,好半天才小心地咽了咽口水,“公子,如果我说,我没什么事,就是刚好路过,您信吗?”
  “你说呢?”白羽浓眉高挑。
  “呵呵!”自然是不信的,我苦笑着心里七上八下,那么好糊弄就不是无瑕公子了,与其等着被他撬开嘴巴,没准坦白还能从宽处理。于是我掂量着东拼西凑把自己夜行症的毛病真真假假说一通,至于听到他们对话的事,是打死不敢提的。
  院子里一片静默,连不远处正干活的丫鬟都是悄然无声,时间仿佛无止境地停止在这一刻。我万分无辜地站在摆放着色香味俱全的佳肴的石桌前,将它们一盘盘都盯出了重影,馋虫在肚里兴风作浪。
  “蜻蜓,把她带进去。”白羽终于停下用指尖敲桌面的动作,“收拾利索这身疹子。”
  结果这天下午的课也给误了,我在白羽家泡澡来着。那个叫蜻蜓的丫头手劲大得惊人,撩起袖子露出两只细胳膊,眼冒凶光,把我摁在药浴来来回回几十遍里使劲地搓掉了一层皮,等红疹消退,我重获自由时,太阳已然西下。
  白羽一手托头一手执书,斜靠在躺椅上,微微敞露的白皙胸膛散发着珍珠般的润泽,精腰窄臀与修长美腿的动人线条一览无遗,见我出来,忽而笑靥明媚,“舒坦否?虾儿?”
  我想起那幅《忘川小倌》,也许并非逍遥子无中生有,没准当时他就是那副模样。
  “虾儿?”
  “啊?哦!舒坦!舒坦的。”也不知他问的什么,急忙点头应和。
  “哦?”上扬的声调,犀利的眸光似箭飞来,“为师怎么觉得你顶着那张小花脸更自得其乐些。”
  “呵呵……”
  他作画的条案尚在,我边心不在焉地敷衍他,边朝画上偷偷看去,这一看就乱了心神:那是一名即便是九天神女也会相形羞愧的女子,她杏瞳顾盼远处,似有天真无邪的精灵跳脱其中,若有若无的笑意流转在樱唇皓齿之间,摄人心魂,眉间红似泣血牡丹的朱砂痣与素洁的白纱裙下的雪肤宣示着她的神圣莫及。
  这等倾世美人只要一眼,就会终身难忘。所以,我从库存了海量藏书的脑海中迅速翻出一个名字:凌月——传说中月国的第一美人。
  此时白羽天籁般的嗓音轻若羽毛般飘进我的耳朵,“虾儿,为师与你分享一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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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 无瑕公子番外(1)

  “公子,此刁钻女子,要不要桑梓去杀了她。”离开夏米儿的小农舍,桑梓见白羽闭目养生,对方才出言不逊的女子不置一词,有些拿不准公子的想法,于是试探着问。
  “暂且不必,去查查她的底细,若有异常,你看着办便是。”一个乡野丫头,还犯不着如此大费周章,更何况,那丫头倒也有些意思。分明贪图便宜,心里又害怕得紧,却硬要与他顶撞,争那块血玉。一时聪明一时糊涂,最让他诧异的是,她竟然能认出易容之后的自己。肃阳城他只来过两回,她说见过他,那就是三个月前的那次。如果没记错,彼时他是易了容的。她倒是识趣,没把这事说出来。否则,他绝不会留活口。
  当晚,桑梓派出的探子回报,“那女子叫夏米儿,是知府夏鸿的三女儿,亲娘早死,她自己在府里没什么地位,极不得宠。早几个月前她爹给她张罗亲事,后来不知为何又退了,不过很快她就搬到现下的农舍去住,每日清晨会回府一趟。偶尔乔装成男子在戴月楼里混迹打杂,最常去的地方便是各种地下书肆。我们查过,那些地方没什么问题。”
  “知府千金?”白羽在暖榻上轻捻酒杯,勾起嘴角,官家的女子竟也抛头露面如此爱财市井,不免对此女子多了几分轻蔑。正想着,忽然察觉到异样,似有不速之客闯入,白羽眉头轻锁,几大高手潜伏在客栈四周,竟能让这人进来,想来必不简单。他眼中掠过精光,袖下匕首蓄势待发,却见一个小巧的白影闪过,尚未看清是何物,那东西已经自他腰上取走黑木令跳回地面,白羽有些难以置信,那嘴里咬着令牌貌似得意地摇着尾巴的小东西,赫然是一只纯白的狐狸,它绕着白羽转了一圈,便倏地没了影。
  白羽的脸色黑得吓人,黑木令是他用以考验未来弟子的信物,谁夺走了它,谁就是他的第一名弟子。原本,这令牌归谁都无所谓,毕竟,他在黑木令上设的离魂阵非等闲之辈能破,有本事夺去的,倒也配得上跟在他左右,如今被此狐狸一搅,怕是要成笑话了。
  他凤目半眯,眸中杀意渐浓,“桑梓,沿着荧光粉跟过去,若是有心人所为,杀。”
  对桑梓,他是全然信任的,必要时,桑梓可以不必请示,直接解决事端。然而这次桑梓没有轻易下手,不久后他命人送回消息,说事情有些棘手。
  于是白羽再一次见到了夏米儿。他到夏米儿家的时候见到的是这样的场面,一人与一狐抱着酒坛子海饮,夏米儿嘴里嘀嘀咕咕不知对小狐狸说着什么,显然已醉得不知今夕何夕。她见了他,迷迷糊糊道:“就是他欺负小虾米,我不喜欢他。”
  生平第一次,有女子当着他的面说不喜欢他,他觉得此事甚为新鲜,鬼使神差地,他决定收她为徒,不为别的,只是日子太过无趣。
  料想不到,这个决定他很快便后悔。就在她第三次欢快地称他师父的时候,他对这个粗鄙的丫头顿觉厌烦,然而事已至此,唯有尽量无视她。更想不到,她足不出城门竟对一些江湖秘闻所知不少,她的认知里有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蹦迪。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只是她那疯疯癫癫的模样让他对所谓的蹦迪甚感怀疑。他所认识的女子里,有人温婉大方,有人性格豪爽,有人不拘小节,却无此大大咧咧不顾仪容之人,她也并非如外表看来逆来顺受,有时将她惹毛了脾气还不小。
  “桑梓,你搬到楼下去,让她住我的房间。”夏米儿搬来客栈前,白羽如此吩咐桑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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